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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往事如風 文 / 大泉

    兩人坐在布藝拐角沙發上,楊芸芸給顧海鵬倒了杯水,又將外衣脫掉。

    顧海鵬喝著水,聽楊芸芸緩緩地道:「都是好些年的事了。顧總,你知道我最初是做什麼的麼?」

    顧海鵬搖搖頭,道:「不知道。芸芸姐,你叫我海鵬就行。」

    楊芸芸莞爾一笑:「好,海鵬,我想你也猜不到,你芸芸姐當初是個舞女。」

    「什麼?」顧海鵬有些不信。

    「沒錯,當年在福陽市大都會舞廳,你芸芸姐我可是第一名角。不過,我只負責領舞,從不陪人跳舞。」

    「大都會舞廳?芸芸姐,你知道的,我一向孤陋寡聞,沒聽說過這個……」顧海鵬有些不好意思。

    「嗨,你不知道是正常,這都多少年了,大都會早就黃了。我當時才十八、九歲,現在都三十多了。女人啊,當真是歲月不饒人。」

    顧海鵬聽她猶怨猶憐,道:「其實不僅是女人,任何事物在時間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

    楊芸芸笑道:「你說得對,比如說愛情……」她本在說自己,可是顧海鵬聽起來卻感同身受。

    「我的前夫是道上混的,這個你懂吧?」楊芸芸問。

    顧海鵬搖頭後又點頭:「是小混混或是小地痞的意思麼?」

    楊芸芸笑了:「是混混,可不是小混混。十幾年前,福陽市幾乎都知道他的名號。他當時啊,沒錢沒靠山,只憑著自己兩隻拳頭和敢拚的性子打出了名堂。」

    顧海鵬聽了,不由佩服起來,他知道,沒錢沒靠山,無論做什麼,都不好出頭。儘管他也知道,自己並不該佩服這樣的人。

    楊芸芸又道:「我們當時互相喜歡,我跟著他,從他在大都市舞廳給人看場開始,一直到收購城西的煤礦。」

    「看場是什麼意思?」顧海鵬問。

    「就是他當時敢打敢拚,大都市舞廳就雇他平時在舞場坐鎮,主要是防止別人尋釁滋事、惹事生非的。」

    「哦,那後來呢。」顧海鵬感覺自己在聽一個神奇的故事。

    「後來他慢慢起勢了,整個福陽市漸漸都知道他了。他有錢了,跟班小弟也多了,身邊女人就也多了。」楊芸芸說著,眼睛有些泛紅,「開始他還背著我亂搞,後來就明目張膽地往家帶女人,你說,我們還能過下去麼?」

    楊芸芸握緊了拳頭,一下打在茶几上:「不管他怎麼想,我肯定過不下去,我不管他是誰,有多錢,這種情況我就過不下去!」

    顧海鵬被她的堅韌和頑強感動了,他知道,許多女人遇見這種情況都會選擇忍氣吞聲,不為了別的,只是為了名和錢。

    楊芸芸頓了頓,挺直了胸脯:「於是,我們就離婚了。他這個人,好面子得很,怕別人在背後說三道四,就給了我一筆錢,再把我送到國外學習,最後對外美其名曰是為了培養我。我一出國門,他就切斷了我和國內的所有的聯繫,呵呵,真他媽的有意思。」

    「那你還回來做什麼?在國外至少可以避開一些東西。」顧海鵬本想說「至少可以避開他弟弟」,只是他現在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沒說得那麼直白。

    「我倒是不想回來,我在新西蘭待了六年,學mba學三年,無所事事又三年,直到前段時間,他弟弟親自給我打電話,說我前夫幾年前遇到車禍變成植物人,讓我務必回來商量一些事。你說,幾年前的車禍,現在才給我打電話,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車禍?這麼說不是你弄的?」顧海鵬問。

    「你為什麼要說是我弄的?因為『最毒不過婦人心』?還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呵呵,你們男人啊,自己編瞎話編得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真是太虛偽了!可惜,這人類史大多又都是男人寫的。」

    顧海鵬聞言暗想:這mba的課程裡難道有社會學麼?

    他不知如何反駁,只得繼續聽楊芸芸說下去:「我回來後,給他弟弟打電話,他弟弟就幾次三番地要見面。我十分奇怪,他弟弟我以前也見過,比他小三、四歲,長得油頭粉面的,以前見到我,都不敢和我說話,現在卻主動要求見面,再說我前夫幾年前就遇到車禍,他直到現在才告訴我,都說現在人心不古,我當然得防備,就說什麼也不肯見。很快,他弟弟就現原形了,開始逼問我的前夫有什麼秘密。你說,我都和他離婚那麼多年了,他身邊一直是花枝招展、萬紫千紅的,真要有什麼秘密的話,他會告訴我麼?他這個弟弟啊,還是什麼名校畢業的大學生呢,可惜書都讀進屁股裡了,這麼點常識都不懂。」

    「原來是這樣,那今天的事情是你的行蹤暴露了,他們確實厲害。」

    「嗯,我猜,大概是我的車暴露了。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買了那輛車。福陽市這地方,若是出了個豪車,很拉風的。大概他們是通過那輛車找到我的。」

    「以車找人?若是公檢法系統,這樣做自然簡單,你前夫的弟弟難道……」顧海鵬猜測著,他知道,如果是通過政法系統,以車找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政法系統就是公檢法系統,即公安局、檢察院、法院。

    「不是,其實也簡單,我的那輛車又不是一般的車,買車的時候都要填寫一些個人資料的,他們只要追查相關信息就可以發現是我……不過無所謂,那車我不要了。這房子也是我臨時租的,我現在隨時換地方住,福陽市這麼大,我就不信躲不開他。」

    顧海鵬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來他英雄救美沒有錯,只是另一個更大的想法在他心目中形成。

    這一次,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不是在做編劇或是作家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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