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01 史上最不靠譜的師徒 文 / 北籐
天天的主人,不是她的師父還能是誰?
迦藍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不夠用了,怎麼可能?她心目中偉岸謫仙、德高望重的師父,怎麼可能會是眼前這個跟她朝夕相處、無賴又荒唐的男子呢?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快要死了,才會產生的幻覺。舒榒駑襻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閉塞了她的聽覺。她的頭顱越來越昏沉,慢慢失去了知覺,彌留的最後一刻,她還能真實地感覺到鳳天策體溫,那般溫暖,那般讓人安心。
在臨死之前,有個人陪著她,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這樣的感覺真好……
絕壁之上,納蘭瀟白止步在了絕壁的邊緣,他側耳傾聽著崖下的聲音,整個人沉浸在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中,是飄渺,是森寒,是謫仙,亦或是……
十六位劍師高手齊齊注視著主子的背影,卻沒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納蘭瀟白,你也想跳下去救她?」伯侯長野懸浮在半空中,自上而下,俯視著絕壁上的眾人,彷彿他就是掌控著他們所有人生死大權的王者。
納蘭瀟白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矗立在崖邊,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更加飄渺了,彷彿隨時都會羽化而去。
「在本王的眼中,勉強能夠有資格與本王一戰的只有你納蘭瀟白。今日,本王決定賜你與本王公平決戰的機會,你應戰吧。」夠囂張的語氣。
納蘭瀟白突然淡淡笑了起來,笑容飄渺而輕靈:「你我之間早晚會有一戰,不過,不在今日。」
他轉身,朝著十六位劍師的方向走了過去:「我們走!」
「沒有人可以拒絕本王的邀戰。」伯侯長野眼睛微瞇,溢出了幾分森寒。
他朝著納蘭瀟白的身後擊出一掌,五道霹靂同時落下!
「嘩!」一道藍色的水幕在納蘭瀟白的身後拔地而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阻隔了眾人的視線。
五道霹靂同時落在了水幕上,就像是五隻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成了強弩之末。
「嗯?」伯侯長野眼睛一亮,折射出了兩道璀璨的神光,戰意越來越濃了。
「納蘭瀟白,從現在開始,本王正式允許你成為本王的對手。」先前僅僅只是勉強有資格,現在是真正有資格了,黃金戰王的思維出人意料,囂張得沒邊。
待藍色的水幕落下,哪裡還有納蘭瀟白和十六位劍師的身影?如此神乎其技的戰技,讓伯侯長野的眼底燃起了更加濃烈的戰意,他果然沒有選錯對手,納蘭瀟白絕對是個最佳的對手!
伯侯長野長笑了幾聲,轉身揚長而去。
「大哥!」
「策策!」
「鳳少!」
鳳天毓、沐西瑤和花絲瓏三人蹲在了崖邊,看著崖下的人影徹底消失了,三人的心情很是悲痛。沐西霖雖然沒有出聲,眼中的一抹沉痛卻是顯而易見的。
在場之人,唯有皇甫英麒和尉遲榮兩人冷眼旁觀著,皇甫英麒心底冷笑,生出了幾分快意。
鳳天策和迦藍這二人終於死了,死有餘辜,鳳家少了一個嫡傳的子嗣,對他們皇族來說有利無害。倘若再將鳳天毓也除去了,那麼鳳家就真正是元氣大傷了,長此以往,鳳家必然衰敗。整個鳳麟國就不會再出現鳳家獨大的局面了,他們皇族也終於可以有出頭之日,這便是他一直以來的志向和心願。
「我們走!」他和尉遲榮二人離開了絕壁,繼續去尋找那山河書。
鳳天毓等人處在悲傷中,哪裡有空去管他二人的死活?
「大哥,你為何如此衝動……我回去如何向爹娘交代?」鳳天毓的心情複雜極了。
從前,他一直對大哥心存不滿,總覺得自己的光環每每都被大哥掩蓋了下去。然而現在,大哥走了,他不但沒有開心,心情反而失落極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處了二十幾年的親兄弟,他怎麼能坐視自己的大哥墜崖而無動於衷呢?
「策策,你怎麼這麼想不開,跟一個醜女殉情呢?這要是到了地府,閻王不小心被那醜女給嚇到,將你也一道判入了十八層地獄,那該怎麼辦呀?我以後肯定是要往天上走的,咱們以後天地相隔,還如何相見?」沐西瑤一邊落著淚,一邊胡言亂語。
花絲瓏比他更加鬱悶,懊惱地捶著地:「我還沒嫁給你呢,你就死了,難道我以後一輩子都要為你守寡了嗎?你生前對我好一些也就罷了,生前連一句甜言蜜語都沒有,我不甘心啊!」
沐西霖輕掃了三人一眼,忍不住吐出簡單的四個字:「一群白癡!」隨後他落寞的眼神望下了崖下,那樣一位天賦絕倫,驚采絕艷的天才人物,真的就此隕落了嗎?
崖壁上一片哀戚,四個人各有所思。
迦藍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終於慢慢醒來。入目處,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巖洞,一根根的石鐘乳散發著七彩的顏色,垂在了她的頭頂上方,耳邊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
她心底打了個激靈,警覺地坐了起來,這一動,她的胸口便傳來了陣痛。
腦海中的畫面回放,她記起來了,在她落崖的時候,她的胸口被戰王之劍的劍氣所傷,雖然劍刃沒有直接刺穿她的身軀,單單只是劍氣,也足以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了。
幸而後來出現了鳳天策……
對了,鳳天策呢?他去了哪裡?會不會已經摔死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心頭一緊,雙手撐著,想要從床上跳了下來。觸手可及處,軟軟的,柔柔的,很是舒服。
迦藍低頭看去,驚訝地發現,在她的身下鋪設著的,居然是一張整片的沒有任何縫痕的白狐狐裘,狐裘本身就很值錢了,要尋到一張如此巨大的狐裘,怕是更值錢了吧?
自己剛剛從崖下墜了下來,醒來之後還能享受如此高的待遇,即便是到了地府,也值了!
再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著,一件單薄寬鬆的單衣裡面包扎上了厚厚的紗布,顯然包紮之人的手法並不怎麼高明,包得她整個人跟個粽子似的。也不知用去了多少紗布,明明是胸口受的傷,卻將她從頸部以下一直到腰間,全部給綁上了,難怪她的行動變得遲緩,施展不開。
「哪個白癡,連傷口也不會包紮?」
說曹操曹操到,洞口外出現了一個人影,立在了那裡,遠遠地看著她,盛著幾分怒意。
迦藍轉頭看過去,不由得暗暗吐舌。她應該猜到的,除了偉大的鳳少,還會有誰救了她呢,還將她的傷口包紮成這副模樣……
朝著洞口的人揮了揮手,迦藍嘿嘿笑道:「鳳少,早啊!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鳳天策抱了一堆的水果,陰測測地走了進來。
「是夠早的,太陽都快下山了。」
好心好意地替她包紮了半天,居然罵他「白癡」?鳳天策的心情十分不美好,想他堂堂鳳家大少爺,何時幹過這等下人幹的活兒?
「呃……你沒受傷吧?」理論上她覺得應該關心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果然,鳳天策的神色好轉了些,由陰放晴,他淡淡笑道:「難得小藍藍會關心我,如果說我受了傷,那豈不是會有損我高大威武的形象?」
「你的形象就從來沒有高大威武過,從來都很小受。」迦藍衝他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嘀咕。
「沒事就好。」突然想到什麼,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身上纏著的紗布,問道,「我身上的傷口是你包紮的?」
「當然了,這裡除了我,還有別人嗎?」鳳天策迷人地微笑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在等待著她的誇讚。
迦藍很不給面子的回了句:「包紮的手法,真是太爛了,再沒有見過比你包紮手法更爛的人了。」
鳳天策的笑容微微一收,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將懷裡的一堆水果擺放在了床上。
「四周圍都沒有見到什麼獵物,只能委屈你吃點水果充飢了。」
「你親手採摘的?」迦藍看了看這些水果,種類還算多,每樣都有一到兩隻,很是豐盛,可見他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內心小小地感動了下。
「呃……可以這麼說吧。」鳳天策有些遲疑道。
迦藍沒有理會他遲疑背後的深意,又摸了摸身下的狐裘:「這也是你隨身攜帶著的?不要告訴我你每天都帶著你那一整套的餐具、桌椅和床榻?」
「小藍藍真聰明。」鳳天策毫不吝惜地讚了她一句。
迦藍無語,有種搖搖欲墜之感。果然和她想像的一樣,有錢人家的大少爺,生活用度也太奢侈了吧?
他一定是擁有一隻跟她的玉鐲功能類似的寶物,可以將這些用具全部收藏其中,隨身攜帶。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鳳天策抬手,揉了揉她的額頭,親暱說道:「別想太多了,還是盡快將身上的傷養好,我可不想一直照顧你這個病人。」
「誰讓你照顧了,連傷口都不會包紮,我能指望得上你嗎?」迦藍嘀咕了聲,突然想起,如果是他給她包紮的傷口,那他豈不是將自己看了個精光?雙手下意識地揪緊了自己的衣領,她拿看色狼的眼神看向了鳳天策,雖說上一次在城主府她有過一次同樣的經歷,但是那一次是城主夫人幫她換的衣裳,他並沒有真正動手,然而這一次卻是真真切切的,他沒有假手於人。
迦藍的臉色越來越漲紅了。
「不會包紮,可以慢慢學嘛,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練習幾次。」
他當然可以不介意,因為每包紮一次,他就可以大飽眼福一回,吃虧吃大發的人,是她好不好?
迦藍凌亂了。
算了,反正在他面前,清白什麼的根本值不了幾個錢,她已經習慣了。
慢慢放下了手,迦藍隨手拿起一顆果子,剛咬了一口,突然間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她猛然一頓,拿更為用力的眼神瞪向了鳳天策。
她記得在她昏迷之前,她看到了小孔雀天天,天天的口中喊著的主人,不正是眼前之人?那麼是不是說,他就是自己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呢?
「又怎麼啦?小藍藍,有話就直說,別用這種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你的眼神這麼熱情大膽,人家會招架不住,受誘惑的。」
迦藍緊緊地盯視著他,無視他發騷的表情,試探問道:「天天呢?」
「天天?」鳳天策想了想,說道,「噢,它去採摘果子去了。」
迦藍一頭的黑線,難怪他方才說話遲疑了,原來那些果子根本就不是他采的,虧他還好意思承認?
「它是你的獸寵?」迦藍步步追問。
「這個嘛……可以這麼說。」鳳天策笑得雲淡風輕,卻讓迦藍氣得牙癢癢。
「那也就是說,你是天天的主人,也就是我的師父?」迦藍深深地深深地呼吸著,深怕自己一個沒提上氣來,昏厥在了當場。
鳳天策魅人地一笑,笑而不語。迦藍卻激動了,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使勁搖晃:「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是我師父?你這個人又無賴又無恥,還沒人品沒道德,一點都不符合我心目中高大偉岸、擁有仙姿玉容的師父的形象。是你讓我的美夢破碎了,你要賠償我!」
打擊太大了!
她的美夢徹底破碎了。
她心目中偉大高尚的師父,如鏡像碎裂了般,在她眼前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卻是眼前正笑得壞壞、風騷無比的這只……
「哈哈哈,原來我在小藍藍的心目中是如此完美的一個形象,為師能夠聽到你如此高的評價深感欣慰。」鳳天策直接斷章取義,聽到的只有那高大偉岸、擁有仙姿玉容等幾個形容詞,至於別的,他直接忽略不計了。
迦藍對上他那一副得意享受的臉孔,氣歪了鼻子,倘若一早知道鳳天策是她的師父,她說什麼也不肯拜師的。
一來,他們二人的年齡相差不遠,怎麼都不可能當師徒嘛;
二來,這人一點為人師表的自覺都沒有,整日裡不是調戲她,就是欺負她,這是一個師父對待徒弟的態度嗎?太可氣了!
歸根到底,最氣人的還是師祖,當日若非他提出讓她拜師,她也不會認下這麼一個無良的師父。
當時她觀察師祖的年紀,大概在六七十歲左右,那麼他的徒弟怎麼著也該在四五十歲左右了吧?誰知道他的徒弟這麼年輕,才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
上當了,她大大上當了!
「可惡的老頭子,我哪裡得罪他了,這樣坑害我?」
鳳天策輕輕笑道:「正所謂有其徒必有其師,這都是很正常的事,你慢慢就習慣了。」
他故意將話反著說,將「有其師必有其徒」硬生生掰成了「有其徒必有其師」,那豈非是在說他這個師父會如此無良,都是受她這個徒弟影響,而師祖的無良則是受他的影響,如此連鎖反應,歸根到底還是迦藍的問題。
深吸了一口氣,迦藍無力地癱倒在了床上,什麼邏輯?她感覺自己從此以後都會生活在水深火熱的黑暗日子裡,再不復見到光明了。
「我要叛出師門,你將我逐出師門吧!」她頹喪地嚷了起來,讓她喊鳳天策為師父,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打死她都喊不出師父二字。
「按照本門的規矩,叛出師門的人是要被斬去雙手雙腳,廢除一身功夫的,你確定你要叛出師門嗎?」鳳天策突然傾身湊近了她,用非常嚴肅的口吻說道。
迦藍惡狠狠地瞪向他,壓根不信他說的話,耍賴道:「當初我拜師的時候拜的只有師祖,可沒有拜你,所以我們之間的師徒關係,根本就不算。」
對了,這才是最正當的理由!她只對著師祖磕了六個響頭,就算是拜堂成親也得是夫婦兩交拜之後才能成禮,所以他們這樣應該不算成禮吧?
鳳天策懶洋洋地在她身側躺了下去,歎息道:「師父一定沒有告訴過你,咱們門派還有另外一個規矩吧?拜師之禮,只要有門派中一人見證,哪怕是已死之人,也可成禮。拜師的禮儀乃是一件神聖之事,一旦認可,當事人要是否認,也將遭受整個門派的責罰。」
「什麼責罰?」迦藍斜斜地瞟向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騙加入了一個邪教團體,不知道這個團體的勢力到底有多龐大。
「責罰嘛,有輕的,也有重的,輕則打斷雙手雙腳,廢去武功,重則丟入萬蛇窟,讓萬蛇啃咬而死,尚有一口氣息都不能被放出萬蛇窟。」
迦藍心裡打了個寒顫,想像著被萬蛇啃咬的景象,渾身便打起了哆嗦。
「那這個責罰是由誰來執行的呢?」
鳳天策突然轉首,拿嚴肅的表情看著她,說道:「一個門派的門規是立派之根本,一旦有人觸犯,門派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那……我們這個門派叫什麼名字,一共有多少人?」迦藍心裡毛毛的,越聽越覺得自己加入的這個門派很邪氣很黑暗,能收容像鳳天策這樣荒唐極品之人的門派,門風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鳳天策深深地瞄了她一眼,回過頭去,掩去了嘴角的一絲邪笑,說道:「咱們這個門派可是江湖上一個大門派,不過呢,在江湖上的仇家也很多,所以你還是暫時不要知道為好,免得日後惹來眾多的仇家,小命不保。至於門派的人數嘛,我記得三年前,咱們門派一共有一千零八十人,兩年前,人數增加了一倍,至於現在門派裡面究竟有多少人,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肯定是只多不少就是了。你剛加入門派不久,算是門派裡的小師妹,資歷尚淺,暫時還不適宜接觸到門派當中重要的事宜。」
「那什麼時候,我才能見到門派的人?」迦藍好奇問道。
「等你的實力達到靈尊的級別,你或許就有資格見到門派當中其他重要的人物了,現在的你,在整個門派當中實力是最弱的,恐怕連進入師門的資格都沒有。」
迦藍倍受打擊,她在師門當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低,太打擊她的自信心了。側頭時,捕捉到鳳天策嘴角來不及收起的一抹邪氣怪笑,她不禁懷疑他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故意在耍她?
「師祖呢?他去了哪裡?我是跟他老人家磕了頭,拜了師的,如果我對我的師父不滿意,經過他的允許應該就可以解除咱們的師徒關係吧?」迦藍開始另想他招。
「師父嘛,他的行蹤飄忽不定,連我也是一年當中只能見到他一兩回。今年,他主動來找了我一次,我又派了天天去找了他一次,今年的額度已經滿了,下一次要見到他,怕是要等到明年了。」
迦藍更加無語了,這算什麼師徒關係,一年就見一兩次面?對啊,一年就見一兩次,這個倒是不錯的主意,她眼睛一亮,看向鳳天策道:「不如這樣,你也保持神秘一點,咱們倆一年就見一次好了。」
「小藍藍,你確定,真的一年只見我一次?」
鳳天策慵懶的眼神,慢慢地瞄向了迦藍的手腕,迦藍的手當即握緊,她差點忘記了,她的手腕上還有八瓣妖蓮的花瓣需要借助他的力量來解除毒性呢。為了自己的小命,她只得妥協。
「好吧,見面就見面吧,不過我現在還不能適應我們師父的關係,你得多給我一點時間考察考察你,看看你這個師父是否有資格,是否能得到我的認可?」
鳳天策淺淺地牽唇,有趣地瞄了她一眼。沒想到,他鳳天策收一個徒弟,竟還如此波折重重,說出去別人都不會信。
「你想考察我,可以!不過,想要做我鳳天策的徒弟,也得擁有足夠的資格才行,你現在的實力嘛……」他很不看好地搖了搖頭,「……連踏入門派的最低資格都沒有。若非師祖開恩,破例收你為徒,否則你是很難有資格進入門派的。」
迦藍不甘地努了努嘴:「以我的天賦,想要將實力提升上去,那是分分鐘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自信地揚眉,不想讓他瞧扁了自己。
「喲,對自己很有信心嘛?那不如我們約定,一個月之後,你的實力必須到達靈師八級、劍師六級,如何?敢不敢應戰?」
「靈師……八級?還有劍師……六級?」迦藍暗暗地磨著牙,感覺他純粹是在刁難自己。
她現在的實力是靈師四級下品,而劍師呢?她壓根就還沒有開始修煉劍術,讓她在一個月之內,靈師等級跳到八級,倒還有實現的可能性,劍師要從零開始一躍升級到六級,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正欲反駁,鳳天策卻突然坐起身來,嚴肅地看著她,肅冷的口吻道:「你現在已經得罪了伯侯長野,他那樣實力的人,想要對付你,只需動一動手指就足夠了。你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實力大進,你就只有被滅殺的份了。如果是這樣,你還覺得我的要求苛刻嗎?」
他突然之間變得認真嚴肅,恍若換了一個人。迦藍怔怔地凝視著他,腦海中,她第一次看到的那個驚鴻一瞥的身影,與眼前之人終於重合了。
沒錯,他的確就是自己的師父了,只是,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想什麼呢?聽到我說的話沒有?」發現她的分神,鳳天策湊近了她幾分,專注地問道。
迦藍略顯尷尬,抓抓頭,仰身退了幾分,說道:「幹嘛突然變得這麼嚴肅,?我都有些不適應了。」
他說的是對的,現在伯侯長野要對付她,二人懸殊的實力差距,她連一招都恐怕躲不過。如果自身的實力不能在短期內加強的話,很有可能,就像這一次墜崖一般,她就此隕落了。或許下一次,她就沒這麼好運,在墜崖的時候有一個師父可以不顧一切地跟隨著她一起墜崖,來搭救她……
「師父」這兩個字,既陌生又熟悉,然而冠在了鳳天策的頭上,她怎麼看怎麼不搭調。
鳳天策觀察著她不斷游離的神情,唇角微微牽起,扯出了一抹邪肆的笑容:「既然小藍藍不喜歡我嚴肅的樣子,那我還是恢復原來的樣子好了。」說著他又懶懶地躺了下去,沒整沒形地躺在那裡,像一條慵懶的游蛇,慵懶中又透出絲絲的魅惑,誘人眼球。
迦藍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一會認真嚴肅,一會又沒整沒形,如此分裂的兩面,讓她很是崩潰。他沒形的時候吧,希望他可以認真嚴肅點。他認真嚴肅起來,又覺得渾身不對勁,她真是太糾結了!
鳳天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瞄見她又是抓頭又是糾結的表情,好心情地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清悅動聽,如幽澗的泉水叮咚。
聽到他的笑聲,迦藍心情更加抑鬱了。
「喂,你快下去,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本就影響不好了。你現在還跟我躺在同一張床上,這像什麼話?」拿腳踹著他,迦藍渾身不自在起來。
鳳天策伸手捉住她的腳踝,輕笑道:「你現在想到這些,是不是遲了點?之前又是誰死抱著我不放,跟我同床共枕了好幾夜的,嗯?」
迦藍的臉頰頓時紅了一層。
「又是誰偷看我洗澡,還直勾勾地拿眼睛盯著我的小東西,看得津津有味的,嗯?」
迦藍的臉又爆紅了一層,磨著牙,很想一把掐死他。
前一個理由她勉強算是承認的,第二個理由分明就是他自己邀請她去看他洗澡的,還當著她的面曬鳥,以為自己的小東西有多雄偉,她不使勁看個夠,豈不是讓他失望了?
鳳天策的語調一轉,又說道:「再說了,剛才幫你包紮傷口的時候,你渾身上下每一處我都已經瞧遍了,你現在就算喊非禮,也來不及了。」
迦藍渾身開始抖動了起來,傷口處陣陣地發疼,這個無恥無賴的男人居然會是她的師父,簡直沒有天理啊啊啊!
誰想,他又添了一句:「這裡荒山野林的,就算你喊了非禮,也沒有人會來搭理你,所以,你還是省省力氣,好好養傷吧。」
他的手輕輕一甩,將她的腳丟甩了回去。
迦藍捂著自己的傷口,深喘著氣,險些就要被他氣暈過去。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那肯定是被你氣死的。我會叫人在我的墓碑上寫上墓誌銘,上面刻上四個字:師父快來。」
鳳天策突然爆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小藍藍,你是想跟我同穴而眠嗎?你直接說就好了,何必說得這麼委婉呢?咱們又不是沒試過一起在棺材裡同枕同眠?你看,你有天葬之棺,咱們連棺材的錢都省了,只要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隨便挖個坑,然後把天葬之棺放進去,咱們倆往裡面一躺,你的願望就實現了。」
「鬼才要和你同穴而眠呢,我那是要讓黑白無常來勾你的魂,讓你快點去死!」迦藍惡狠狠地瞪他。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地一扯,迦藍猝不及防,順勢往鳳天策的身上撲去。
四目相對,鼻尖貼著鼻尖,氣息交換著。
迦藍開始心神不寧起來,支撐著,想要退開去,一隻大手卻攬在了她的腰際,阻止了她。
「你真的捨得讓我去死嗎?」
鳳天策溫濕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吸入鼻中的儘是他呼出的溫熱氣息,一時間,渾身熱燙了起來,呼吸也變得紊亂。
這人的言行總是出人意料,讓人防不勝防,她開始有些亂了心神。
「放開我,傷口疼。」她的聲音變得異樣的柔和,她自己聽了都渾身不自在,這真是她的聲音嗎?
鳳天策撤出了手,起身貼向了她,右手探上她的衣領,查看她的傷勢。
「喂,你不要隨便扯我的衣裳。」迦藍嬌聲喊道,這話仔細一回味,顯得幾分曖昧了,她的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微紅。
「別亂動,傷口出血了,我得重新幫你包紮一下才行。」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是一陣輕風,在輕撫著她的肌膚,她在不經意間恍惚了。待她回神時,披在最外面的一件單衣,被解了下來,紗布纏繞在他的指間,一圈接著一圈地解開。
她削瘦的香肩和她胸前白如凝脂的肌膚,便一點點地呈現了出來,直到那道幽深而充滿魅惑的乳線出現在了鳳天策的眼簾,他的手微微一頓。兩人同時抬頭,視線便觸不及防得對上了,他的眼底深處有幽幽的漩渦在轉動著,深不見底,彷彿能將她整個人吸納進去,氣氛瞬間變得尷尬了起來。
迦藍伸手擋在了那個尷尬的位置,側頭道:「你先轉過去,我自己來就好。」
「你確定?」
鳳天策淡淡地笑了起來,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
「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再怎麼遮掩,也是幹幹癟癟的身材,一點看頭都沒有!」
迦藍氣惱地撇過頭去,沒有胎記的半邊臉恰好正對著鳳天策的方向,白璧無瑕的肌膚染起點點的粉色,墨色的長髮自香肩輕輕滑落,掃過凝脂般的嫩滑肌膚,讓人的心跟著微微一蕩,掀起層層的漣漪,還有她頸部以下迷人的線條,更是勾起人無限的遐想。
鳳天策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他情不自禁地讚了句:「真美!」
迦藍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男人的審美觀向來古怪,他的話是做不了數的。
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幕,一個側著臉,香肩裸露,酥胸在白色的紗布間若影若現,紗布上還染有大灘的血跡,更添了一層野性之美;另一個專注地凝視著她的側臉,神情有些恍惚,指間還纏繞著一圈圈的紗布,卻是遲遲沒有動作。
當小孔雀天天飛回山洞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它的小爪子上掛著一隻簡易的用草編織而成的籃子,籃子裡放著幾顆果子。
突然之間,它的小爪子鬆開了,籃子裡的果子便「霹靂啪啦」掉了一地,小孔雀渾身的羽毛都豎起來了,看到如此曖昧火辣的這一幕,它氣得炸毛。
啊啊啊……怎麼可以這樣?
醜八怪,你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引誘主人,你太不害臊了!
主人,快回神!不要被美色所惑!你看到的只是她不醜的一面,等你看到她醜的一面,一定會嘔吐死的!
小孔雀內心抓狂地吶喊著,卻也不敢當著主人的面,展露出它不「斯文」的一面。
受了它的驚擾,鳳天策和迦藍二人齊齊轉過頭來。
「天天,還不快將果子撿起來?」鳳天策語氣淡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主人——
不可以傷害小獸獸脆弱的感情!
小孔雀兩眼撲閃著,使勁賣萌,它一邊抖著羽毛,一邊誇張地抽吸著。在主人持續的目光盯視下,它不得不飛到地上去撿果子。
「不讓你吃!就不讓你吃!」它的內心裡嘀咕詛咒著,用它纖長的嘴在每個果子上戳出一個洞,一圈下來,竟是將每個果子都戳了一個洞,沒有一個是完好無損的。
那小心思小心計怎能逃過迦藍和鳳天策的眼睛?鳳天策淡淡含笑,視而不見,迦藍則抖著嘴角,陷入了凌亂中。
這隻小獸的醋意也太大了吧?這是想讓她吃它的口水,還是將她當成了果子,這是拿它的尖嘴在狠狠地捅她呢?
幸而它只是一隻小獸,倘若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那還不整天泡在醋缸裡,背後整天扎她小人?
想到小獸可能對她採取的報復,迦藍渾身打起了冷顫,對鳳天策說道:「你們都出去,我自己來包紮傷口。」
這一次,鳳天策沒有堅持了,留下了許多乾淨的新紗布,他便喚上小孔雀往洞外去了,看這陣勢,定是要安慰他的寵物去了。
天天是個極為善妒的主兒,也是個極容易滿足的主兒,兩個極端性情的掌控權都掌握在了鳳天策一人的手中。只要稍微給它一點甜頭,它就立馬心情大好,臨走之前還不忘朝迦藍投去挑釁的一眼,那傲驕的姿態跟一個得了便宜賣乖的小女孩沒什麼差別。
終於,整個巖洞只剩下了迦藍一人,她往洞外張望了一下,確定鳳天策已經走遠,她慢慢地扯開了舊的紗布,讓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呈現出來,裸露在空氣中。
「真美!」聯想到鳳天策剛才不經意的一句誇讚,她不禁心猿意馬了起來。
真的很美嗎?為什麼她自己沒有察覺到?
從自己的一堆雜物裡取出了萬物鏡,劃著流光的鏡面慢慢地對向了自己,她朝著鏡子裡面瞄去,那張她曾經見過的傾城絕色的臉龐再次浮現在了鏡中。
沒有了胎記的臉頰白璧無瑕,精緻的五官,再加上一雙可吸納天地萬物的明眸,她絕對擁有傾倒眾生的資本。
雖然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容貌,不過女人心底多少都有一點點小小的虛榮,她也不例外。聽到鳳天策誇讚她真美的時候,她都希望那是真的……不對,鳳天策怎麼能看到自己真實的面容呢?那他誇讚的又是什麼?
萬物鏡傾斜了個角度,慢慢下移,她看到自己側面優美的身體曲線,尤其是胸前豐盈的兩團,更是活脫脫地吸引人的眼球。
她的雙頰逐漸*起來,磨著牙,狠狠低咒。就知道他心懷不軌,無緣無故地誇讚她準沒好事,果不其然,這個色狼看的都是什麼地方?
她又在心底低咒了半天,收起了萬物鏡,不再繼續看了。
等將自己的傷口重新包紮完之後,她等了良久都不見鳳天策主僕歸來,於是穿戴整齊,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出了洞外。
洞外野草雜生,像是一片原始的叢林,未經開採。在洞口的左側,有一條新開劈出來的小道,有著人為的明顯痕跡,應該就是鳳天策前往的方向了吧?
她循著小路慢慢地找了過去,終於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鳳天策主僕。只見鳳天策坐在一根被齊根砍斷的木樁上,背脊挺拔如松,在他面前堆積了許多的木條,他一根根丈量著,不知在做些什麼。
他認真專注的神色,有著別樣的魅力,一舉手一抬眸都盡顯風華,特別是他專注的眼神,尤其吸引人。都說認真工作時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這話果然不假。
迦藍看到了他平日裡未曾表現出來的一面,暗暗驚奇,或許這樣認真專注的他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吧?倘若他一直都是以這樣的面目面對她,或許她就能很自然地喊他一聲師父了。
只是喊了師父之後,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就徹底拉開了。
師徒之間,隔著一條世俗道德的鴻溝,是無法逾越的,師徒名分既定,他們從此也就成了兩條道上的人了。
莫名的,就是不願意想要這條鴻溝……
小孔雀在他週身打著轉,忙東忙西,一會兒充當搬運工,一會兒遞水遞果子,像極了一位賢妻。「賢妻」兩字一旦印入她的腦海,她渾身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她是不是想得太偏了?
「你要看到什麼時候,還不快過來幫忙?」鳳天策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過來,將迦藍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你在做什麼?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迦藍猜測著他多半是在做一些可以幫助他們離開崖底的工具。
「你過來。」鳳天策拿眼神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
「然後呢?」迦藍立在他身邊問道。
鳳天策輕輕一笑,一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揚起一個角度側向了她。
「你就負責幫我擦汗。」
「啊?」迦藍沒有反應過來,如此大費周章地喊她過來就是為了幫他擦汗?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身上掏出了一塊乾淨的帕子,在他臉上用力地擦了起來。
鳳天策向後退開了些,哭笑不得:「我是讓你幫我擦汗,不是讓你幫我擦皮。」
迦藍的嘴角壞壞地勾起:「有差別嗎?」
餘光處,天天正拿怨婦的眼神盯視著她,那眼神彷彿在無聲地說:你敢再欺負主人試試?不斷拿眼神衝她挑釁和威脅。
迦藍見好就收,開始規規矩矩地替他擦汗。
「你砍這些木頭是要做什麼?」
「你猜?」某些惡劣之人的回答總是那麼惡劣,迦藍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猜,你要做的應該是可以讓我們離開這個該死的崖底的工具吧。」
「這裡不好嗎?山清水秀而且又很安靜,沒有人會打擾,你想在其他地方尋找到這麼一處安靜又風景秀麗的地方怕是會很難。」
聽著他的話,迦藍不由得聯想起他的那一番同穴而眠的說辭。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她可不想跟他永遠生活在這裡,然後死後同穴而眠。
「外面的花花世界,我還沒有呆夠呢,我可不想一輩子呆在這裡。」迦藍道。
鳳天策惋惜地長歎:「那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打算在這裡建一個小屋,然後咱們師徒二人就可以在這裡長久地居住下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看他一臉憧憬的神態,不也知是真是假。迦藍黑著臉盯視著他,悶聲道:「你砍下這些木樁,該不會真是要建小屋吧?」
還師徒倆過上幸福的生活,這是為人師表該說的話嗎?想像著日後每天都要跟他生活在一起,迦藍就感覺末日提前來臨了,還不天天被他欺負慘了?攤上這麼個師父,她的命恐怕也不長久了。
鳳天策瞄著她有趣的表情,大笑了起來:「小藍藍,別這麼無趣嘛,本來這裡就沒有什麼人陪我說話了,你再變成一個木頭人一言不發,那我豈不是會無聊死?」
她就知道,他鐵定是將自己當做可以被隨意欺負的對象了,整日裡就想著怎麼欺負她來取樂,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無良!無德!無品!
三無人員,就是他鳳天策了!
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他,就讓他無聊死好了。
迦藍背轉了身去,踱步到小溪邊,清澈透明的水底,一顆顆的石子和水草清晰可見,偶然間有一兩條魚在水底游過,讓迦藍興奮地叫了起來。
「快看!快看!水裡有魚呢!」
鳳天策和小孔雀齊齊拿異樣的目光看向了她,不就是魚嗎?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鳳天策忍不住猜測道:「難道這是你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活著的魚?」
迦藍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當然不是!我以前可是經常抓魚吃的,而且,烤魚是我最大的強項,每個吃過我烤魚的人都讚不絕口。怎麼樣?要不要我抓幾條來烤給你嘗嘗?」
她一邊說著,一邊兩眼放著興奮的光芒,神采奕奕。
鳳天策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溪邊,說道:「你退後,抓魚的事,讓我來。」
迦藍想了想,也對,她身上有傷,若是下水去抓魚的確不是很方便,退了幾步。看著前方的鳳天策慢慢揚起了雙臂,無名之風在他腳底升騰而起,霎時間,方圓之地,形成了小規模的颶風,那氣勢越來越兇猛。
鳳天策整個人被颶風包圍著,身影越來越飄渺,彷彿就要淡化在了風中。驚人的力量,她不禁有些看呆了。
這是風靈術戰技!
她也曾見過鳳天毓施展風靈術戰技,不過跟鳳天策的相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
不過,現在只是抓幾條魚而已,有必要施展如此絢麗的戰技嗎?
只見鳳天策雙臂一震,那颶風便從他身上飛了出去,侵入了溪水中。溪水驟然掀起了浪潮,水花飛濺,在小型颶風的侵擾下,一條條活魚便自動地從水裡跳了出來,乖乖地躍到了溪岸上。
一條,兩條,三條,竟有十條之多。
「夠了夠了,可以了!」迦藍連忙阻止了他,再這麼下去他怕是要將溪水裡所有的魚都
打撈上來了吧?
她大大地汗了一個,不由得猜測,鳳大少爺他老人家該不會從來都沒有抓過魚,這是頭一遭吧?多半是了,哪裡有人這樣抓魚的?
沒有戳穿他,迦藍彎身,開始收拾起魚來。
「小心點,別傷著手,我等著嘗你親手烤的魚。」鳳天策將一把精緻的小匕首交給她,助她處理魚身。
「客官,您就瞧好吧,等著我的美味大餐送上門來。」迦藍學著那店小二的口吻,心情愉悅地叫喚道。
鳳天策輕快地笑了起來,眉眼皆在笑,乃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一個這麼有趣的丫頭,時常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鳳天策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迦藍忙著架火烤魚,鳳天策則專注地忙著他手上的活兒。至於小孔雀,私下裡打著醬油,也不知它究竟在忙碌著什麼,總之就是圍著他的主人團團轉。
魚的香味慢慢飄了出來,誘得主僕倆猛嚥口水,伸長了脖子瞄向迦藍的燒烤架。
「有調味用的東西嗎?」迦藍突然問道。
「都需要些什麼?」鳳天策回了她一句。
「鹽呀、胡椒粉呀,這些都可以。」迦藍說道。
「你等等。」鳳天策起身,來到迦藍身側,在迦藍的注視下,像變魔術般,將一樣一樣的用具從一個不知名的寶物裡一一取了出來。
迦藍看得一愣一愣的,先是一張桌子,之後是兩把椅子,然後是兩副精緻的碗筷和杯碟,再就是一小罐一小罐的調味料了,裝備還真挺齊全的。迦藍看得驚奇,真心懷疑他是不是將他大半的家當都隨身攜帶了。
「天天,給我一些果子。」迦藍看著天天說道。
「果子?」天天起了壞心眼,在一堆水果裡挑了幾顆最酸最酸的果子,給迦藍送了去。
最好能酸死她,它就高興了。天天暗暗的想著,然後蹲在桌上,賊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以為她要將果子吃進嘴裡,誰想她壓根就沒吃,而是將果子擠成了汁,淋在了烤魚上面。
它炸毛地叫了起來:「壞心眼的女人,你想要酸死我們嗎?」
迦藍沖它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小傢伙小心眼,所以在她問它要果子的時候,特意沒有點名要酸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即便不說,它給的肯定也是這些果子當中最酸的。
誰讓它是只被酸醋泡得有些過頭了的糖醋孔雀呢?
「在魚上淋些酸味,不但可以調味,還能去了魚的腥味,最重要的是,能鎖住魚身上的鮮味,可是大大的好東西,你要是不喜歡,一會兒不吃就是了。」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天天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聽到她說不讓自己吃,它又開始不滿了:「不行!待會我要先吃,萬一你在魚裡做了什麼手腳,把主人給害死了怎麼辦?我要先替主人嘗嘗你烤的魚,哼哼。」
多正氣凜然的理由,虧它想得出來。
迦藍懶得跟它計較,繼續專心地烤魚。雖然沒有她自製的佐料,不過在這個時代也只能將就了。
沒過多久,香噴噴熱騰騰的烤魚便出爐了,迦藍將烤魚裝盤後,招呼著鳳天策前來品嚐,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執起竹筷,慢慢夾起一塊魚,優雅送入嘴裡,慢慢咀嚼……一系列的動作,雅致到了極點,看他吃魚完全是一種美的享受。
「怎麼樣,怎麼洋,好吃嗎?」迦藍期待地看著他的反應,等待他的評價。
鳳天策抿了抿嘴,沒有任何的面部表情,他用竹筷又夾了一塊最肥的魚肉送入嘴裡,慢慢咀嚼,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迦藍看著他,不由得著急了,難道不好吃嗎?應該不至於吧,每一道工序她可都是親自盯緊的,不會出什麼岔子。如果真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的話,就一定出在了那幾個果子上面了。
轉頭瞄向送果子的天天,它悶著頭,已經悄悄地吃完了一盤魚,真是神速啊!迦藍無語地看著它,問道:「天天,味道怎麼樣?」
天天打了個飽嗝,裝作一臉不屑的樣子,仰頭看天道:「味道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還把盤子都舔得光光的?」迦藍有意戳穿它。
天天繼續高傲地仰著脖子,一雙小爪子卻在偷偷地盜取另外一條烤魚,它當自己看不到,別人也就看不到它可恥的行為了麼?根本就是掩耳盜鈴嘛!
因為是仰著頭的關係,看不清方向,所以它偷了好幾回,差點打翻了盤子,才終於偷到手。一旦偷到了手,它就連忙帶著烤魚逃之夭夭了,那一副賊溜溜的小模樣真是可愛極了,迦藍忍俊不禁。
而鳳天策這邊也不知是吃了第五口還是第六口魚肉了,他遲遲不給她任何的反饋。迦藍有點惱怒了,把剩下的魚搬到了自己的身前,兩隻手護住:「快說,我烤的魚到底味道怎麼樣?」
鳳天策淡淡一笑道:「好吃,太好吃了!我剛才就是沒有想到應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它,所以就多嘗了幾口。」
迦藍額頭上落著黑線,瞪他道:「你吃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難道就只是想到了『好吃,太好吃了』這樣低俗的評語?太敷衍我了吧?」
鳳天策凝神思索了片刻道:「好吃是好吃,總覺得還是欠缺點什麼,你要再接再勵,以後多做幾次,一定會有更大的進步空間。」說著他撥開了她的手,強勢地將迦藍身前的一盤魚全部端了去,一頓美餐。
迦藍狐疑地打量著他可疑的背影,不由得猜測,他該不會是為了想讓她以後多烤幾次魚給他吃,所以才故意打壓她的氣焰吧?
一對口是心非的主僕倆!
「喂,你給我留一點,我還沒吃呢。」
「你要魚嗎?我可以幫你多打撈幾條了,想要多少有多少。」某人故意歪解她的意思,岔開話題。
「我說的是你手中的魚,快給我留一條,至少給我留一條嘛……」迦藍追趕了上去,鳳天策巧妙地側身一躲,便躲開了。
兩人於是為了一盤烤魚,追著打鬧起來。
小孔雀這時候哪還有心思去看緊醜八怪?津津有味地悶頭吃著魚,心裡想著,醜八怪雖然長得醜了點,但是她的魚真是烤得不錯。看在烤魚的份上,它就暫時給她放放水,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吧,美食當前,美色也要往後靠。
這一天,是師徒倆和一隻小獸相處最為和諧的一天了。
伴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鳳天策手中的製作物慢慢成形,竟是一隻形似風箏的機械物。
迦藍看到它的雛形,便明白他的心思了,他是想要借助風力讓它載著他們飛上絕壁。
「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迦藍撫摸著巨型的「風箏」驚歎連連。
「難得小藍藍誇讚我,我是不是應該將尾巴往天上多翹一會兒?」鳳天策打趣道。
「喂,你就不能稍微正經一點嗎?」迦藍歎息道。
這時,一股微風吹拂而過,掛在迦藍腰間的水晶風鈴便叮叮噹噹地奏響了起來。鳳天策的視線往那風鈴上飄去一眼,眼渦微微流轉,低笑道:「正經?你是希望我變成像納蘭瀟白一樣正經無趣的人嗎?還是你就喜歡他那種類型的男人?」
迦藍微微一愣,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古怪呢,她現在問的是他,跟納蘭瀟白有什麼關係?
伸手輕撫了下腰間的風鈴,她說道:「我喜歡的是他製作的風鈴,至於他的人嘛,我對他還不是很瞭解。不過,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存著一種特殊的緣分,早晚我一定會弄清楚的。」
想到了納蘭家族,她的姑姑,迦藍的神色變得深沉而悠遠,久久地出神。
「特殊的緣分?」鳳天策嘴裡重複著她的話,他的眼神逐漸深沉了下去,深不見底。
「我聽說用水靈術凝聚而成的水晶,具有特殊的音質,耳力聰靈之人,即便隔著數十里,也能聽到它的聲音。」
迦藍卻不信:「相隔數十里,怎麼可能聽到風鈴的聲音,你該不會是要騙走我手裡的風鈴,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她伸出一隻手,將掌心攤在他的面前,努嘴道:「另外一串風鈴呢?快將它還給我!要不是因為你,納蘭大哥也不會生我的氣。不過換做是我,我送別人的東西,一轉眼到了第三人的手裡,我也會生氣。都是被你害的,快將風鈴還給我。」
鳳天策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卻沒見他有想要將那風鈴取出來歸還的意思。
良久,他開口道:「你不信我就算了,不過你來晚了一步,你的那一串風鈴已經被我弄丟了。」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弄丟別人東西是不道德的。」迦藍憤憤地磨牙。
「那只能抱歉了,改日我再做一個,還給你就是了。」鳳天策雲淡風輕地說道,帶著幾分頑劣和壞壞的口吻。
「你怎麼可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來?算了算了,反正納蘭大哥已經送給我一串新的,我想就算舊的弄丟了,他也不會計較吧?」
「你就那麼在乎他的想法?」鳳天策低沉的聲音,突然道。
迦藍想了想,回道:「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想跟他交個朋友而已。既然是朋友,自然不希望他不開心。」
鳳天策慢慢收回了視線,黑色的雙瞳深處掀起一股無名的黑浪,只一瞬,很快又掩蓋下去,他沒有再作聲,繼續手中的活。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一隻「大風箏」終於大功告成了,精細的設計,複雜的構造,讓迦藍看得歎為觀止。
「鳳少,你果真是深藏不露啊!」迦藍豎起大拇指,是真心的佩服。
鳳天策沒領會她手勢的含義,不過從她的表情和言語還是多少猜測出來了,他滿意地勾唇而笑。
「上來吧!我們現在就離開崖底。」
二人並肩而立,準備就緒,迦藍突然問道:「沒有起飛的動力,怎麼辦?」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平地上,連最起碼的起跑平台也沒有,想讓它飛起來,真是困難。
「沒事,有我呢!」他的話音剛落,在他們的腳底下突然生出了一股奇異的風,托著他們往天上的方向飛去。
她怎麼忘記了,鳳天策修煉的是風靈術,召喚風力是他的強項。「大風箏」在風力的催動下,慢慢地向上盤旋了起來。
天天那兩隻小爪子抓緊了扶手,擠在兩人中間,明明可以自己飛翔的它,偏偏就是要擠在二人中間,隨時監視著迦藍,以免她對主人有什麼不軌的行為。
美食麵前跟美食之後,又是不一樣的態度。
小獸獸的心兒,真難猜啊!
絕壁上,經過大半日的沉悼,鳳天毓四人終於決定要離開。
「各位,我先行告辭了。大哥遭遇了不幸,我得盡快趕回皇城去,將此消息告知爹娘。」鳳天毓道,翹望著深不見底的崖下,他認定大哥是活不成了。
「我們跟你一起去,說什麼也要送策策最後一程。」沐西瑤頂著兩隻哭得紅腫的眼睛,堅持道。
沐西霖自是不反對的,當初他們兄弟二人遭遇了難事,若非鳳天策仗義出手相助,此刻哪裡還有他們兄弟二人的存在?鳳天策的死,也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悲痛的心情,至今都還沒有緩過來。
「你們都走了,那誰幫我救我爹娘?」花絲瓏著急起來了,一手扯住一人的衣角,「我拜託你們了,幫我救救我爹娘吧,只要你們肯答應救我爹娘,我願意付出任何的酬勞!」
「花小姐,你把我們當作什麼人了?區區的酬勞,我們能放在眼裡?」沐西瑤傲嬌地甩著頭,語調一轉,翹著蘭花指道,「不過呢,如果是出於交情,我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看在你對策策還算有心的份上,大家又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就發發善心,幫你救一下人吧。」
花絲瓏轉憂為喜,激動地張臂,一把抱住了他:「瑤瑤,你真是太好人了!不枉我們做一場情敵!」
突然被一個女人抱住,沐西瑤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整個人跟遭了電擊一般,他使勁地推開了花絲瓏,顫手指向她,扯著嗓子大叫起來:「誰允許你叫我瑤瑤了?誰允許你抱我了?你……你玷污了我純潔的身體,我怎麼對得起我的策策?」
鳳天毓滿頭的黑線,看著這一對性格跳脫的男女,他深深地感歎,自己的忍耐力真是越來越強大了,這還多虧了大哥多年以來對他的「磨礪」,他都能百煉成鋼了。
沐西霖非常冷酷地甩了一句:「白癡!」
花絲瓏渾然不在意沐西瑤的態度和其他人的想法,此刻她最為掛心的就是她爹娘的安危了,誰能救她爹娘,罵她一百遍白癡,她也絕不還嘴。
這時候,在絕壁的西北角,一束白光毫無預示地炸了開來。那驚人的光芒,帶著古老的氣息,悠悠遠遠地飄蕩著,將絕壁方圓之地全部籠罩在了白光當中。
每個人的身上立即感覺到了一股暖洋洋的力量,週身順暢。
那是什麼?
單單只是被它的光照射到,身上就能有如此有效的反應,那倘若再走近它一點,或許能徹底得到它,會是怎樣的結果?
身處絕壁各個方位的人們開始雀躍激動了。
「一定是山河書釋放出來的力量,走,我們快趕過去!」鳳天毓渾身一振,興奮道。
「山河書?難道我娘就在那裡?」花絲瓏一雙美目迸射出了異樣的光芒。
天空中,一抹金光燦燦的身影,頓在了半路,扭頭凝望向白光綻放的方向,俊美如古希臘戰神的側顏慢慢閃亮了起來,他優雅地勾唇一笑:「山河書……你勉強還入得了本王的眼,那就讓本王賜你這個榮幸,讓你成為本王的御寶吧。」
山路上,由十六位六級劍師齊齊護衛著的納蘭瀟白,他的身影微微一頓,伸手,遙指向了西北:「那邊!」
最後,便是正乘坐著「大風箏」,從崖底慢慢飛往崖上的兩人一寵了。發現了那道奇異的白光乍現,正是離他們不遠處的方位,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大風箏」扭轉了方向,開始朝著白光出現的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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