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線索 文 / 李布衣
朱小七赤著身子趴在床上，黃豆大小的汗珠牽著線從他的額頭滾下。趙鐵膽每一次拔動他背上的銀針時，帶來的都是形魂欲滅的痛楚。
「鐵膽，你他麼的就沒一點同情心？」朱小七掙扎著抬起頭，衝他吼道。
「七哥，我得聽班長的話，我不想像他們一樣。」趙鐵膽指了指身後。牆跟裡，十個只穿著軍用大褲衩的新兵蛋子面壁而立，頭上頂著一碗水，背上紮著幾根針。因為在打架的時候袖手旁觀，回到班裡後他們都遭了冷雲飛的「毒手」。
「哥幾個，對不住了，都是我挑的事！」朱小七望著遭難的新兵們，歉然道。
「七哥，你可別這麼說！我會記住這個教訓，下次幹架，咱們一起上！」
「對！管他是莫天賜還是莫地賜，只要敢動一班的人，咱就一塊上干他丫的！」
「七哥這回可給咱們一班長了臉，咱們以後也得爭氣了！」
新兵們興奮地說著，暫時忘了身上的痛苦。朱小七看著意氣風發的新兵們，不禁笑了。這場戰鬥值啊！雖然最後敗了，但戰鬥的過程卻令他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他的表現，無疑給身邊的戰友們樹立了一個光輝的榜樣，激起了他們心中的鬥志和對榮譽的渴望。一班，正慢慢變成一個團結的集體，他相信在未來的幾個月裡他們一定會有所收穫。因為一班不僅有個充滿神秘氣息的班長冷雲飛，還有個叫朱小七的副班長。
「按你這種出汗的速度，兩個時辰下來估計得減好幾斤。班長太厲害了，七哥你瘦身有望啊！」趙鐵膽拔弄完銀針，坐在床邊拿毛巾幫他擦掉了額頭的汗水。
「有望是有望，但前提是哥沒痛死才行。」朱小七苦笑道。
這個夜晚，朱小七睡得格外香甜。一絲絲靈力從他鼓鼓的肌膚表層洩出，悄然匯進了他的氣海中，在五系靈脈中自然地流轉著，飛快地修復著他身體所受的傷害。
在他熟睡的過程中，冷雲飛幾度起身來到他的床前，悄悄檢查完他的身體狀況。每一次檢查完後，他都興奮地握著拳頭在胸前用力地揮了揮。
這個夜晚，藍欣月和唐娜都失眠了。
藍欣月的心中充滿困惑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莫天賜出現後，會突然把朱小七的禮物退回。她更不知道，為什麼當兩人打起來後，她潛意識地站到了朱小七這邊。而朱小七的意外爆發不僅震驚了她，也讓那個胖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離她越來越遙遠。
另一張床上，唐娜的心裡也很苦惱。她是恨朱小七的，因為在感情的遊戲中，她從來都佔據著主動，沒有人像朱小七那樣令她感受到屈辱。可是，在報復他的時候，這小子的神奇表現像塊磁石一樣吸引著她。她仍然清楚記得，他把腦袋埋在她的胸膛裡，她心中湧起的滾燙感覺。
「娜姐，你和小七到底是怎麼回事？」藍欣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在島上時，我曾經想吃了他，但他拒絕了我。所以呢，我一直想找機會修理他。」唐娜坦然道。她看得出來，藍欣月這丫頭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朱小七的影子，她不希望因為誤會讓兩人漸行漸遠。
「哦？」藍欣月訝然道，「這不可能吧？今天下午，他對你可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難道你沒看出來，今天下午他是故意做樣子的麼？我猜啊，他大概是受了什麼刺激，存心想找莫天賜打架。」唐娜笑道。
藍欣月心裡一陣堵得慌。
見她沒說話，唐娜又道：「這一次莫天賜雖然勝了，但差點被朱小七弄得下不了台，估計兩人的事還沒完。這莫家和吳家近年來走得比較近，你得設法居中調和下，否則小七以後的麻煩少不了。」
「你是指吳塵的事？」藍欣月皺眉問道。
「是啊，那臭小子干的渾事，擱誰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八面威風的吳家少主呢！」唐娜苦笑道。
「好吧，我找機會試試看！」藍欣月輕歎道。
這個夜晚，同樣無心睡眠的，還有莫天賜。他坐在宿舍前的樹下，靜靜地望著天空的一輪滿月。與他同班的新兵、他的摯友李雲聰，叼著支雪茄，坐在一旁吞雲吐霧。
「天賜，從軍對你來說也是種修煉，在這條路上你必須拿出追求武道的執著，擊敗出現在你面前的任何對手，早日成為一名將軍。到時候你就會發現，軍隊才是這個大陸上最可怕的力量。任何強者，哪怕是武聖甚至更強大的存在，在千軍萬馬匯成的滾滾鐵流面前，最終都難逃滅飛煙滅的命運。」師父臨別時的叮囑，在莫天賜的腦海裡迴響著。
「軍隊，還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啊！」回想起了下午與朱小七的那一戰，他不禁發出一聲輕歎。如果把那場架看作一場戰鬥的話，胖子顯然是個更優秀的指揮員。他在情勢對已方極為不利的情況下，合理配置手中力量，逼得他動用了預備力量，才勉強取得勝利。如果他手中的力量再強一些的話，翻盤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最重要的是，在戰鬥結束後，胖子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而自己卻是兩手空空。也許唯一的收穫，就是發現了新兵中有一個可以作為對手的人。
「還在想下午的事？」李雲聰吐著煙圈，扭頭看了他一眼。
「嗯。我想學習下對手的優點，但我發現有些東西實在學不來。」莫天賜點了點頭。
「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李雲聰淡淡一笑，「一口血分兩次吐，還趁機鑽進兩個美女懷裡，這是天賦。你要會了，你就不是莫天賜了。」
「耍流\氓也是天賦？」莫天賜啞然失笑。
「當然。藍欣月是什麼人？唐娜又是什麼人？他敢，就說明他心裡有底。」下午觀戰，李雲聰收穫不小，朱小七一瞬間爆發的光芒，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很欣賞他？」莫天賜看著他，眉頭皺成了一團。李雲聰的智商很高，分析預判情況的能力更是一絕。帶他進入西山，莫天賜是想把他培養成自己未來的智囊，組建一個強大的參謀陣營。
「不是欣賞。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貨很難纏。所以，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可以把他當成對手，但最好不要把他變成敵人。」李雲聰望著天空輕語道。
深夜，皇宮內廷，御書房裡仍然亮著燈。
龍嘯雲坐在軟椅上，手裡拿著把刀仔細地檢查著，神情漸漸變得陰沉無比。他身旁的另一張軟椅裡，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削男子。六月的海月城已經有些炎熱，但他卻裹著件厚厚的貂皮大衣，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龐，眼神也是昏昏欲睡。
這個病懨懨的男子，就是西北戰區的司令蕭漸離上將，一個一肩挑起天龍帝國西北防禦重任，令旭日、鳳舞兩大帝國不敢輕易興兵的帝國之盾。
「這把刀，就是你這次回來給我帶的禮物？」龍嘯雲將手中的長刀放在茶几上，扭頭看著蕭漸離，沉聲問道。
「咳——咳——」蕭漸離一陣劇烈的咳嗽，蒼白的臉上漲起了一片潮紅。他用力地緊了下大衣，點了點頭。
「如果慕白還在，你就能好生休養下了。這病是越拖越重了！」龍嘯雲望著他，目光中滿是擔憂。
「習慣了西北的寒冷，回來倒有些不適應了。」蕭漸離微笑道，「不過陛下放心，李家的事一日沒有水落石出，我便死不了。」
「你這是在動搖我追查此事的信念。」龍嘯雲苦笑道，「天龍若有戰事，必定來自西北。你這面盾，還要給帝國遮風擋雨啊！」
「如果只是慕白，我也就罷了。」蕭漸離昏暗的眼中驀地閃過一道光芒，「但從種種跡象來看，從慕白兵敗開始，一個針對李家、針對帝國的巨大陰謀就拉開了序幕。我一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主使，我要看看他們可經得住千軍萬馬的踐踏！」
一股肅殺的氣息，迷漫在御書房內。龍嘯雲覺得，歲月並沒有掩去這面盾牌的光芒。
「這把刀，出自何處？」他問道。李家的事，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可惜一無所獲。如今，這把刀的出現帶來了一線曙光。它的材質與陰山血陵下襲擊李小婉父兄的土匪所用的武器極為相似。
「黑水城。」蕭漸離輕聲應道。
「好。待西山演兵場集訓結束後，我便派人前往調查此事。」龍嘯雲點頭道。
「好。我也是這麼想的。小婉說，她代慕白收了個義子，眼下正在西山集訓。她說這小子資質不錯，是個練武的天才。我覺得，如果他能在集訓考核中脫穎而出的話，不妨讓他參與此事。」
龍嘯雲聽到這個消息，顯然有些意外。他沉思了片刻後，作出了決定。
「這樣當然好，對李家也是個安慰。但前提是，他要能通得過你親手擬定的變\態考核。如果他能創造奇跡，我會給他重振李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