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大劍的秘密 文 / 李布衣

    海月城西。玉泉街。

    一條只有在黃昏過後才會盡顯繁華本色的街道。來自天南海北的年輕女人們從宿睡中醒來，穿著性\感的服裝像幽靈一樣行走在夜色中尋覓著獵物，以充滿青春氣息的身體和漂亮的臉蛋，一邊褪去形形色色男人的偽裝，一邊努力掏空他們的身體和錢袋。當生存都是個問題的時候，尊嚴變成了奢侈品，**變成了廉價的貨物。上千年來最古老的公易，在買賣雙方巨大的市場需求刺激下變得格外興盛。

    當然，玉泉街的風情，絕不止於這些站在街邊的女人。穿過街口處籠罩在迷離的粉紅色燈光中的兩排小店舖，一路向西前行數百米便可到達真正的銷\魂所在——玉泉灣。坊間有句流傳甚廣的話，叫做「一入玉泉灣，快樂如登天」。在這裡的十餘家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夜店裡，無論是你男人還是女人，無論是你正常人還是特殊人群，無論你是皇帝還是庶民，只要你的金票夠，你所有的幻想都將變成現實，你所有的需求都會得到滿足。什麼叫下限？下半身不受任何局限。什麼叫節操？節省出錢就有得…….

    而在這十多間夜店裡，最為出名的，便是「暗香幽影」。這個遍面東西大陸主要大城市的夜店招牌，代表的是頂級的美女、頂級的服務、頂級的花費和頂級的身份。沒有進過暗香幽影的貴族，不是真正的貴族，沒有享受過幽影女郎服務的風\流人物，不算真正的風\流人物。

    華燈初上的時候，也是夜店「暗香幽影」一天最為忙碌的時候。年輕帥氣的門侍匆匆地打開一輛輛馬車的車門，將一個個體面的男人扶進店中，轉交到美女侍者的手中。馬車很快消失在夜店門口，進入了夜店專用的停車場內。

    就在門侍們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穿著普通黑色長袍的三十多歲的男子，像幽靈一樣孑然一身出現在了店門外。

    「先生，你一個人嗎？」來的都是客，一個門侍滿面堆笑地迎了上去。店大，更不能欺客，顧客永遠是第一位的，這是暗香幽影的規矩。

    「暗香雅居，預定。」男子輕聲說著，將一面牌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門侍心中一驚，急忙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牌子。黑色玉質的牌子上，沒有任何花哨，只刻著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十年。

    「請跟我來。」門侍彎腰朝著男子行了個禮，神情頓時變得恭敬無比。十年兩個字，像火一樣灼燒著他的神經。在他上崗前的培訓中，刻薄的主管早已將那些必須注意的客人名單牢牢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這塊黑色牌子的主人，在海月城的名單上赫然列在第一位。他的尊貴程度，甚至超越了許多皇親國戚。

    進入店內的時候，藉著店中的燈光，他抬頭偷瞄了下身邊的男子。容貌算不上十分英俊，臉龐有點瘦，劍眉下是一雙漠然的眼睛。倒是那一頭披散的黑髮，給他增加了幾分魅力。這樣一個普通的人，為什麼會排在第一位呢？

    「請稍等。」進了店後，門侍沒有將他交給店中的女侍，而是請他暫時坐在休息區，自己則拿著牌子匆匆跑到了吧檯。

    四十多歲的主管，接過牌子時手竟然有些發抖。他握著牌子急忙朝著休息區趕了過來。

    很快，來客在他的帶領下穿過夜店中央的兩排包房，又穿過員工休息區，來到了一扇小門前。

    四名黑衣大漢把守在門前。主管遞上了牌子後，自己便轉身匆匆離去。

    小門打開後，在兩名大漢的陪同下，男子走進了後院，來到一處**的小樓前。小樓上，只有一間房是亮著燈的。

    「我會一直亮著燈，等你平安歸來。」燈光，刺得男子心裡一陣疼痛，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燈光明亮，然而情意已滅。既然心中無我，你又何必在意我的生死？

    「恭送年爺！」黑暗的樓梯前，兩名大漢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人彎腰將牌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男子撿階而上。

    「恭迎大哥！」三層樓，數十階台階，黑暗中響起了一個個充滿敬意的聲音。

    「眾位兄弟辛苦了，十年道謝！」一個滄桑的聲音在三樓上響起。男子默默在心中念完十三個名字後，站在三樓一間房門外對著黑暗中遙遙一拜。

    「我的性命拜大哥所賜，自當百死相報！」黑暗中，傳來雄渾、整齊的回答聲。

    嘎吱一聲輕響，房門開了，一縷燈光射了出來。十年站在房門外，心中頓覺一陣溫暖。人無情，物有情，對於一個長年行走在黑暗中，在死神手中掠食的人來說，光明是分外的可貴。

    「你來便來，何必這麼興師動眾呢？」一個宛如仙樂的聲音從房內飄了出來。

    「一年沒回來了，正好有時間，我順便檢查下他們的狀態。」男子微笑著，走進了房內。

    「有你的十三太保在，就算一支軍隊也不可能輕易攻下我的這座小樓。」一個身材火辣、全身散發著性\感與嫵媚氣息的年輕女子從床上坐起身，看著他一臉笑意地說道。

    「香香，我怕來的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個帥哥。」十年淡然笑道。

    「我吃的是這行飯，迎來送往多正常。你若是看不慣的話，以後可以不來這裡。」香香臉色一變，嗔道。

    「我難得回來一次，你何必拿話激我？」十年走到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柔聲道。他完全可以確定，這座小樓，除了她的侍女外，這一年來他恐怕是第一個走進來的人。

    「既然來了，那便抱我一下。」香香縱體入懷，摟著他的脖子，眼神迷離地說道。

    「曹建，用了十年的時間等待，始終沒有等到他最愛的周雪歸來。」十年的手輕撫著她的背，傷感地說道，「倒是十年好命，只要願意，隨時都能擁著幽影的第一美人香香。命運，真是捉弄人！」

    「過去，已然回不來了。香香願意與你相守在現在，但我們注定不會有未來。」香香笑著，在他的臉龐上親吻了一下。

    「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等一生也算不上漫長！」十年看著她，目光深情如海。可是這目光，香香不願看，扭開了頭，接著便離開了他的懷抱，走到了擺滿古董的一面景牆前，探手取下了一個長長的包裹。

    「這是你上次送來的東西。我花了一年時間，終於找到曾經鑄造這把大劍的工匠後人，按照原來的樣子進行了復原。」她邊走邊解開包裹，一把雪亮的大劍，赫然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十年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取過大劍認真地審視著。這把大劍，除了材料一流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有什麼發現嗎？」他托著劍詢問道。這個世間，對於香香而言，沒有太多的秘密可言。

    「當然有，而且相當驚人！」香香看著大劍，面沉如水。

    「從哪裡看出來的。」十年皺眉問道。香香的神情，意味著這把劍身上恐怕暗藏著驚人的秘密。

    「劍柄下方，有個怪異的血槽，你仔細看下。」香香說道。

    十年很快找到了她所說的血槽，一個充滿的圖案。「這有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以血祭劍魂，以命鑄軍魂，忠義鐵血衛，護主守天龍！這幾句，說的就是這把劍的主人！」香香神情肅穆地說道。

    十年全身劇震。相傳，龍吟雲大帝率軍北征陷入敵軍重圍，李家先祖李浩然苦等援軍不至，率千餘親兵殺入大軍中捨命救主，並護送大帝與援軍匯合。是役結束後，李浩然的親兵僅餘百人。凱旋歸來後，大帝命京中名匠鑄百柄大劍，又命宮中最強大的附靈師親自為百劍刻下血靈法陣，賜予李家親兵，同時授其鐵血衛稱號。時光流逝，鐵血衛漸漸調零，至李慕白將軍飛龍一戰失敗後，李家的鐵血衛最終黯然退出了歷史舞台。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當日在山村裡，身中三刀三劍，身體被五柄長矛刺穿，仍然全力殺敵拚死護衛著身後五個孩子的壯士，就是李家的鐵血衛了！」十年心中想道。

    「想來，你應該明白他的身份了。」香香說道。

    十年點了點頭。

    「十年，我勸你一句，最好趕快把他送走，任他自生自滅！」香香鄭重地提醒道。

    「為什麼？」十年訝然看著她，「我十年一生所遇，唯他可稱英雄。他現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我怎麼能將他送走？」

    香香聞言，沉默不語，目光很是掙扎，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半晌後，她發出一聲長歎，徐徐說道：「你可知，最後一批鐵血衛是如何死的？」

    「他們不是和李慕白一起死在了飛龍城外嗎？」十年問道。

    「不。他們沒有。他們在戰爭開始前就護送著一個嬰兒離開了。隨後，鐵血衛遭到來自神庭神聖騎士團重兵圍剿，參與圍剿他們的還有一批神秘的高手。根據來自神庭內部的消息，僥倖活下來的幾個鐵血衛帶著嬰兒逃入了寂滅荒原，和追擊他們的神庭大軍一起神秘失蹤了。」香香苦笑道。

    聽到這裡，十年頓時明白了香香為何要讓他送走那名鐵血衛。

    香香又道：「你若留下他，終究是個天大的禍害。即便你將他交給天龍帝國，天龍帝國也不一定保得住他。因為鐵血衛護送的這個孩子，恐怕關係到一個相當驚人的秘密，一個連我都無法查到一絲線索的秘密。」

    「不用說了。縱然與整個神庭為敵，與天下為敵，我也必須救他！」十年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十多年過去，你還是這副死脾氣！」香香惱怒地說道。

    「我的人，我的心，都是這樣，永遠不變！」十年冷然一笑，將大劍遞到她的手中，轉身離去。

    聽著漸逝的腳步聲，香香的臉龐上，流下了兩行淚水。

    十年，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又能得幾個愛你十年的人？為什麼，所有癡心的付出，到最後，不過是風中一聲歎息？

    「來人。」香香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屋子裡。一條暗影，出現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裡。

    「命令暗香所屬，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這把劍的主人，還有他！」香香輕聲道。

    「是！」黑影應了聲，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