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霸王卸甲(粉80+保底) 文 / 冰鎮糯米粥
會試結束後的一個月,禮部公佈了成績,張墨果然不負眾望,獲得了二甲第八名的好成績,雖然沒有擠進一甲,但能考到這個成績已經是十分了不起了,若是沒有意外,將來是能進翰林院當庶吉士的,那可是未來的儲相,亟亟金貴的。
而那張祚永的成績。陸晼晚不用特意去問,也很快知曉了,二甲第十一名,也是個不錯的成績,詩詩性子單純,又向來是個好炫耀的,自己的情郎得了這麼個好成績,她自然是大肆宣揚,沒一天幾乎整個教坊都知道了這事兒,只是眾人的態度很有些不同,一部分小姑娘羨慕詩詩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情郎中了進士,她恐怕就不用在這教坊裡頭苦熬了,定是能馬上贖身出去享福了,另一部分卻是不怎麼看好,她們都是些教坊的老人,看多了那些始亂終棄的事兒,畢竟沒有幾個男子會真心對待一個妓女,那張祚永現在飛黃騰達了,怎麼可能還會在乎詩詩這麼個小小女妓,但她們也都只敢再暗地裡嚼嚼舌根,畢竟詩詩如今雖然已不如當初了,但她總還是宜春院的女妓,餘威仍在,且她本人也是個不好惹的。
會試之後還有一個殿試,那時候才能真正決定名次,陸晼晚倒還有些時間去打聽一些事情,她覺得憑著張祚永的人品,這時候肯定已經開始急著找下家了,詩詩對他來說已經基本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已經是實打實的新科進士了,而且皮相又生地不錯,自是許多官家閨秀的佳婿人選。陸晼晚可不止想讓詩詩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還想讓他身敗名裂,再不能去坑騙其他女子。
陸晥晚本打算讓珍兒找張墨幫忙,暗中查探一下張祚永最近的行蹤,可惜張墨因為此次會試成績優異,被主考官大學士楊榮奇收入門下,最近這些時日一直忙著拜訪一些朝中清流,連珍兒都已是好幾日不見他人影,更別說有空幫陸晥晚做這等無關緊要的小事了。陸晥晚雖是微微有些失望,但卻並不氣餒。張祚永本身作風不正,想抓到他的小辮子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陸晥晚本來想從詩詩那邊下手,探取一些他的消息。可一打聽才知道,張祚永已經有許久沒去過詩詩那裡了,詩詩知道張祚永考中了進士,本來是十分高興的,想等他過來了好好與他慶祝一番。可左等右等,卻連個影子都沒等來,詩詩自然也坐不住了,讓人傳了好幾次口信,卻都是杳無音訊,因著這事兒。她還大大發了一通脾氣,不過後來聽說有張祚永身邊的書僮特意來了教坊一趟,不知與詩詩說了些什麼。讓她的氣一下子就消了,又恢復了平日裡得意囂張的模樣,整個人更是春風滿面,好像馬上就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一樣。
陸晥晚自然知道這又是張祚永的手段,此人哄女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高。不然也不會哄地詩詩這樣死心塌地地為他付出,而後又那樣淒淒慘慘地死去了。
陸晥晚很有些苦惱。其實只要能揭露了張祚永的無恥嘴臉,這人並不難對付,只是她必須要製造一個契機,讓那張祚永自己露出馬腳,才能給她最致命的打擊,可這個契機,並不容易呢……正當陸晥晚萬分苦惱的時候,某人卻在這時候給她送了個「枕頭」。
這一日,陸晥晚與平日一樣練完了舞,拖著疲憊的身子慢慢往房間走去,行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被一個黑影擋住了去路。陸晥晚嚇了一跳,臉上立馬露出戒備神色,抬頭一看,卻是微微愣了愣。
簡鈺穿著一身皂色的圓領袍衫,一臉不爽地看著陸晥晚,見她發愣,便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伸手在她腦門上扣了一下,滿含怨氣地說道:「好你個臭丫頭,到了楚秀園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害我在宜春院尋了你好幾天,要不是問了司娘子身邊的女使,還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成了秦教習的徒弟,搬到這楚秀園來了呢,你說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陸晥晚抬手扶著自己的腦門,頗有些鬱悶地開口解釋道:「我一個小小女使,哪知道什麼時候能碰到公子您啊,再說了,我不都還是在教坊裡頭嗎,你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哪裡還需要我特意跑去跟您說啊,您不是一樣找到我了嗎。」
簡鈺自然覺得陸晥晚這番言語是在狡辯,大少爺脾氣發作,依舊不滿地說道:「我不管,反正你沒告訴我就是你的不對,你必須補償我!」
對於耍無賴的簡鈺,陸晥晚也毫無法子,只能無奈地問道:「那你到底想怎樣?」
簡鈺略略思忖了一會兒,才得逞似地咧嘴一笑道:「彈琵琶給我聽吧,我聽旁人說就是因為你琵琶彈得好,秦教習才會收你當了徒弟,我認識你的時間也不短了,算算都快一年了,可不知道你還會彈琵琶呢,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什麼深藏不露,不過是些彫蟲小技罷了,你自己也有姐姐妹妹,閨中自然會學些樂器的,你也知道我以前的身份,會幾樣樂器也不算稀奇吧。」陸晥晚沒想到簡鈺會提這個要求,臉上的神情忽然有些黯然,腦中浮現出了前世的某些記憶,似乎上一世的他,也是被自己的琵琶聲吸引,才會有後來那諸般維護的吧,原來前世今生,他都沒有太多的改變。
「是不稀奇,只是我聽說你彈地很不錯,所以就想見識一下,你可不能拒絕去!」
看簡鈺這般強勢的模樣,陸晥晚也知道不滿足他這個要求恐怕很難平息他的「怨氣」了,便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道:「行吧,你想聽我就彈給你聽,跟我來吧。」陸晥晚話音剛落,簡鈺就樂呵呵地跟在她身後,與她一起往平日裡專門練習樂器的樂室去了。
陸晥晚手裡有樂室的鑰匙。是秦琴給她的,讓她可以隨時進來練習,這待遇自然不是一般見習女妓們能比的,此刻天色已晚,女妓們早都回去休息了,陸晥晚開了樂室門外的鎖,便與簡鈺一起推門走了進去。
陸晥晚走到燈台前點燃了燈,簡鈺便站在樂室中央好奇地打量起來,嘴上還嘖嘖說道:「你們這樂室還不賴嗎,裡頭的樂器看著還都挺不錯的。不比我妹妹用的那些差多少啊。」
陸晥晚甩滅了火折子,就走到他身邊說道:「這是自然的了,你也不想想教坊是靠什麼吃飯的。這裡的樂器在教坊裡頭已經算是差的了,都是給見習女妓們練習用的,真正上好的樂器可都是在各個當紅的女妓手裡,當初湘君手上的那把雙鳳琵琶可就是琵琶中的珍品,是以邏避檀為槽。入手溫潤輝光,隱若圭壁,琵琶上有金縷紅文,蹙成雙鳳,每每彈奏之時,音韻淒清。如飄如雲外,不類人間之音呢。」
陸晥晚這般說著,眼神中便露出一抹嚮往。上一世的時候,這把雙鳳琵琶她也短暫擁有過,也只有教坊中琵琶技藝最高者才能擁有這把琵琶,而現如今,湘君失蹤。這把琵琶便被秦琴收了起來,因為她覺得。現在教坊之中沒有人能夠駕馭這把雙鳳琵琶、陸晥晚想擁有它,恐怕也要再等幾年了。
簡鈺聽陸晥晚說地那麼起勁,倒是沒有打擾她,不過心中卻不以為意,在他看來,一把好的琵琶不在意琵琶本身,而在於彈奏她的人,若是彈奏者記憶高超,就算是一把最普通的琵琶也能發出最美妙的聲音,而若彈奏著記憶疏鬆平平,那就算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琵琶,也會黯然失色。
陸晥晚話一說完,便發現自己有些跑題了,便立馬將話題板回來,側著頭與簡鈺問道:「你說說吧,你想聽什麼曲子?」
簡鈺低頭想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陸晥晚的眼睛問道:「《霸王卸甲》,我想聽這個,你會嗎?」
陸晥晚怔愣了片刻,深思有些恍惚,霸王卸甲啊……看來簡鈺還是簡鈺,不管前世今生都沒有什麼改變,當初她用這一曲霸王卸甲送別了他,卻沒曾想到,他最後的結局真的會如同這曲中的霸王一般,慷慨赴死,今生,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這悲劇再重演。
簡鈺見陸晥晚沒有反應,微微有些失望地問道:「怎麼,不會嗎?這個是有些冷門,恐怕尋常女兒家不會去學這個吧,要不我換一首?」
陸晥晚立馬搖了搖頭,回了他一個微笑,「不是,這首曲子我很熟悉,我只是在想,你怎麼會想聽這個,你也說這有些冷門,像你這樣的世家公子,不是都應該喜歡那些風花雪月的曲子嗎?」
簡鈺聞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