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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節 我在哄你! 文 / 晴雪夜

    第二百一十八節我在哄你!

    「主子!」看見蘭溪澤出現,達盧埌的面色立刻變了,流露一絲仿若小孩子偷著做壞事卻被發現的羞愧。zi幽閣.ziyouge.

    蘭溪澤看都沒看他一眼,一個漂亮的翻身,凌空躍上擂台,一本正經朝著雲染擺了個起手式的樣子,還煞有其事地道:「小染染,我可不會讓你的哦。」

    雲染被他的模樣逗笑,嘴角一彎,「抗不住了,可記得要提前求饒!」

    她的話音剛落,自己即將飛躍的身子卻驟然一沉。

    一雙骨結分明的修長手指按上她的肩頭,清冷的嗓音從她的身後傳來,「蘭溪澤,我來和你打。」

    蘭溪澤臉上的笑意稍斂,目光中露出毫不掩飾的敵意。

    雲染蹙起眉頭,「不用了。我來和他切磋切磋。」

    少女抬起頭,嘴角露出一縷淺笑,眉眼間儘是傲然,「莫非你以為我打不過他。」

    沒料到蒼澗漆黑的眸子裡無一絲笑意,堅決而不容置疑地道,「不。這一場,我不容許你們倆打。」

    聽了這話,少女的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不快。她並不喜歡別人來替她做決定,何況,現在她和蒼澗算什麼關係?憑什麼他說不許就不許?

    爭辯的話語幾乎就將脫口而出,卻覺得肩頭一股大力襲來,下意識出手反擊,卻撞在一道金光燦燦的罩子之上。

    待她落地站穩,卻已被推出擂台。一道淡金色劍氣形成的領域將她困在其中,而台上,光影流動,武氣縱橫,早已開打。

    過了很久以後,黎跋族的人,提起那日擂台上那名眉眼含霜、身削骨清的男子,仍然覺得心中駭然。

    那簡直是一面倒的毆打。

    開打後不久,一聲長嘯就從迷亂人眼的光團中滲了出來。

    蘭溪澤的紅髮激長,長過腳踝,猶如在他的週身圍上了一層紅色的鎧甲。而他古銅色的肌膚上卻浮起了一層淡青色的鱗片,指甲根根豎立,鋒利猶如砍刀。

    只勉力躲過了蒼澗一劍,他就明白,自己若想相抗,定要獸化。

    獸化,這個讓圖蘭人視他為怪物的技能,卻在黎跋人的眼中,是天神賦予的禮物。

    蘭溪月說的沒錯,黎跋王室中確實流傳有上古厲害妖獸的血脈。正是這種血脈的力量,讓他們比尋常的人類強壯許多。

    但是卻只有極少數的人會進行血脈的覺醒。蘭溪澤強韌猶如礦石的肌膚只是這種覺醒的一小部分體現。而獸化,卻是他血脈徹底覺醒的標誌。

    所以在普通黎跋族人的心中,蘭溪澤的威望要遠遠高於他那個貴為族王繼承人的大哥。

    獸化以後的蘭溪澤,速度、力量、防禦都提升了幾乎十倍,以大武士的修為,可以輕易和權武士級別的人相鬥。甚至,在絕佳的戰鬥技巧下,還有可能從聖武士的手中走過幾招。

    可惜,他遇上了蒼澗。

    蒼澗的劍招很簡單,來來回回,只有簡單的一式——直刺。

    那一刺,卻蘊含著斬滅一切的威能,讓雲染的呼吸都幾乎窒住。

    這才是靈劍閣的至高絕學,混沌歸一劍練到極致的返璞歸一。

    以一式破萬招,簡單粗暴,卻又蘊含著對力量絕對的掌控。

    那一刺,一次比一次凌厲。明明是白晝,卻在擂台上方,凝聚出一個不斷放大的黑色漩渦。逸出的絲縷能量,衝上天際,就傾倒了晝夜,投影下一片可怖的黑暗。

    紅色的殘影在黑夜中疾馳,仿若想要衝破黑暗的桎梏。只見紅色的抓痕從漩渦的正中出現,仿若一隻巨獸的手掌,試圖撕裂這片空間。

    可是下一秒,又一道黑影閃過。過快的速度,讓台下的人完全無法看清,就只見一道凝聚了淡淡金光的黑點,點在了手掌之中。

    接著,那手掌的主人發出一聲悶哼,鮮紅的液體濺出。擂台上傳來轟然一聲巨響。竟是什麼東西狠狠砸在了擂台上,將擂台直接壓垮。

    「住手!」人群中,雲染髮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厲斥,白色的身影,狠狠撞擊在了金色光罩之上。

    台下的人沒有看清上面的情形,不明白女孩為何突然如此激動,卻也隱隱感覺不妙,提了一顆心。

    而雲染,卻看見蒼澗手中的黑色長劍朝著倒地無法起身的蘭溪澤胸口狠狠刺去。

    「切、切磋而已,你怎麼下這麼狠的手!」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響起,白影已晃到了倒塌的擂台之上。

    此時武氣盡散,所有人都駭然地發現他們的二王子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身上獸化的形態還未完全褪去,露出一半人類的模樣,一半身披鱗甲的身軀。而無論是哪一半的身體,都已被鮮血浸濕。

    蒼澗抬眸,靜靜地盯著雲染,看那白衣少女的嘴角,還掛了一絲來不及抹去的血跡,那是為了衝破武氣空間而受到的反噬。一絲微不可查的心疼和淡淡的失落從他的眼中劃過。

    而雲染,卻止住了話頭,張了張嘴,看著眼前的場景,突然不知說何是好。

    蒼澗的劍擦著蘭溪澤的脖子,插進了地板中。

    從一開始,他勢不可擋的一擊,就沒打算下殺手,否則不等雲染,蘭溪澤早已沒命。

    「咳!你太狠了。」蘭溪澤奮力抬頭,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看向面無表情的蒼澗,笑罵道:「再打下去,老子真快被你給打死了。媽的,怎麼和那丫頭混在一起的人,一個比一個變態!」

    「你自找的。」蒼澗沒有表情地道,「我留你一命已是手下留情。」

    「呸!」蘭溪澤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而一道壯實的人影已衝了上來,將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撲通一聲朝著雲染跪了下去。

    「兩位,我錯了。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請你們放過我家主子。」達盧埌臉上的傲氣一掃而光,灰頭土臉地道。

    雲染的眼睛瞇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向蘭溪澤,「看來,似乎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被隱瞞了?」

    蘭溪澤幹幹一笑,抬頭敲了達盧埌一個栗子,用有些惋惜的語氣道:「是啊,咳咳,我差點就可以成為小染染的人了。可惜這個傢伙,連故意輸給你的機會都不給我。」他瞥瞥蒼澗,臉上是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笑意,心中卻是駭然。

    這名待人冷漠疏離的男子,是他這麼多年來,遇見的最強敵手。他敢肯定,對方連五成的力量都沒用到。

    「你,給我解釋下。」雲染朝著達盧埌鉤鉤手,「我就知道你帶我們來著比武沒安好心。這裡的比武是怎麼回事。」

    不待達盧埌回答,蘭溪澤的嘴角已掛起一抹無賴的笑意,喘著粗氣道:「這個擂台,又被咱們黎跋人叫做姻緣台……」

    「所以,如果有未婚男女來這裡決鬥,雙方都答應的話,輸了的一方就歸贏了的一方所有了?」雲染聽完蘭溪澤的話,面無表情地追問道。

    「沒錯。」蘭溪澤哈哈笑著拍了拍達盧埌的肩膀,「所以這傢伙就歸你了,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但是,我覺得那邊有人應該不會同意……」

    雲染順著蘭溪澤的目光瞟向蒼澗,覺察到他身畔仿若有型的淡淡冷意,恍然了悟他在台下觀看之時恐怕早已從旁人口中得知,所以死活不同意自己和蘭溪澤比試。

    想起剛剛他蠻橫霸道地禁錮自己的事情,少女撇撇嘴,輕飄飄丟下一句,「他管不著。」

    蘭溪澤一愣,看著蒼澗驀地抿緊了的唇,爆發出一陣歡快地大笑,「哈哈哈,看來我還有機會?」

    他朝著雲染擠眉弄眼,卻不料笑得太猛,牽動傷口,頓時疼得吸了一口冷氣。

    「想死就繼續笑下去!」雲染冷冷瞥了他一眼,揮手將一團光元素蓋了上去。

    待她將蘭溪澤像個粽子一般用光元素層層纏住,站起身,卻突然一愣。

    身後已無蒼澗的身影。

    這傢伙,跑去哪裡了?少女四下張望著。

    擂台周圍的人,早被聞訊趕來的蘭溪澤手下驅散,而看見她走出來,沒人敢攔,紛紛避開。

    少女在周圍晃了下,沒看見蒼澗的人,暗自搖頭笑笑,正準備去方纔的酒肆找萬閒,腳踝卻突然傳來微癢的感覺。

    她豁然回頭,看見小黑叼著一根艷麗漂亮的羽毛頭飾,不住地蹭著她。

    雲染忍不住笑起來,她曾經見過這種頭飾。許多黎跋族女子都喜歡用它來裝飾,在路上因為好奇,她還駐足多看過幾眼。

    紫色的大眼,濕潤潤地盯著她,讓她好笑道,「是他讓你來的?拿走吧,我不需要。」

    紫睛玄雲獸默了一會,將那根艷麗的頭繩在她的腿邊放下,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這傢伙在搞什麼?雲染疑惑地自語了一聲,身子一頓,看見小黑又慢吞吞地回來了。

    這一次,它叼著一個瑩白色的晶石盒。

    「這是軟煙佩青蘿?」少女打開盒子,訝異道。軟煙佩青蘿據說可以煉製出撫平一切傷疤的藥劑,和駐顏花一樣,是所有女子趨之若鶩的寶物。

    雲染也曾經提過一次她想找,只是,她想要軟煙佩青蘿卻是為了給毀容的謝雲舒使用。

    「你替我謝謝他,不過,他為什麼不自己送過來?」少女盈盈一笑,彎下腰和小黑對視著。

    小黑甩甩頭,又轉身離開了,只是這一次,不知是否因雲染收下,它的蹄子歡快了許多。

    雲染卻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站定不動了。不知怎麼,她竟隱隱有著期待,想知道那個人接下來想幹嘛。

    過了不久,小黑果然再度出現,不斷叼著五花八門的東西放在她的面前。

    雲染望著漸漸快堆成小山一樣的那些本地特產、劍技圖譜、奇藥奇草、妖丹靈核,笑意漸漸僵住,變得哭笑不得。

    「你乾脆直接把他叼過來算了!」少女好笑地霸氣一揮手。

    「我一直都在。」清淡的聲音,幽幽地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豁然抬頭,卻見對面的一株大樹上,男子閒閒坐在上面,手指無聊地扣著樹幹,長眉挑起,黑眸含笑,「不生氣了?」

    雲染一愣,不確定地道:「你以為我在生氣?」

    蒼澗沒有回答,手一按,從樹上飄然落下。雲染的身前,頓時投下一片陰影。

    「萬閒那傢伙有時的提議,也挺靠譜的。」他沒有回答雲染的話,卻自言自語來了沒頭沒腦的一句。

    「大叔提議什麼了?」

    「他說,讓我哄你。」蒼澗毫不遲疑地回答道,頓了頓,理直氣壯地丟下一句話:「我在哄你,你沒發現嗎?」

    雲染張大嘴,瞋目結舌,天雷滾滾,頭頂一群烏鴉飛過,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你……別告訴我,是大叔讓你弄來這一堆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哄我!」雲染咬著牙,壓重了最後幾個字,「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蒼澗微微蹙眉,篤定的神情出現了一絲動搖,語氣卻依舊淡定:「我告訴他你好像生氣了。他說女人生氣了就應該買東西哄。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在我們族中,如果確定了伴侶,也是要給她分享自己一切最好的東西。」

    「這些,就是你最好的東西?」雲染瞪大眼睛,望向地上的那一堆,除了那株軟煙佩青蘿,其他東西大半都是小女孩喜歡的小事物。

    「不,這個才是。」男子的目光溫柔掃過她的臉頰,嘴角上揚,「所以我要親手交給你。」

    雲染的手被他執起,瑩白如玉的手掌被翻轉,一顆紫光瑩瑩的東西被放在了她的手中。

    「這是什麼?」她好奇詢問道。

    「我的靈魂之珠。」蒼澗靜靜地道,語氣平緩卻認真,「這就是我最好的東西。我的命,現在,它歸你了。」

    雲染愣住了,突然覺得手心灼熱,仿若捏著一顆燙手山芋。

    她低頭仔細打量著手中那顆紫色的珠子。神秘的紋路在上不斷流動,仿若輕煙浮過,美麗不可方物,卻又隱隱流轉出威懾人心的力量。

    她果斷地將那顆珠子塞回蒼澗的手中,迎著對方詫異的神情,開口道:「這個我不要。」

    不待蒼澗說話,她搶先繼續道,「而且,我也沒生氣。」

    清淺的笑意在她的唇角浮現,「雖然,我確實有一些不爽。」

    「我知道,我能感覺到。」蒼澗低聲道。

    「可是你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爽。」雲染一字一句地道:「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爽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禁錮。不爽你把我當你的所有物牢牢看在身邊。」

    迎著蒼澗漸漸沉靜下來的目光,她忽地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最不爽的,還是被你瞞了那麼久的那件事啊!」

    她的語氣,似笑,又似無奈,「明明應該生氣的。明明不斷告訴自己,你只是因為被我契約所以才跟著我,為了找靈玨才保護我。我還是,還是在你每一次溫柔看著我笑的時候,就一點都氣不起來了啊。」

    彷彿有晶瑩的液體從眼角一閃而過,少女驀地高高揚起頭,一字一句地道:「我騙不了我心底的感覺。所以我也不想欺騙了。但是若你,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只是為了我拿到手的靈玨。如果有一天,你敢背叛我,我、我一定……」

    她說不下去了。前世被背叛的陰影,今生相信之人的欺瞞,猶如一道刺,卡在她的心底,讓她進退兩難。

    驀地,她被人狠狠朝前一帶,眼前一暗,還未反應過來,唇齒已被撬開,有什麼東西滑進她的口中,瞬間消失在了她的體內,而魂海中,多了一道溫熱的氣息。而柔軟的唇瓣在她的齒間流連了一會,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你!」她愕然抬頭,撞進一雙沒有笑意,深沉如夜空的眼眸。有些沙啞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現在,你相信我了嗎。」

    仿若有低笑傳來,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胸口,「你有感覺到,我的魂魄和你融為一體了嗎。現在,我的命,是你的了。你不知道,對於我的種族來說,一生認定的伴侶只會有一個。我的詞典裡,沒有背叛兩字。也不容許任何人,侵入我的領地,覬覦我的女人!」

    一瞬間,雲染彷彿可以感覺到那擁住她的男子,身上突然施放出睥睨整個世界的狂傲囂張。那是強者的宣言,也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心愛女子的承諾。

    她的嘴角,突然緩緩彎了起來,眼中的笑意和淚意一起從心底湧出,溫暖地充盈了整個身體。一伸手,摟住面前之人的脖子,將微紅的臉頰埋進了他的胸口。

    這些日子以來的隔閡,仿若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煙消雲散。甚至聽著對方的心跳,她能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傳來同樣一致的節奏。

    溫暖的唇,一遍遍從她的頭頂掃過,珍惜又纏綿。

    此時、此景,唯願永恆。

    卻有人不合時宜地蹬蹬蹬大踏步走來,還未走進,碩大的嗓門已提前嚷了起來:「喂,你們兩個,讓我好找!」

    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萬閒望著看向他,充滿殺意的兩道目光,訕訕摸了摸鼻子,「那個,你們繼續。我什麼也沒看見!」

    他伸出蒲掌般的大手蒙住自己的眼簾,卻偏偏留下巨大的縫隙,邊後退,口中還邊大聲道:「但是只許繼續一會啊!蘭溪那小子派人找我,說他有暗系術士和暗夜薔薇的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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