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下界 文 / 此去不經年
莫小語腦子飛快地轉動了幾下，考慮著是實話實說呢還是隨便編造一個借口糊弄了大鵬，身子驀地被人一扔，滾了兩下滾進了床的最裡面，莫小語反應不及，腦袋重重撞在床廊上，瞪著大鵬道，「你作甚扔我！」
「看你那提溜轉動的眼珠子，就知道你在打什麼壞主意，不扔你，你定會隨便編了借口打發了我。」
莫小語愣了一下，笑顏一展，「怎麼會呢？」大鵬倪了她一眼，「與你相處一百多年了，你心裡在打什麼小九九我能不知？」
莫小語背地裡翻了個白眼，飛快抬眼笑道，「我沒打小九九，我不是想著要如何跟你講嗎？！」大鵬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便講吧。」頓了一下，繼續道，「那就從頭講起吧。」
莫小語笑容愣了一下，啟唇開始講述，大鵬卻打斷她，「記住了，要實話實說，讓我發現一句假話，我一定一天扔你三次，且是按時的。」莫小語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是吃飯嘛！」
大鵬笑道，「一定比吃飯還認真的，你可以試試！」
莫小語笑不出來了，白眼也不翻了，一百年的相處，深知大鵬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一個厲害角色，他那麼精明銳利的人，一個假話沒編好漏了馬腳，以後的生活肯定會水深火熱，再加上一句假話三句圓，著實太費腦子，故而選擇實話實說。
大鵬將凌亂的被子鋪好，打坐似地坐好，一本正經地看著縮在角落的莫小語，莫小語省去想要灰飛煙滅的那段，盡量精簡了語句，一炷香的時間就將在地府的經過交代完畢。莫小語笑問，「我現在可以出去欣賞夜色了吧？」見大鵬呆呆地盯著自己瞧，眨了兩下眼珠子，重複道，「我現在能出去了嗎？」
大鵬皺了一下眉，沉默了一瞬，問道，「你說的那位尊上大人，為什麼要將你扔來妖界呢？」
莫小語愣了一下，回道，「大概是瞧我不怕地獄的刑罰，又不知如何處置我，便將我扔來了這妖界吧。」莫小語寒了一下，這大鵬問的太過犀利了，幸好自己反應快，不然被他得知自己有灰飛煙滅的念頭，還不知會如何對待自己呢！
「是嗎？」大鵬冷冷的聲調讓莫小語內心一陣忐忑，飛快答道，「是啊，當然是了！不然尊上閒的惡趣味發作，才扔了我來嗎？」
大鵬默了半晌，道了一句，「挺好！」一句挺好讓莫小語忐忑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了，大鵬這句話是啥意思啊，她是露了馬腳還是沒露啊。
大鵬忽然笑看著她，說道，「不是想出去欣賞夜色嗎，我陪你！」說著便要下床，莫小語急忙喊了聲，「不用！」見大鵬皺著眉，急忙笑道，「我想一個人走走，呵呵！」
大鵬收回腳，盯著莫小語瞧了會兒，笑道，「去吧，記得早點回來。」莫小語心放下了，歡喜答道，「好！」
蹦到門檻前的莫小語一心的歡喜，忽聞身後大鵬一聲歎息，莫小語心虛了一下然後內疚了一下，最後蹦出門檻時，還恐懼了一下，萬一哪天被大鵬得知自己其實是想著要灰飛煙滅的，不知他又是何種心情，又或者只是靜靜地瞧著她，然後與她割袍斷義。
狠狠打了一個寒顫，莫小語不敢再想，繞過桃樹，來到右側的迴廊，蹦躂著在紅燈籠模糊的光芒下懷揣著歡喜朝萬寶殿去了。
萬寶殿中，妖王正與尊上下著棋，耳力極好的妖王聽見大殿外頭那一聲聲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突兀的蹦躂聲，輕歎了一聲，「看來這一局得留到明日再下了。」妖王說完將手中捻起的黑子放入棋盒之中起了身。
步出殿門外的妖王忽然轉身笑道，「不許改棋！」尊上一身黑衣，長長拖曳在地的黑髮泛著柔亮的光芒，聽得他淡淡道，「本尊不屑。」
妖王妖嬈的一笑，眨眼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莫小語蹦進殿內後，迷失了方向，前後左右竟全是迴廊，彎彎曲曲繞來繞去的，這宮殿怎生地這麼惱人！哪有一入殿門又步入迴廊的，且這迴廊還如此多，莫小語有些頭疼。茫然地抬頭望了一眼天邊的月牙，咕噥道，「我該走哪條呢？」正苦惱之際，忽聞右側迴廊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莫小語眨了眨眼睛，朝右側的那條迴廊蹦去。
蹦到半路，見右手邊有一處池塘，柔和的月光灑落其上，一隻頂著草皮的小草精從池塘中冒了出來，莫小語愣愣瞧了小草精一眼，問道「你怎在這兒？」
小指大小的小草精往池塘一沉，不見了蹤影，莫小語呆了一下，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蹦，卻見身前那隻小草精不知何時出現，正歪著頭問她，「蛋蛋，你來看我嗎？」
莫小語翻了個白眼，說道，「豬兒草，是我先問你的，你先答。」小草精眨了兩下青綠的眼珠，答道，「我住在這兒的。」莫小語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是該住在通往明英殿的那條小路上嗎？」小草精答，「那條路也通往這兒呀，我一直都住這兒的，上次是貪玩跑出去的。」莫小語又問道，「那你知道尊上住哪兒嗎？」
小草精眼中透著迷茫，問她，「誰是尊上？」莫小語笑道，「就是尊上啊！」小草精搖了搖頭，道了聲，「不知道。」
莫小語無語抬眼望向月牙，卻望見了一片烏雲蔽月，歎了一聲，繞開小草精徑直朝前蹦，小草精在她身後追著，喊道，「蛋蛋，你去哪兒呀？」
莫小語，「……」
小草精鍥而不捨地跟在莫小語身後，見她停在一個拐廊前發呆，問道，「你怎不走了？」莫小語皺眉瞧著分叉的迴廊，說著，「我不知該往哪條走。」小草精左右瞧了瞧，說道，「左邊的通往朝陽殿，那裡住著妖王大人的朋友；右邊的通往羅音殿，那裡是妖王大人的宮殿。」說完抬眼望著莫小語說，「你想走哪邊呢？」
莫小語用行動告訴了小草精，她蹦上了左邊的迴廊，小草精依然跟著她，片刻後，一座金碧輝煌的殿宇出現在眼前，不過莫小語無暇欣賞，只想著快點找到尊上，快點的灰飛煙滅。
莫小語望著緊閉著殿門的朝陽殿，呆了半晌，見小草精呆呆地看著她，問道，「我進不去。」小草精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朝左側的紅牆邊走去，走一步回頭望一眼莫小語，示意她跟上。
一處小洞前，小草精停了下來，與她道，「這裡可以進。」莫小語看著那個彷彿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洞口，遲疑了一下，朝裡蹦去，寬闊的院落裡，簡單地擺放著一張石桌，石桌旁放了幾張石凳子。
莫小語回頭去瞧小草精時，卻不見了它的蹤影，就連那個洞口也沒了痕跡，愣了一會兒，蹦轉個身朝一處半敞的房門而去。
房門裡微弱的燭火跳動著，暖黃的光芒讓莫小語愣了一下，從半敞的房門進去，視線落在一個下了一半的棋桌上，棋桌右側有一圓月拱門，上面懸掛著一副水晶簾子，莫小語蹦過拱門，被紅木圓桌旁靜靜喝茶的身影嚇了一跳。
「尊上大人，我能看見你了？！」莫小語驚愣了片刻後歡喜蹦到一身玄衣的尊上面前，本來想蹦到凳子上的，奈何凳子太高，她卯足了力氣也蹦不上去。
尊上抬眼，莫小語瞧著那雙璀璨奪目，仿似融了萬千光華的墨玉眸子，再次驚愣了，身子狠狠顫了一下，若她是人身，此刻一定會用手捂緊了胸口，以防心臟猝不及防地蹦出嗓子眼。
尊上依舊長得如此驚心動魄，雌雄不辨，那容貌，那氣質，說成勾人心魄完全就是小意思。莫小語不禁在想若是狐狸是只母的，見了尊上會是怎樣的一副情形！
「你來得正好。」尊上放下手中的琉璃茶杯，盯著莫小語，淡淡道：「立刻與本尊下界。」莫小語眨了眨眼睛，還未理解尊上此話的含義，驀地被兩根修長且冰冷的手指拎住，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