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被扔進幽冥池中 文 / 此去不經年
距離蟠桃大會僅剩兩日了，可自從上次判官將自己從修冥殿趕出來，她就再沒機會進去了，修冥殿外增派了兩隻凶神惡煞的鬼差，那眉毛鬍子長的，除了一對銅鈴似的大眼，五官啥的全被掩埋了，她看著都覺得堵得慌，這要擱人身上，早被憋死了。
在殿外晃悠了幾圈後，她鼓足勇氣再次上前問道：「兩位鬼差大人，麻煩您們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莫小語小鬼在外求見判官大人，可好啊？」
銅鈴似的大眼紛紛瞪向她，她望著那兩對大眼，打了個哈哈往後飄了幾步，「不麻煩您們了，我自個兒在外等著，呵呵呵呵。」
蹲在殿外左手旁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上，她有氣無力地扯著樹葉子，扯完一片扔下去接著去扯下一片再接著扔下去，不多時，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樹葉，翠綠的顏色映襯著灰暗的大理石地板，竟顯得和諧。
亥時一刻，殿門打開，判官出來了，對著她喊道：「進來。」
她趕緊扔掉手中的樹葉子，哧溜一下從樹上滑下來，飄進殿內，笑嘻嘻道：「判官大人願意見我了，真好！」
判官站在大殿中央，背對著她，說：「尊上最不喜被人碰觸，前些日子尊上去十三層地獄巡視時，被一隻小鬼抱了腿，尊上一怒，那隻小鬼便灰飛煙滅了。」
「……哦，大人你是讓我去抱尊上大腿。」
「……我哪裡說過這種混賬話！」判官轉過身瞪著一臉興奮的莫小語。
「……你剛才說的。」
「……我只是告訴你……」判官突然捂嘴，這幾日被莫小語折騰的說話都不經大腦了，唉，看來低智商是會傳染的。
見判官一臉的懊惱痛悔，莫小語嘻嘻一笑，飄至他跟前說：「大人等我灰飛煙滅之後，你送我的那個小蟠桃便由你吃了吧。」
判官瞪著她：「那原本就是我的，不由我吃由誰吃！」
「……可你答應送我了。」莫小語靜靜望著他，判官別開視線，道：「你都灰飛煙滅了，送不送都是一樣的。」
「這可不一樣，你既已答應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灰飛煙滅了也是我的，但是我又答應將它讓給你吃，所以還是我的，只是由你吃了而已。」莫小語一本正經地說。
判官被她說的頭疼，喊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你的你的！我不吃了行不，埋進你人世間的墳墓行不！」
「……不行，我已經把它送給你了，那麼它就是你的了。」
「……」判官狠狠甩了一下衣袖，怒氣沖沖道了一句，「我跟你說不通，不說了！」
「……我就快灰飛煙滅了，你連陪我多說幾句話都不可以。」語氣聽上去哀傷極了，判官聽了心頭很不是滋味，看著她低垂的頭，遲疑了一下上前輕輕抱住她，語氣難得地放柔了，「好了，我陪你多說些話便是了。」
莫小語內心竊喜，判官大人果真好騙啊！
「判官大人，我在無情殿呆的也有些時日了，怎麼從未見過尊上呢？」莫小語坐在地上看著桌案前兀自喝茶的判官。
判官輕啜了一口茶緩緩道：「尊上除了辦公會去無情殿，平時都呆在與無情殿一廊之隔的梧桐殿，你沒見過很正常。」
「哦。」莫小語垂下頭片刻，忽地抬頭說了一句，「判官大人，小的有事先告退了哈。」
判官將茶擱在桌案上，起身攔住了她，看了她一會兒，道了句：「你果真想要灰飛煙滅？」
莫小語笑嘻嘻道：「對啊！」
判官低垂著眉眼讓人辨不出神情，半晌，他收回攔住她的手臂，說：「尊上寅時會在無情殿批閱公文，去大殿可以找到他。」
莫小語高高興興道了一聲謝，往無情殿的方向飄去了，判官望著她的身影，臉上竟是一陣愁思。
丑時二刻，莫小語在無情殿已飄立一個多時辰了，望著殿外參天的梧桐樹，茂盛翠綠的樹葉掩蓋下的紅牆黑瓦莊嚴肅穆的宮殿，想著大抵是最後一次看了，索性一次看了個夠，摘了幾片碩大的梧桐樹葉正打算飄進去。
忽聞一聲低喊，「莫小語！」
莫小語轉身看著梧桐樹後的嚶嚶，愣了一下，問道，「有事嗎？」嚶嚶對她招手道，「你能過來一下嗎，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
莫小語看了一眼嚶嚶的腿，說道，「腿是好的呀。」嚶嚶皺眉似乎很困惑，「可我怎麼動不了呢？」莫小語飄過去，盯著嚶嚶的腿一陣細瞧之後，說道，「你試著飄飄看，我幫你瞧了，沒有東西絆住你。」
莫小語抬頭的瞬間，忽見嚶嚶困惑的神色突然變得猙獰，一隻手飛快摀住莫小語的嘴，防止她喊叫出聲招來附近的鬼差，嘲諷道，「你可真夠笨的，不過笨點好！」
莫小語用力掙扎，手中的梧桐樹葉因為大力碎成了渣，手指觸碰到嚶嚶的衣襟，聽得『嘩啦』一聲，莫小語撕裂了一截衣角，嚶嚶怒瞪了莫小語一眼，忽地將尖細的指甲掐進莫小語的臉頰。
「唔唔！」嚶嚶拽著她往後拖時，瞥見迴廊那端判官的身影，莫小語反手抓住嚶嚶的頭髮，用盡全力狠狠一扯，嚶嚶吃痛手鬆了開來，莫小語趁機喊了一聲，「判官大人！……」
判官聽見喊聲，連忙抬頭張望。
嚶嚶瞧見判官往這邊看來，急忙一把抓住莫小語的頭髮，將她拖行到梧桐樹後，對著她一陣拳打腳踢後，從衣袖中掏出一粒烏黑的藥丸扔進她嘴中，捏著她的下巴硬逼著她吃下去後，側頭朝身後怒喊道。
「還不過來幫忙？！」
兩隻白衣女鬼從牆的那面飄過來擒住莫小語的四肢，令她動彈不得，聽得嚶嚶冷聲道，「將她抬去幽冥池！」
幽冥池旁，莫小語被那兩隻白衣女鬼按在地上，嚶嚶站在莫小語面前，冷冷瞧著她，「你不是不喜來這幽冥池中嗎？可我偏要你來！」
嚶嚶蹲下身子，手指輕輕在她臉頰滑過，舉起手指，嚶嚶望著上面的鮮血，森然笑道，「我聽說這紅嘴鯊聞見血腥之味，便狂躁不安。我從未見過，不若今日瞧瞧。」
「你們，將她給我丟下去！」說完，指著那兩隻女鬼吩咐道。
莫小語沙啞著嗓子問道，「你方才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我現在全身都沒有氣力？」嚶嚶擺手示意兩隻女鬼暫時停下來，居高臨下道，「哦，你說花丹啊，那是我用曼陀羅花花籽製成的。」彎下腰笑看著莫小語，又道，「我昨日剛剛製成，怎樣，味道可還好？」
莫小語瞧著笑的陰寒的嚶嚶，問道，「你為何要如此對我，難道就因為我初醒時望著你喊的那聲嗎？」
「你知道？」嚶嚶直起身，收斂笑容，冷冷看著她，「我還當你不知道呢！」
「我的確不記得當時喊了什麼了。」
「呵！也難怪你不記得，就連我都快不記得了。」
「既如此，你又為何這樣對我？」
嚶嚶望著幽冥池中尋著血腥氣息游來的紅嘴鯊，想了想，方道，「因為你看見了我最醜陋的一面。」
「你並不醜陋。」莫小語看了嚶嚶一眼，說道。
「呵！」嚶嚶手指輕撫上蒼白的臉頰，「我現在這張臉確實不醜陋。」
紅嘴鯊已游到莫小語身後，血腥之氣近在咫尺，紅嘴鯊齜牙狠狠盯著嚶嚶，身形一下又一下撞擊著白玉石，嚶嚶看了莫小語一眼，說道，「只能怪你倒霉，被你瞧見了我原本的模樣。」
說完，朝兩隻女鬼一揮手，莫小語身子一輕，被扔進了幽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