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闖了禍 文 / 此去不經年
望鄉台上，判官和孟婆已經嘀咕很久了，身後因喝了孟婆特製的回魂水的魂魄終於成了一隻鬼，她托著下巴坐在一個土包上面，望著前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人，不滿地問道：「你們商量好了沒嘛，我好無聊啊！」
判官回頭警告味十足地瞪了她一眼，轉頭對孟婆說：「尊上現下還未出關，我原打算將這小鬼帶回修冥殿呆了一兩日，待尊上出關後再定奪她的去留。」說到此處，側頭瞥了一眼無聊地玩著泥巴的小鬼，聲音飽含沮喪，「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像是只安分的鬼嗎？」
孟婆看向那個將泥巴捏的到處都是的小鬼，嘴角抽了一下，道：「不像。」判官忽然問道，「你方才試探過她，可得知她憶起了幾世的記憶？」
孟婆道，「應當只有前世的。」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玩泥巴的小鬼，不確定道，「或許不止。」
判官一臉凝重，「依我看，還是哄她喝下無憂水吧。」
孟婆一臉的不贊同，「判官大人，倘若此時哄她喝下無憂水，一旦她入了輪迴，極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傻子，這萬萬不可！」
「……那依你看該如何是好？」判官苦悶地看著自娛自樂的小鬼，突然很想一把將她丟進輪迴道，眼不見為淨。
孟婆低頭思索了一陣，道：「這隻小鬼剛剛初生，想必貪玩了些但也不至於在地府鬧出什麼事，老婆子我知判官大人業務繁忙，不如就將她交由老婆子我，待尊上出關，大人再來接她不遲。」
判官想了一下，認為此方法尚可，便道：「那好，有勞孟婆了！」
「哪裡，若不是老婆子製出這回魂水，判官大人此刻也不會煩惱，這是老婆子我應該做的。」
撤下捆住她的玄鐵鏈，判官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話便消失了：「本大人兩日後來接你，若你在這兩日內惹了什麼禍事，休怪大人我無情！」
她指著判官之前站立的地方，眨著眼睛問道：「他去哪兒了？」
孟婆上前一步，微笑看著她，「想知道？」
她點頭，孟婆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想要灰飛煙滅，我便告訴你，如何？」
她歪著頭想了一下，道：「我是煞星，人們都討厭我，可我又不想當動物，還是灰飛煙滅的好。」
孟婆瞭然，之前她醒轉後一直嚷嚷著要灰飛煙滅，大抵是因上一世的記憶中不為人們所喜，心中受了創傷，因此才不願再世為人，一心想要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這種事可不能隨便說，十惡不赦的鬼尚且有一絲生機不會淪落到灰飛煙滅的地步，況且是你這般從未害人的，這念頭快快打消吧。」
她固執道：「不，我就要灰飛煙滅！」
孟婆無奈地搖頭，說了一句，「灰飛煙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此事且擱著，判官大人交代了讓你這兩日跟著我，判官大人臨走時對你說的話，你方才可聽清了？」
她點頭，乖巧地回答：「聽清了。」
孟婆笑了笑，說道：「這兩日你便跟在我身邊與我一起給入輪迴的鬼道眾生們端發無憂水吧。」
她點頭，乖巧地稱是。
孟婆甚感欣慰，心道她其實還是安分乖覺的一隻小鬼，想著這兩日定是安穩度過了。
兩口大缸前，孟婆笑呵呵地遞給即將入輪迴的鬼道眾生們一碗接一碗的無憂水，聽得她在旁邊問：「為什麼只給他們喝白色的水呢？」
「眾生皆講因緣，回魂水是給有緣人喝的，而這無憂水卻是人人都喝的。」
她不解，舀起一碗回魂水遞給前方一隻穿著古裝的鬼，那古裝的鬼瞥了她一眼，直直走過她，接過了孟婆手中的無憂水，一口就灌了下去，喝完回頭瞥了她一眼，蒼白的臉上竟帶著一絲不屑。
她皺著眉頭問忙著舀水遞水的孟婆，「為什麼他不喝我的？」
孟婆高深地說：「此乃因緣！」
她聽得直皺眉頭，忽然飄至古裝鬼前面，不待那鬼反應，猛地將手中的回魂水給那隻鬼灌了下去，見碗底空了，她笑了，「這是不是就是因緣了？」
孟婆呆了片刻，驚呼道：「天啊，不得了不得了了！」
古裝的鬼俯身用手指扣著喉嚨，想要把那碗強行進入他肚子的回魂水吐出來，扣了半天卻是一滴水都沒出來，望鄉台上的鐘聲響了一聲，他直起身，憤恨地望了一眼她，匆匆飄往望鄉台上，急的孟婆直跺腳，在他身後呼喊：「等等，你不能這樣入了輪迴！」
奈何那隻鬼太渴望入輪迴之道，不顧孟婆的呼喊，直直飄進了閃著白色光芒的輪迴道。
孟婆回來時，已經有五隻喝了回魂水的鬼踏上了望鄉台，孟婆又是一陣呼喊一陣阻攔，奈何輪迴的光芒太盛，孟婆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歎息一聲：「唉，因緣啊！」
第一批輪迴的鬼送完後，孟婆發了怒，訓斥道：「你這隻小鬼，好生大膽，你可知回魂水喝了會如何，可知無憂水和回魂水一同喝會如何，你……」孟婆訓斥地猛烈，見她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心下一軟，語氣放柔了些，道：「今後萬不可如此魯莽，知道嗎？」
她乖巧地點頭。
孟婆歎了一聲，道：「下一批輪迴的即將到來，我舀水，你負責端給他們，萬不可私自行事，明白嗎？」
她點頭，乖乖站到白色大缸前，等著前來輪迴的鬼道眾生們。
一批又一批輪迴的鬼喝了無憂水安心地上路了，孟婆見這期間沒出什麼ど蛾子，她也甚為乖覺，見無憂水快見底了，對她說：「想來今日輪迴的沒多少了，你且照應著，我再去熬些無憂水。」
她點頭，孟婆微笑著拍了拍她的頭，道：「最近輪迴的人太多，看來人間太平安寧，真是地府的福氣啊，若地獄此後全是前來輪迴的，老婆子再辛苦也是高興的。」
她似懂非懂，問道：「不能輪迴的鬼去哪兒了？」
「那些都是生前生了罪孽的人，按照因果不同，分別投入不同的地獄受果報。」孟婆說完歎息一聲，「哪一日十八層地獄中再沒了那些淒厲的叫喊聲，老婆子我也就能安心地入輪迴道了。」
孟婆走後，她又飄到黑色大缸前，望著滿滿一缸的回魂水，撇了一下嘴，喃喃道：「還剩一缸呢。」
孟婆的預料錯了，今日要輪迴的鬼太多了，在她走後，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辰，已經有三批鬼踏上了輪迴之道。
第四批遲遲沒有到來，她顯得無聊，望著那半缸回魂水和見底的無憂水，靈光乍現，吃力地搬起白色大缸，將無憂水一股腦倒進了回魂水中，她頗為得意地說：「瞧我莫小語多聰明，這樣一來就省力多了嘛！」
一大缸水很快就發完了，她百無聊賴地坐在缸口托著下巴望著頭頂灰暗的一片天發呆，生前的種種浮現在腦海，爹對自己的冷漠，周圍鄰居對自己的避諱，還有同學們對自己的指指點點，忽然有些迷茫，雖然她從不在意，從來都面帶笑容，可是看著人們嫌惡的眼神，會茫然不知所措。
孟婆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她一臉茫然糾結的模樣，走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問道：「在想什麼？」
「想生前的事。」她忽然拉住孟婆的衣袖，問道：「煞星是不是就是傻子啊？」
孟婆眉頭一皺，「煞星怎麼會是傻子呢，你聽誰說的？」
「鄰居叫我煞星，同學叫我傻子，煞星就是傻子吧。」
孟婆無語扶額，道：「生前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目光瞥見空著的兩口大缸，問道：「水呢？」
「沒了。」
「怎麼沒的？」孟婆急急問道。
「哦，你走了以後，來了好幾批鬼，他們喝完了。」莫小語說。
「什麼！」
孟婆猛地揚高了聲調，嚇得莫小語從缸口跌落下來，見孟婆神色不對，莫小語往後飄了十幾步，拉開了與孟婆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