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文 / 珠玉在側一
「老大,這個女人不可信,要不還是帶回去吧。」一個手下湊到潘哥跟前小聲說,話音未落,就被樊雅淡笑打斷,「帶我回去,到時候能找到他的人就不是你們,而是別人了吧,功勞被人搶的了滋味,好受?」
潘哥臉色一沉,樊雅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裡,現在這年頭,搶功勞的人實在太多,在從來強者為王的冷焰盟,搶起來更是肆無忌憚。
他默然片刻,「照片刪了,帶他們出去。」
手下還準備再勸,被他狠狠一眼瞪過去,「怎麼,我說的話也不聽了,還不快滾出去!」
一聲令下,所有人不敢違抗,立刻刪了照片,拖著胖子頭也不回的離開,阿寧默默走在最後,臨出門時忍不住回頭,眸裡一瞬而過的複雜與……擔憂。
房門輕輕關上。
樊雅聽著那一聲輕響,眸光微微一斂,默默估算了下時間。
她下來……應該有半個小時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潘哥盯著神色平靜的女人,目光陰鷙冷酷,「剛才那兩個人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就算我把你弄死在這裡,也根本沒人敢出聲。」
「冷焰盟雖然是黑暗勢力,欺壓良民這種事情確實明令禁止的,你是哪個堂的手下?」樊雅不答反問,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姿態悠閒的不像是被人脅迫,倒像是在咖啡廳裡喝下午茶,「請坐,站著不累嗎?」
潘哥微微睞眼,忽的一拳砸上他身前的茶几,厚重的茶几瞬間崩散,玻璃片飛濺落地,嘩啦亂響!
他能成為這一區的管事,也不是憑空得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沈先生定下一系列十分嚴苛的規矩,他現在早就能升了,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樊雅微微皺眉,不是怕,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也不是那麼好對付。
至少硬碰硬的話,她應該會輸。
所以不能硬碰硬。
樊雅黑白分明的眼眸裡眸光微動,她敢下來,就沒打算打沒有準備的仗。
她下來之前聯繫過卓天逸的徒弟,雖然她不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但她是用房間裡的固定電話撥出去的,以天逸事務所的本事,應該很快就能查到她現在的位置,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在他們趕到這裡之前拖延時間。
可是,怎麼拖?
「你就這麼想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掩下心思,她微微一笑,「找到他以後又怎麼樣?以他的身份,事後他的家族如果真的怪罪起來,你們就是第一批挨宰的,你想過沒有?」
潘哥心口一跳,他只是一個區的管事,只知道上面要找人,其餘一概不知……看這女人的氣度,也猜得出來那男人身份不低。
慣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感知最敏感的也是危險。
而此時,他確實是感到了危險。
本來是想立功好讓自己升的快一些,現在才隱約覺得,他似乎是沾染了上了些他不能碰觸的人和事,而這些年的經歷也告訴他,沾染的越多,越脫不了身,越容易……死。
可也越容易成功!
男人陰鷙眸裡湧上一抹狂熱!
對於成功的渴望很快壓下了他心底深處隱隱的不安,他抬頭,哈哈大笑,「我等了這麼久,就是等這樣的機會!只要我抓住他,我就是堂裡的功臣,什麼葛哥,什麼沈先生,我通通不用放在眼底!」
他說的非常快,快的讓樊雅幾乎沒辦法捕捉到他最後含糊說的名字,而且她現在注意力只集中在男人的反應上,那個耳熟的名字只在她腦海裡輕輕晃了晃,便被其餘的心思佔據。
她迅速開口,「你的志向就只是做一個小小的堂主?志向還真是遠大啊。」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的讓人輕而易舉的分辨出她話裡的譏嘲!
潘哥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說,我能讓你做冷焰盟的盟主呢?」樊雅微微一笑,似乎一點也沒把潘哥的怒氣放在眼底,「如果你把我們交出去,你就算不是棄子,也注定只能屈居人之下,但你如果選擇另外一條路,你可以走出屬於你自己的天地。」
「胡說八道!」
「冷焰盟創立五十六年,前身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幫派,五十六年前,當時還是管事的兩個青年接了一個綁架一個富家子的任務,就算任務完成他們也只能拿到幾百塊錢,所以他們另闢蹊徑,跟那個富家子合作,成功從分區的小管事接管冷焰盟,並帶領冷焰盟成就如今的地位。」
潘哥驚疑瞪她,「你到底在說什麼?」
冷焰盟的發家史他在還是小混混的時候從老人那裡聽過一些,不過那些事情太過隱秘,又沒有什麼證據,他幾乎都已經遺忘了,沒想到他已經遺忘甚至不在意的事情,居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自自然然說了出來,而且說的還這麼鎮定自若,彷彿是真的有這麼回事。
樊雅繼續說,「這兩個人,現在一個你們叫做七爺,一個是九爺。」她頓了頓,眸光平靜射過去,「他們能做到的,你為什麼不能做到?不破不立,這個道理還要我教你嗎?」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當年那個富家子,是我爺爺。」樊雅唇角笑容微微揚起,隱隱驕傲,「當年他助七爺九爺成就今天冷焰盟的輝煌,我現在就能幫你走到同樣的高度,甚至比他們走的更高更遠!」
當年容潯失蹤,光靠著容樊兩家的勢力與天逸事務所的力量尤嫌不夠,所以她輾轉聯繫上了冷焰盟的七爺九爺,因緣際會下也知道當年這段不為人知的過往,不過當年爺爺礙於自己書香子弟的身份,也不想招惹是非,所以都是暗地裡支持七爺九爺的事,樊氏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也脫不了冷焰盟在背後的保駕護航。不過自從爺爺去世,媽咪也漸漸斬斷了與冷焰盟的聯繫,但以樊雅自己猜測,這可能也是爺爺的意思,長久與黑道來往,對一個集團的長久發展來說,不是好事。
潘哥三分興奮三分驚訝四分懷疑的盯著樊雅,腦海裡天人交戰,眼底閃耀著貪婪的光芒。
樊雅構築的夢境太美妙,美妙的讓他都呼吸困難!
他只是一個分區裡小小的管事,他對自己的期望不過是成為堂主手下最受信任的親信,沒想到會突然有一天,有人會告訴他他可能有機會成為冷焰盟高高在上的那個人,讓他怎麼能不興奮!
這麼個餡餅砸下來,砸的他頭暈腦花眼冒金星!
「你……你說的是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只是到時候,不管是他還是我,只要我們兩個有任何一點損傷,你的下場,會比我們慘十倍。」樊雅淡聲,「九爺現在病重,七爺現在管事,他是個火爆脾氣,如果他知道他的老朋友唯一的孫女被你們傷了,不僅是你,恐怕就連你們堂主,也脫不了干係吧。」
潘哥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看向樊雅的眼神更加悚然。
九爺病重的事是盟裡大事,瞞的十分緊,如果不是九爺一次住院正好是在這附近被他無意中撞見,他也根本不知道,事後更是被盟裡大佬約談,警告他不會多說。
這樣瞞的滴水不漏的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樊雅敏銳聽出他的呼吸頻率不對,知道自己贏了大半,繼續道,「我說過,選擇權在你手上,你是想騰雲而上,還是想落得橫死街頭的下場,隨便你。」她站起身,「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哪裡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等等!」
幾乎是同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一個激靈下意識接起電話,聽了兩句之後臉色驟變,森然暴怒的瞪向樊雅,「那些人是你招來的?」聯想起她之前說的話,他恍然大悟,暴怒咆哮出聲,「臭女人,你說這麼多,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樊雅在他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往後退,但就算她早就有了準備,男女先天體力差異就在那裡,更何況她現在看不見,面對的又是一個過慣刀口舔血日子的男人,脖頸一痛,已經被那男人狠狠掐住脖子!
她悶哼了聲,手腕一翻,一直貼身藏著的水果刀已經握在掌心。
這是剛才阿寧偷偷塞給她的。
剛才窗簾翻飛,她跟她不死不休的糾纏,就是為了偷偷把這柄水果刀遞給她。
樊雅握著水果刀,掌心微微冒汗。
她手上有刀,只要一刀下去,她就能脫困。
可是,即使這些年她遇到的危險不少,出手也不算少,但她從來沒見過血。
她深吸了口氣,感受著脖頸的窒息似的酸痛,她驀地咬了咬唇,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猶豫下去,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她驀然抬手!
當!
一聲脆響!
一個杯蓋輕巧巧的砸上她的刀刃,刀刃一偏,在男人後背拉曳出一道血痕!
潘哥憤怒咆哮聲中,樊雅霍然抬眼,眼底滑過一抹絕望!
誰在阻止她!
天也不幫她!
脖頸處是令人絕望的窒息似的劇痛,伴著森然的骨節咯吱的脆響,大腦缺氧以至於意識都模糊不清,連急奔過來的腳步聲都沒聽見,茫茫然間,只覺不甘。
她還等回容潯!
她還沒找到小雋!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不知在何方,可是她卻會死在這裡……
她心有不甘,卻無力回天。
她真的好累了……
生死一線的剎那,她才覺得自己深深疲憊,心裡隱隱竟有些解脫的輕鬆感,為寰宇為小雋為自己為所有人,她強撐了將近四年,她真的已經很累了……
她心神恍惚,甚至連扣在她脖頸上的力道驟消都沒感覺,直到落進一個熟悉到令人心悸的懷裡,耳畔有人輕聲說話,聲音柔軟而憐惜,是聽慣了的熟悉腔調,「這種爛污東西還需要你動手麼,別髒了你的手。」
她恍然驚醒,卻又陷入深深迷茫,下意識攀住他的肩膀,喃喃低道,「你回來了……」
「哎,回來了。」
樊雅恍恍惚惚間聽的真切,一股子惱怒與委屈湧上心頭,她霍然張口,一口狠狠咬上他的肩膀!
身前人身體一僵,下意識就要推開懷裡不知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意識混亂的女人,但隨即動作就一頓。
溫熱的眼淚就落在他的肩上,一滴接著一滴,浸濕了他肩上的衣物,也浸潤了他的心。
她在哭。
從來都冷硬的心臟又熟悉似的刺痛起來,他微微歎口氣,語氣是自己也未察覺的柔軟,「咬人的是你,我還沒哭,你哭什麼?」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你為什麼才回來……你總是這樣……」
「那還不是因為你麼?」他難得的好脾氣,「誰准你跳樓嚇我?」
她喃喃,「我不出事,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他下意識張口就要應聲是,突然察覺這句話似乎是個陷阱,萬一這女人以後閒著沒事就給他玩一出驚險遊戲,他的心臟還要不要了?到現在他還記得剛才看見她攀在窗戶上差點停跳的心臟,心臟負荷過大,容易早死。他皺皺眉,趕緊溫溫柔柔的環住人,「我不離開你,說什麼回來?」
「說話算話。」她回頭,嫣然一笑,眼睫上還沾著淚,出奇的清麗炫的他眼睛一花,心旌蕩漾,一側頭,輕輕吻上她的唇。
從來倔強板著臉的女人居然難得柔順,微微仰頭,似乎是習慣性的配合他的動作。
他瞬間心花怒放了,狠狠攫取她的溫柔,只覺得她唇上似乎染了蜜,柔軟甜蜜的讓他恨不得現在將她一口吞下去,但時候不對,地點也不對……
他抬頭,犀利冷靜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斯文男人身上,長眸挑釁似的微挑,將懷裡的女人示威性的摟的更緊。
直覺告訴他,這個叫做沈晏的男人跟樊雅有著脫不了的關係,而且還是那種會讓他吃醋嫉妒的那一種。
兩人目光相對,剎那間,都從彼此眼底看出了無數意味。
剎那間,他們都有覺悟,他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
或者,他們只能是敵人。
樊雅察覺到男人的心不在焉,微微發惱,臉上露出一抹嬌嗔神色,「發什麼呆?」
她出聲的剎那,他敏銳察覺到沈晏身體一震,眼底一瞬而過的黯然,拳頭已經緊緊握起。
他得意一笑,她在我懷裡,跟你沒關係。
眼底閃過一抹惡意,他低下頭吻她的耳垂,惹的她渾身一顫,悄悄的軟了聲音,「別在這裡。」
聲音裡微羞還怯,柔軟的像是春日裡綻放的迎春花,卻沒有絲毫拒絕的意味。
他眼睛一亮,瞬間迸出狂喜,一把將她打橫摟抱起來,「嗯,這兒不好,我們回家。」
回家?
樊雅茫然的心神裡躍進這麼個字眼,突然覺得眼眶熱了熱,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裡,「嗯,回家。」
司梵挑釁看一眼過去,抱著她與沈晏擦身而過,毫不顧忌的將後背露給他。
沈晏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終究是……沉默下去。
她要的是個家,而她的家裡,顯然是沒有他的。
而終有一天,他或許是毀了她的家。
他沉默看著他們走出房間,看著他們消失在他視線範圍,奄奄一息的潘哥艱難爬到他跟前,「沈……沈先生……他、他們……」
沈晏目光一掃,想起樊雅喉嚨上的勒痕,手中寒光一閃,藏在指間的輕薄刀片直接刺中潘哥的手掌,鮮血乍濺!
無視捧著血淋淋手掌哀嚎的潘哥,沈晏緊緊握起的拳頭猛地砸上牆壁,咚一聲巨響,牆上掛著的裝飾畫都被震掉在地,嘩啦一聲,裂的粉碎。
就如他心裡渴盼的希望,終究在現實面前,碎成齏粉。
被司梵摟在懷裡的樊雅震了震,渙散的心神微斂,「什麼聲音?」
「哦,老鼠在打架。」他不負責任的解釋,皺眉看著她並不十分清明的眼神與微微泛紅的臉龐,心裡約略明白她表現失常一半是生死一線的驚懼,更多的,可能是因為她身體裡潛藏的藥性。也不知道軫配出來的藥劑到底含了什麼成分,她已經發作了幾次,每次都被她壓了下去,這次心神繃的太緊,反而讓她壓制不住了嗎?
不過這樣也好,她心神渙散的時候才會說出一些真心話,瞧她剛才那些柔順可心的模樣,比平常冷靜固執的樣子可愛多了。
他就知道,她對他是有意思的,看她以前那臉板的,真不可愛。
堂而皇之的抱著人直上六樓,他絲毫不擔心沈晏會追上來,傻子也能看得出來他們上樓要做什麼,那個男人還對樊雅有那麼點齷蹉的心思,有本事就上來觀戰。
他哼哼的想。
壓根也沒察覺自己的小心思高尚到哪裡去,好不容易有這麼點可以逃跑的時間,他居然不想著怎麼逃跑,反而一腦門子都是怎麼做鬼才夠風流……
關門,上鎖,嗯,直接上那個啥。
頎長的身體覆住她纖細柔軟的身體,憐惜吻上她的脖頸上紅腫見血的勒痕,他的吻碰到她的傷口,她瑟縮了下,「疼……」
男人臉色陡沉,眸裡湧動著森森怒火,他下手還是太輕了點,應該直接宰了算的。
「乖……一定幫你報仇。」動作輕柔而細緻,吻落在白皙剔透的肌膚上,漸漸往下,她微微掙扎了下,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小腹,「別,丑。」
小雋是難產,也是早產,她那時候狀況也不好,根本沒力氣生子,只能採取剖腹產的方式,雖然有最好的藥物治療,依舊還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
「哪裡丑。」他輕輕吻上那道疤痕,按理來說他該覺得生氣的,心口除了淡淡的沉鬱外,竟然全是莫名其妙的心疼與感恩,柔軟的情緒讓他眼底怒火剎那消失的一乾二淨,近乎虔誠的吻上那道疤痕,彷彿看到她當年生產時的掙扎與疼痛,眼底全是呵憐,他脫口而出,「我回來晚了。」
她忍不住又哽咽,已經止住的淚又往外湧,「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混蛋……」他溫柔吻上她眼角的淚,將微酸還澀的眼淚含進眼底,「我保證以後不走了……」
「你再走,我就不等你了。」她眼淚止不住,近乎發洩孩子氣的低叫,「不等了,再也不等了!」
腦海裡忽的滑過一個念頭,念頭閃的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被她洶湧而出的眼淚疼的心臟直抽抽,趕緊軟了聲音哄,「好好好,不等了不等了,換我等我。」
「你說過你不走的。」她抽噎,聲音卡在喉嚨裡,可憐兮兮的很。
「我沒說過。」沒說過的話不能承認,這是原則問題。
「你有說過,你就有說過!」她發惱,「你說過你不會像可兒……嗯……」她悶哼了聲,聲音逸在空氣裡,她下意識揪住手,臉上微微痛苦,卻還是固執堅持,「你就說過……」
「說過說過,我承認我說過。」原則就是個屁,隨風散了吧。
他心疼的趕緊吻上她的唇,覺得自己真的是蠢,這個時候還糾結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真是浪費時間。
看著身下逐漸被他引入狂潮中的樊雅,他深吸了口氣,竭力克制自己快要爆炸的身體,努力讓自己表現的斯文點。
這是長線交易,別再第一次就嚇壞了人。
「可以嗎?」
她沒說話,微微傾身,在他唇角落上一吻。
她臉上紅艷似火,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一眨,染上風情之後,出乎意料的嫵媚勾人。
他再也忍不住了,迷亂的吻上她的唇,喃喃的道,「你別後悔,我真的不會放過你了……」
「我才不放開你。」。
很快,腦海裡都只覺漫天煙火散開,逸散在身體全身上下,只覺得心安。
她哽咽落淚,輕輕喊出聲,「容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