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第7章 純真的鬼嬰 文 / 皮簧
第8節第7章純真的鬼嬰
一到了張老伯家門外,師父拿出兩包香灰扔給我道:「是非,我們分頭拿香灰將這四周圈住,先把嬰靈困在家裡方便收拾。」
匆匆撒完香灰,我正要與師父會和,忽然天空之中一個炸雷落了下來,把一座高樓的屋頂瞬間劈爛了一半,看那個方向好像正是陳老爺家裡那個二層小洋樓的位置。
師父也是一愣,隨即推門而入,我們小心翼翼的關上屋門,仔細打量著四周,要知道青面鬼這種東西可是在世間修煉幾十甚至幾百年不斷吞吃人心的厲鬼變成的,它們凶狠的連平常出來拘魂的鬼差都吃,實力可想而知,那嬰靈更是能殺死青面鬼的存在,為今之計我們只能盼望那隻小表只是個充滿怨氣的鬼嬰而不是嬰靈。
「三清大帝、諸天星宿、四大天王…保佑啊保佑我們吧…」
「你在幹什麼呢?」師父瞪眼看著我。
「我在祈禱啊,師父…」
「哎呦…!」師父一巴掌拍在我的頭頂,罵道:「該活的死不了,該死的也活不了,走。」
…………
雨已經漸漸的越下越小了,可是天邊的烏雲依舊沒有散去,天色有些昏暗,張老伯家裡此時就更黑了,寂靜中透著一絲詭異,那股霉味讓人覺得有些壓抑,有些頭皮發麻…
悄悄的站在內堂,師父從百寶袋裡掏出了兩片柚子葉,這種東西見鬼的時效只有半個時辰,我也小心的拿起柚子葉沾上雨水洗了洗眼睛,往四下看去。
「咦,床上怎麼不見那個小傢伙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往四處看了看。
師父忽然對我使了個眼色,對著屋裡咳嗽了兩聲。
「咳咳…,張大嫂在家嗎?」
裡面似乎是聽見了動靜,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然後沉重略帶嘶啞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誰啊?」
「張大嫂,是我啊,林三…」說罷,師父邁步就往裡屋走去,張大娘見師父來了掙扎著想要起來,師父急忙上去安撫她。
「不用起來了,張大嫂,老張大哥去抓藥藥鋪子關門了,我說我新近剛配了一副藥,過來看看你能不能用?」
「咳咳…哎呀,林師傅這真是…咳…麻煩您了。」師父忙在一旁擺手。
忽然,一個黑影從我面前閃了一下,我只覺得脊背有些發涼,但一想我就明白了師父的意思,他的計劃大概就是設法接近張大娘,趁著鬼嬰重回到張大娘的身旁時,突然發動攻擊。
那麼,此刻我就得裝作看不見那個小表;我假裝很自然的轉過身來準備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歇歇,等我一轉身過來,媽呀…
怪不得我只覺得脊背發涼呢,這小傢伙拖著它長長的臍帶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打我的腿,雖然我沒什麼感覺,但是看見它這一張面孔還是嚇了一跳!
上回是隔著老遠看了個大概,此刻我才看的清楚,嬰兒化作鬼嬰之後還是會緩慢的生長的,十二年過去了這個小傢伙已經長到相當於我膝蓋這麼高了,它的身上什麼也沒穿,渾身上下浮腫著,就好像是被一直浸泡在水裡似的,嘴裡已經長了一嘴的長牙,整個兒只有一隻腿支撐著它小小的身子,面色猙獰的像個修羅惡鬼。
看到這一幕著實嚇了我一跳,後背的冷汗在剎那間被嚇了出來,可是我還得裝作若無其事一般就好像沒看見他似的。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走到旁邊的小凳子前面坐下,那小表好像很好奇似的直接跑來站在我面前,凳子又矮又小我坐在上面簡直就像是活受罪,這小表後面耷拉著老長的臍帶一步三晃的跑過來正好站在我的面前,這也就罷了,關鍵是此刻我坐著他站著,它又離我只有一尺之近,那小小的身高已經打齊我的鼻子了…
我眼角的餘光好像看見師父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它又咳嗽了一聲,繼續跟著張大娘在一旁噓寒問暖,媽呀!師父這聲咳嗽我怎麼能不知道意思,我得忍著,可是面前這個小傢伙看著我居然在笑,它這一笑就牽動了嘴唇,露出了一排發黃而且尖細的大牙來,我看著它不懷好意的看著我,不住的對著我笑,還得裝作面前什麼都看不見,我突然覺得做人怎麼也這麼辛苦…
欲哭無淚啊…
這小子拿起它長長的還在滴血的臍帶在我眼前晃了晃,就要給我塞進嘴裡,我嚇的正要亂動,師父的咳嗽聲卻正又傳來。
師父,你快來救我啊…
我心底裡默默的喊著,不行,我要閃人了!看著一個長相猙獰的怪物把一根像腸子似的還在滴血的噁心東西給你塞進嘴裡,而且你要裝作若無其事連動都不能動,誰願意做才怪。我受不了了,眼看著那截臍帶離著我的嘴唇還有幾厘米的距離,我忽然渾身一顫,就要邊吐著往門外跑。
忽然…
「師父…師父,你快去看看吧,小三子身上起滿了核桃大小的血泡,疼得他在家裡喊著要自殺呢。
院子裡響起的是師兄的聲音,小表忽然拖著長長的臍帶興沖沖的跑去了門外,師兄啊師兄,你今天總算幹了件好事。
師兄是和張老伯一起進來的,那個小表一見到張老伯進來,十分欣喜的跳上了他的脖子,臍帶纏在老伯脖子上幾圈,倒是十分親暱的在張老伯臉上親了又親。
一看這模樣,這應該不是嬰靈啊,應該就是個捨棄不下父母的小小表嬰吧,也沒見它害人啊!
正在想著我向著師父看了看,師父好像也看出來了,對著我使了個眼色,這就是我們兩個配合默契的地方了,如果換做是師兄的話說不定他能當場提起桃木劍,嚇的小表去攻擊他。
我眼睛一轉,對張老伯笑道:「張老伯,你肩膀上好像有個蜘蛛。」
說完我就往過去走,頂著一陣頭皮發麻和雙腳打顫,我看見那個小傢伙朝我看了一眼又自顧自的埋下頭去幹別的了。
誰知道正在我以為成功的時候,師兄忽然先我一步跑過去看了看,奇道:「沒有蜘蛛啊?在哪兒?」
師父頓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猛拍著自己的腦袋,我趁機對著師兄腦袋上使勁拍了一巴掌,把他推開,然後拿起兜裡剩下的一把香灰走到張老伯的身後對著他脖子就灑了出去。
張老伯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趕緊在他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他大概是有點明白了立馬停止了動作,可師兄來了他可沒有開眼,自然看不見面前的小表。
鬼嬰最讓人頭疼的一點就是會隱身,一旦它隱身那麼指鬼針有時候都不好使,撒上香灰卻正好可以克制妖邪隱身,這就是我剛才過去撒香灰的原因。
「哎呦…」師兄忽然緊緊的摀住腦袋,罵道:「是非,你個小兔崽子打完一下又來一下,一次比一次狠,我跟你拼了!」
我一看師兄頭頂,那個小表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去了他的頭頂,對著師兄腦門上又是一巴掌。
「哎呦,是非我跟你沒完!」師兄說完就來追我,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
我向著師父這邊跑去,師兄在後面緊追著我,我悄悄對著師父使了個顏色,原來他已經早有準備了。
師兄從背後攆來眼看就要抓住我的時候,我忽然身子下蹲,師兄一個沒剎住就衝到了師父跟前,師父以極快的速度拿起一根紅線將鬼嬰的兩隻手臂綁在了一起。
鬼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一聲慘叫然後現了形出來,一隻小腳在地上不住的蹦蹬著往屋外跑去。
「哎呦,我的媽呀!」小表現了形師兄這才看見,旁邊張老伯嚇得不輕,但是他急忙衝到裡屋將張大娘扶到了床前不停地哭泣。
外面的天色灰暗而陰沉,一時間小表嬰幾步跳進了院子裡,我和師父緊追在後,鬼影忽然一步跳出就往門外跑去,這時候我們灑在門外的香灰起了作用,無論如何只要它往出去一衝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回來。
師父一張破邪符飛出,正落在鬼嬰的胸口將它打的身上冒起陣陣白煙,一張黃符被師父引燃,只見他另一隻手結劍指往燃燒的符紙上一劃而過,手指上瞬間多了一點藍色的火焰。
趁著小表嬰此刻不住的哀嚎,那一點火焰直接被他點進了鬼嬰的眉心,小傢伙忽然發出近似哀嚎的大哭聲,臉上流著眼淚不住的哭喊,我們都知道,師父已經把它的法破了…
我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心裡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瀰漫在心間,耳旁師父的聲音響起:「不成,剛才你說什麼?」
師兄急忙道:「我趕去的時候小三子身上忽然起了渾身的血泡,一個個都像核桃那麼大,疼的他在家裡不住的嚎叫,想要自殺。」
師父急忙將傢伙扔給師兄,對著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臉上稍有遲疑,道:「是非,這個小表交給你了,了了它的心願助它投胎,如果再有意外…」
師父拿起金錢劍做了個殺的姿勢,然後利落的將劍扔給我,從門口出去了。
天邊忽然轟隆一聲,又是一個炸雷響起,看位置好像正落在鎮西的位置,我讓這個炸雷嚇了一跳,小表嬰也讓嚇的又哭出了聲。
我提著金錢劍緩緩的朝著鬼嬰走去,它有些懼怕的又往裡蜷縮著身子想要躲開,卻根本就已經動不了了。
我就這麼可怕嗎?忽然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我在口袋裡摸了半天,居然摸到了那天吃剩下的一顆西洋糖果…
將金錢劍放在地下,我快速的剝落了糖紙,把那顆雪白的糖果遞到它的面前,衝著它善意的笑了笑道:「吃吧,很好吃的。」
小嬰兒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遲疑,它好像聞到了什麼味道似的,貪婪的拿自己的小鼻子在上面嗅了嗅,見我面帶笑意的將糖果放在身前,它稍一遲疑,伸出一隻白胖的小手一把抓了去塞進嘴裡,還不忘睜著水靈靈的小眼睛看看我的反應。
我忽然覺得這個小傢伙真的好可愛,原來你看見的不一定就是邪惡的,你覺得害怕,只是因為忘記去發掘它可愛的那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