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第1章 朱家少爺 文 / 皮簧
第2節第1章朱家少爺
「咚咚咚……」
「不好啦,快來人吶!打更的張老伯讓嚇昏了,賣豬肉的王二被掏了心了……」
街道上一陣銅鑼聲響,伴隨著兩個人不停的吆喝,一大早把我和師兄驚醒,打著哈欠忽然院子外面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我趕緊披上衣服朝著院子裡都去,門外那破鑼嗓子一聽就是鎮長身旁那個陳師爺,這傢伙仗著自己過去是個秀才,整天一肚子的之乎者也逮著人錯兒就一通教訓,我也不想受他的鳥氣。
「吱呀…」
門一開,一個五十來歲戴著眼鏡穿著一身黑大褂,頭髮有些斑白的乾瘦老者急忙闖進院內,高聲叫道:「三叔…三叔在嗎?」
「陳師爺,師父去了三百里外一個村子收妖,你有什麼事情先告訴我吧。」
陳師爺雙手打顫,眼鏡在耳朵上胡哆嗦,破鑼音顫抖著道:「鎮北口死人了,殺豬的王二讓…讓人給掏了心了。」
「什麼…?」我頓時一驚,昨天剛剛有了些猜測沒想到應驗的這麼快,一聽被掏了心我頓時緊張了起來。
「師兄,快起來拿傢伙,真死人了!」說罷,我趕忙到大堂口取了羅盤、手中拿上符紙,師兄也來了精神,拿上傢伙緊趕慢趕的往鎮北走去。
遠處那條路上此刻已經圍了幾十個村民了,鎮長一見我們過來,提著大褂擺子快步走過來,問道:「三叔呢?他怎麼沒來?」
「鎮長,師父去除妖還沒有回來,有什麼事情我們先來應付著。」
鎮長點點頭帶我們過去,兩旁的民眾讓開了一條道路,鎮長拖著臃腫的身子滿頭的大漢,指著面前這具不成人樣的屍體道:「心…心都沒了。
師兄二話不說翻開死人眼皮察看開來,我也在一旁仔細的打量起來,身材肥胖、五大三粗,頭頂的腦門珵光瓦亮,這確實是王二無疑,只是此刻他這面目全非,渾身上下佈滿了爪痕,胸口處開了一個大洞,似乎是被人活生生掏去了心臟,肚子上也被劃拉出來幾條大口子,少許的腸子已經暴露在外了。
要說這人膽大鬼也怕,話確實在理,但是前提是別碰上那些太凶的東西,別說鬼怕惡人,再惡的人碰上了厲鬼也只能是等死的份兒,再細細打量了一番王二這狀況,我也不由的暗歎一聲,這傢伙平日裡凌厲霸道、剋扣鄉里、短斤少兩,也算是遭報應了吧。
師兄檢查完畢,對鎮長道:「屍體最好還是燒了吧,王二這是橫死,極有可能冤魂作祟,燒了屍體防止他屍體有變。」
鎮長急忙點點頭,吩咐道:「快去辦,快去辦!」
當下也不避諱了,拉上鎮長來在一邊,師兄輕聲道:「鎮長,可以確定是鬼魂作祟了,只是王二無親無故他如果變作冤魂索命的話可能會針對整個鎮子上的人,況且還有一個凶的不行的厲鬼,這下有些難辦了。」
我也點點頭,鎮長看我們兩人表情嚴肅,問道:「三叔什麼時候回來?你們兩個對付的了嗎?」
「我們盡量試試吧…」我只能這樣說了,學道的第一天師父就告訴過我們茅山三大律令:「正邪對立,搏鬥終身;以善為本,濟危扶貧;一身正氣,不入魔途。」
雖說我有時候調皮搗蛋些,但是到了緊要關頭該做的事情還是懂得的,只是我可是從來沒有離開師父抓過鬼,師兄也是如此,師父如果還不回來的話晚上也只好我們兩人坐鎮了。
正在我們商量對策的時候,一旁忽然又傳來叫喊聲:「鎮長,朱家早上來警局報警說他們家少爺丟了,河邊上又發現一具碎屍,您快去看看吧?」
一個警員慌亂的說完,還忍不住爬在一旁的草叢上嘔吐起來,鎮長頓時猛拍了拍腦袋,怒道:「警員集中,跟我去河邊。」
師兄拔腿就往上趕,被我一步上前拉住:「師兄,看來不是一般的鬼魂作祟。」
「走吧,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們快步跟上向著河邊而去。
剛剛趕到河邊的那顆大柳樹下,鎮長他們忽然又一起退了回來,紛紛蹲在一旁不住的嘔吐,遠處依稀看見兩桿鐵鍬插在一旁,走近些一看,地上一柄血污的扇子,死者身穿著一身紅色錦緞,不用看,朱家公子找到了。
「師兄…」饒是我們跟著師父抓鬼見得多了,可是此刻胃裡還是傳來陣陣不適。地面上數尺都是陣陣黝黑的血跡,刺鼻的腥氣從上面傳來,六月的天氣一晚上的時間已經足以讓屍體發臭了。
朱家公子的屍身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描述,兩隻手臂已經被巨力擰的變形,彎成了好幾截,胯下兩條大腿分明就是被插著的兩柄鐵鍬砍斷的,上面只是一點肉皮上下連接著,皮肉翻出已經招了不少蒼蠅。
只剩下他那張慘白的臉上二目圓睜整是一個死不瞑目,地上寸許長一截帶血的舌頭,似是生前被活活扯出來割掉的。
整個場面實在是有些讓人膽戰心驚,怪不得讓這麼多人都逃離似的紛紛扭頭就跑。
面前這顆柳樹足有三人合抱粗細,師兄盯著這顆柳樹道:「是非,這顆柳樹這麼大,柳樹屬陰又能聚陰氣,朱少爺死前積聚了太多的怨氣,再加上這些常年聚集的陰氣滋養,會不會變成厲鬼?」
「八成就是他了,原本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冤魂,沒想到居然是積怨化成的厲鬼,王二八成就是他殺的了。」
鎮長已經緩過勁來了,作為國民政府的一鎮之長,可不像那些年的官兒那麼好當了,稍不留神被舉報個不關心民眾的罪過就不知道得給上司遞多少銀子破財免災,他此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慌忙問道:「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這就是朱家公子的屍體,那個厲鬼大概也是朱家公子變的。」忽然,我看見了他胸口的那塊西洋懷表,早先這老摳梆子送了師父一塊,看的我和師兄忍不住都想要,今天可算有機會了。
師兄收起傢伙道:「鎮長,你可以通知朱老爺來認取屍身了。」
鎮長奇道:「怎麼?不用把屍體燒掉了嗎?」
師兄搖搖頭,道:「王二是因為剛剛身死我們害怕他的冤魂作祟,所以才燒掉的,朱家少爺已經化作了厲鬼,燒不燒都無所謂了,還是給他們回去安葬吧。」
鎮長點點頭,我向著師兄使了個眼色,湊上去說道:「鎮長,晚上我們要坐鎮鎮內,隨時尋找厲鬼的下落,夜裡十二點鐘是陰氣最重的時候我們也要準時開壇做法,可是沒有準確時間,就怕耽誤了時間讓厲鬼逃掉啊。」
已經成了人精的鎮長哪裡會不知道我們的意思,況且這鬼在一天人都不得安寧,他掏出懷表看了看,一咬牙放到了我的手裡,就往鎮子裡走去。
「鎮長,用完之後我們一定還你。」
「唉,不用了,你們留著吧,我家裡還有一塊呢。」鎮長的聲音明顯有些停滯,看來還真是家裡錢越多就越摳。
我得意的將懷表往師兄眼前一拋,拿起來放在嘴裡一咬:「媽呀,師兄,是金子的,咱們發財了。」
師兄頓時兩眼發直:「給我看看,快…」
幾句話換一塊金錶這生意確實做的不差,停下打鬧,趁著師兄不注意我搶下懷表,轉而一臉憂慮的道:「師兄,是厲鬼,你說咱們對付的了嗎?」
「對付不了也得對付啊,不然咱們有什麼辦法。」師兄也是一臉的無奈。
「今天晚上師父要是不回來的話,那就是咱們第一次獨立自主的抓鬼,對像還是只厲鬼,你覺得咱們能有幾成勝算?」
「不知道…」師兄木訥的搖搖頭。
我盤著手指頭,對師兄道:「咱們來算算啊,師父走了兩天了,三百里路一路上又顛簸不平的得走多半天吧,回來又得多半天,抓妖也得耽擱,況且師父有留在人家家裡喝酒過夜,第二天才回道堂的毛病,也就是說以最快的速度他老人家大概明天中午回來。」
接著我問師兄道:「師兄,你猜師父回來那天會看見什麼?」
「什麼…?」
「兩具屍體,跟王二死的模樣差不多,一具屍體名叫許是非,另一具傻啦吧唧的屍體叫程不成……」
……
……
「咚咚咚……」
師父回來了嗎?院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欣喜的打開門,原來是打更的張老伯,門外他蒼老的聲音傳來:「是非啊,今天晚上我打更可有點害怕啊,你們可得護著點我這個糟老頭子。」
一見居然不是師父回來,我的心頓時涼下去了一半,從懷中掏出一張符來遞給張老伯,我不禁同情起這個老人來了:「張老伯,今天晚上就別出去了,這張鎮邪符揣在身上回去睡覺吧,以後打更要是符丟了也過來再要一張,小心安全。」
張老伯歎了口氣,道:「唉,不打更家裡那癱在床上的老伴兒就得斷藥了,不行啊。」
「你放心,明天我讓師父給鎮長說,晚上我們幫你吆喝著。」
張老伯連聲道謝緩緩的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我不禁為他對老伴兒的感情有些感動了,拿出懷表一看,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本來鎮子上人們就睡的早,除了晚上一些逛夜市、上青樓的人可謂是沒什麼人的,可是今天大家都不敢出門,遠處的醉紅樓那往常耀眼的燈光今天也暗下去了,夜色沉悶的壓抑。
陰氣最重的時候是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到一點,厲鬼一般出來作祟的話也就在這個時辰當中,還稍微有些準備時間我也趕忙看看什麼東西能多帶一點。
厲鬼可不是我們這種道行就能應付的,一般人死後會變成遊魂投胎轉世,那些不能及時投胎的人就會變成野鬼也就是平常所說的孤魂野鬼,有的人死後陰魂不散出來害人,但是只要幫他了了最後的心願他就會魂歸地府,這類鬼魂叫做怨鬼。
這些鬼魂如果見到的話基本不容易死人,可是厲鬼就不一樣了,這種充滿怨念的鬼魂怨力無窮、凶狠異常,我也不禁為晚上這場惡戰擔憂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一點,師兄在緊張的畫著符咒,窗外不知哪裡來的烏鴉時而啼叫兩聲。
「啊…」忽然,不遠處的街道上傳來了一聲慘叫,氣氛瞬間變得清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