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02鳳鳴留客 文 / 南塘映月
梅香故作得意的樣子道,這不但是小姐有喜,而且,老爺夫人也都有喜,連整個路家莊都有喜了。
路爺見梅香說得像開玩笑似的,便道,你是來討賞呢還是來找罵呀,這路家莊哪來得這許多的喜了?
梅香道,老爺休得著氣,您聽我說,人家些個老爺啊,像您這般歲數都不知當了幾回爺爺和外公了,您看您,雖然沒兒子吧,卻也有個女兒啊,可是,照這般下去,小姐也不知哪年哪月才得有個相公,更不知你這個老爺哪年哪月才當得外公呢。
路爺道,這不是老爺我的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的眼光,一要祖上有德,二要文武雙全,三要相貌俊郎,四要文章出眾,照這般的人才,老爺我去那兒找啊,再說了,那些文武雙全的公子王孫,又有哪一個祖上有德呀,那些祖上有德相貌俊郎的,既不會文也不會武,好歹,我也是個有點頭面的人,總不能發下榜文選親吧。
梅香道,這倒沒那麼費事,若是小姐看上的呢,老爺會反對麼?
路爺道,小姐看上的我反對什麼呀,想必一定是個祖上有德文武雙全相貌俊郎的了?
梅香道,這相貌嘛倒是不怎麼樣,會念些順口溜,至於祖上有沒有德,會不會武藝這就不知道了,小姐還跟他說過話了。
還說過話了,那、那位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啊?
梅香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反正,小姐好像是要定他了,所以,要我來告訴老爺,教老爺去請那位公子到家裡來,問問他有沒有取親。
路爺道,要我去請,那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都不知道,教我往那兒請呀,發放海捕文書也得有個相貌才成啊,去告訴她,像這般的說法,老爺我沒法請。
梅香道,這個呢、不用發放什麼文書,也不用您花上三五個銅錢,小姐說了,外面牆跟下有個躲雨的公子,先把他請到家裡來問上一問,若是沒有成家便要他做了路家莊的女婿,若是成了家,一飯之後,他要走便走,這也禮所當然,沒什麼損失。
路爺道,小姐當然沒得損失了,可我有啊,管吃管喝不要銀兩麼?
梅香道,老爺,您這翻話若是給小姐聽到那得有多傷心呢,想您在朝時,有多少人隔三差五的來,吃了喝了就走人,那就不用花銀子麼,這可是路家莊未來的女婿,連一頓飯都捨不得,照我看呢,您這輩子也別想抱外孫嘍。
這路爺聽了梅香言語,方知是被梅香罵了,便有些兒生氣地道,誰說我捨不得了,我只不過是就理論事嘛,這些年還少有客人來訪,我這就去請他進來,免得說我吝嗇,說完話便起身往外去了。
梅香見路那個不情願的樣子,著實的有些好笑,握住嘴輕輕笑了起來,看著路爺遠去,便道,老爺,你可別生氣呀,要是請不進來,小姐就要拿你失問了。
這路爺聽得梅香說話,也不理會,只管往前走去,出得門來,往東面一看,見得山伯還在還在牆下自言自語的呢,仔細一聽,只聽得他吟的是:
牆外題詩牆內聯,佳人獨坐在樓前。
山高也有人行路,水深自有打魚船。
吟完一道,接著又吟第二首,道:
牆內載花牆外開,一朵牡丹繞樓台。
濛濛細雨天作合,題詩一首良媒來。
吟完二道,接著又吟第三首,道:
東風淒慘送人懷,吹入梅園暗處載。
玄都關裡千梅樹,不遇梁郎花不開。
吟完三道,接著又吟第四首,道:
隔山容易隔水難,翻牆隔壁身不安。
老天若肯行方便,兩處移來一處眠。
題完詩句,便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哎,老天怎麼可能給我行方便呢,若是能的話,我也不會來到這裡了,雨也不停,得下到什麼時候啊?
等山伯都歎完了,路爺這才走上前來道,這位公子,詩題得不錯嘛,進去坐坐如何啊?
山伯轉身一看,見是個六旬老人,便向路爺施了一禮道,晚輩捨才路經此地,天上下了雨,前後又沒個店,就只得在老伯的牆下避一避,等雨停了便走,就不進去打擾了。
路爺道,哪裡、哪裡,老夫捨才聽牆外有人說話,故爾出來看看,見公子題得興起,就沒出聲,這外面又風又雨的不是個地方,不如就進去坐坐,等雨停了再走。
山伯道,多謝老伯盛情,有老伯這牆跟兒避會兒雨就行了,再說老伯與晚輩俗不相識,這又怎麼好意思到府上打擾呢。
路爺道,你不僅會吟詩,更會說話,老夫見過的人卻是不少,但像你這樣謙恭的年青人卻是少見,你既已經到了我家牆根兒之下了,老夫也該盡一下地主之宜,這才像話嘛。
山伯道,老伯見笑了,晚輩那會吟什麼詩啊,只是見這雨老是下個不停,無聊間便叨嘮了幾句,若有打擾之處,還請老伯見諒。
路爺道,公子很是知書達禮呀,想想,老夫也望塵莫及嘍,實不相瞞,老夫也不曾知道這牆跟兒下有人,你也不曾叨嘮著老夫,只是,老夫家裡也有一個會吟詩的丫頭,聽得公子出口成章,想跟公子學學作詩的技巧,故爾要請公子入門一敘,這樣總算不得是打擾了吧?
山伯一聽,就想起了剛才在那樓上和詩的人來,問道,老伯說的可就是先前在那樓上吟詩的丫頭吧,想必令嬡也讀了不少聖賢,晚輩只會嘮叨些許,只怕是多有不濟啊。
路爺道,讓公子見笑了,老夫家中只有一個女兒,自小就愛習文弄武的,到如今也沒啥出席,先前聽得公子吟詩,高興之於便叨了幾句,若公子不介意,就請公子到舍下敘上一敘,指點小女一翻,也好教她了個心願,不知公子可行得方便?
聽得是令嬡有請,山伯也不好推托,便道,說到文韜武略,晚輩也只是會些皮毛,這世間也難得有女孩子愛於武文弄墨,晚輩這就隨老伯去府上叨擾一翻。
路爺很是高興,便引山伯至大廳看茶。
山伯隨路爺到了大廳,二人分賓主坐下,看了茶,茶罷,路爺道,老夫姓路,他們都叫我路爺,還沒請教公子高姓大名呢?
山伯道,晚輩姓梁,名山伯,乃蘇州臥龍崗人氏。
路爺聽得此話,倒是有些著驚,想起多年前那件鬧得世人皆悲驚天地泣鬼神也讓自己得罪了馬太師而辭官還鄉的一樁往事來,倒是有些不好區處,心中暗念道,當年那翻往事並非有假,如今卻又怎的冒出個梁山伯來,難道此人是冒名的不成,咦,也不其然,若是冒名,那大官貴族王孫公子有得多少,卻怎的要冒名一個已死多年之人呢?
意念間便道,老夫在朝時,也聽過一些有關於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事,據說,當年梁山伯死後,祝英台也走進了梁山伯的墳墓裡,而後,墳墓又被晴天霹靂夷為平地,梁山伯和祝英台也隨之灰飛煙滅屍骨無存,這卻是眾所周知的事,試問,那梁山伯又如何能活到今天呢?
山伯道,事是不假,說來,路爺也會不信,當年我不幸一死,全是天意,多蒙仙師雲中子相救才得以重生,而後又收我為徒,如今才下得山來,要去做一些我該做的事,不料卻碰上了路爺了。
路爺道,哦,這倒是奇了,人們傳說這雲中子是位神仙,能上天入地,法力無邊,神通及其廣大,梁公子有幸拜在他門下,想必也是神通廣**力無邊了?
山伯道,哪裡啊,晚輩雖在師父雲中子門下八載,但我卻非是修仙之體,了道之軀,既上不得天也入不得地,只學得些臨陣破敵,佈陣施法之術,不成氣得很呢。
路爺道,能學得這些,也算是你的福氣,只不知梁公子會布得什麼陣,又能施得什麼法呢?
山伯道,都是些小法術而已,但若用在臨陣交兵,沙場退敵還算有些用處。
路爺正與山伯言語,夫人也趕來湊個熱鬧,聞得說家裡來了位公子,便來看個究竟,進到大廳,見路爺和山伯談得正興,便在一傍坐定,等得都談完了,夫人才道,那梁山伯和祝英台之事,當年也算得是天下皆知,這些年來,也未曾有人說起過他二人還活著,公子不會是假以名義,說自己是梁山伯吧?
山伯道,夫人說得是,那梁家又不是名門望族,要不是當年鬧出些事來,又有多少人知道梁山伯這個人,我又何必去假他人之名,冒一個已死多年之人呢,我是誰並不重要,誠字要緊呢。
夫人道,公子莫要多心,只是回想起昔年之事,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且不知那祝英台如今又知在何處?
山伯道,我也曾問過師父,可他老人家沒告訴我英台她人在哪裡。
且不說路爺和夫人都有所不信,再說丫頭梅香,她在廳後把三人的話都聽得清楚,便跑去繡樓上告知小姐,還沒等梅香開口,小姐便問,那人請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