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04生死大限 文 / 南塘映月
師爺道,這個嘛,是當然的了,不過啊,我看您這身子可是虛得很啦,好生找個大夫瞧瞧,病這東西可是托不得的呀,您呢,就安心養病,小的呀、這就回去告知我家老爺恭候新老爺的大駕。
說完話,四九陪師爺走出門外,碰上梁夫人,便道,老夫人啦,我看新老爺是病得不輕呢,得好生找個大夫給他看看,我們老爺還等新老爺接任呢。
這師爺的話到是提醒了梁夫人和四九,這才去請了大夫來給山伯看病,本以為山伯是累著了,睡一陣就沒事了,沒想到,等大夫到來的時候,他卻早已是氣結於腦,病入膏肓了,大夫開了個方子給夫人道,梁夫人,令公子憂思過度,得的是心病,恐怕是藥石無為呀,這藥方你先用著,要是有效,三日後再來找我,要是沒效,就請另尋他法吧。
梁夫人道,莫非就真是無藥可治了麼?
大夫道,那倒不是,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如果令公子的命不該如此,這藥對他是有起色的,老夫行醫幾十年,像令公子這樣的病還是頭一回遇上,這身上有病好治,心上有病就難治了,老夫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梁夫人謝達大夫,按大夫的吩咐給山伯服藥,可沒想到三日過後卻一點效果也沒有,著急之處,又請了大夫,可還是沒用,時間一天天過去,而山伯的病也一天比一天重,就連在夢裡也不斷地叫著英台的名字,整日裡昏昏沉沉的,像個半死的人一般。
這日,也不知道是上天給了他眷顧讓他好了病,還是鬼使神差的讓他醒了過來,一下間清醒了許多,那四九正在收拾屋子,忽的聽見山伯叫他,把手上的活兒一丟,就跑過來,高興地問了聲,公子,您醒了呀?醒了就好了,這些日子裡除了喝藥就沒吃過別的東西,很是餓了吧,夫人今早熬了粥,我去給你乘上一碗來,話未脫口,人已去了,少時把粥乘來,將山伯扶起,一邊喂山伯喝粥,一邊道,你這一病呀,今日裡總算是見了點署光了,你可不知道啊,那個師爺呀來過好幾回了,每次來都是無功而返,說不定這兩天又要來了。
山伯道,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們了,我娘呢,怎麼不見人啊?
四九道,夫人啊,早就出去了,可能是去抓藥了吧,也應該要回來了,對了,碗裡沒粥了,我再去給你乘一碗來,多吃些東西病才好得快。
山伯道,不用了,夠了,你扶我到桌上坐一會兒,四九依言將碗放在一邊扶到山伯桌上坐下,道,公子啊,該喝藥了,我跟你倒去。
山伯道,不用去倒了,四九啊,我看我怕是好不起來了,你快去把書箱取來,備好筆墨,我得修書一封給賢弟。
四九道,誰說你好不起來了,你這不是好多了嗎,我這就去取來你寫,說話間,便轉身去將書箱取來,山伯自己打開,拿出一方手帕來,這手帕是當初英在尼山回家時送給山伯的,手帕上用絲線繡的兩隻蝴蝶,就如活生生的一般,還有英台親筆寫下的詩句:尼山學堂朝北開,蜂蛾一對自南來,待得月圓花好後,與君並翼上瑤台,嘴裡自吟道,與君並翼上瑤台,如今,你嫁他人,我之將死,還能共上瑤台嗎,歎了口氣,又吩咐四九磨墨,少時,四九將墨磨好,山伯將那繡帕展在桌上,提筆寫道,英台賢弟在上,為兄因相思成疾,施藥不靈特來書信一封,向賢弟求個治病的方子,能醫的良藥,以救愚兄於人世,望賢弟成全:
續而寫道:
一要賢弟大笑我,二要賢弟哭一聲。三問賢弟誰是主,四問賢弟誰是賓。
那個姑娘心中愛,那個姑娘眼中丁。那個才是勾魂鬼,那個無知瞎眼睛。
不知何處真地獄,不知何處血河坑。不知何日團圓會,不知何日得重婚。
要取義弟半子發,要取眉毛數十根。要化羅帕一紅綾,再賜鴛鴦帶一根。
心猿意馬牢拴定,去到黃泉也甘心。
寫完後,將手帕捲起交與四九,道,你把這個送去祝家莊交給英台賢弟,她看了知道該怎麼做,早去早回,莫要耽誤。
四九拿了書信,騎上馬,逕向白沙崗祝家莊馳去,行許多時,祝家莊已在眼下,下了馬,逕直往裡走去,正行間,忽有吟心迎住、問道,是四九啊,走得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四九道,我家公子差我給你家小姐送書信來的,快帶我去見她。
吟心應了一聲,將四九帶去,見了英台小姐,施了一禮,英台見是四九,便問道,四九,我那梁兄還好嗎?
四九道,好什麼呀,我家公子自上次打從府上回到家後,就臥病不起,睡夢中也在叫著你的名字呢,今日稍稍好些,特修書信一封,要小的給祝公子送來,說話間,將手帕逞上,英台接過手帕,看到手帕上的一字一句,好不錐心刺骨,甚是傷痛,不覺間,已是淚如如雨下,泣聲道,我那梁兄怎麼如此的癡迷呀,為什麼就不能放下呢?
四九道,我家公子是一個性情執著之人,你和他三年來同起同坐,情深義重,試想一下間,他又怎麼能放下,我想,祝公子您也不想放下吧。
英台道,放不下又能如何,我爹也是因為我跟梁兄有這樣的情義,才答應梁兄這門親事,可沒想到,上天卻不成全這段姻緣,讓馬家橫生枝節鑽了空子,本來也可以不必理會的,可是,天下間可以沒有祝家莊,但絕不可以沒有尼山學堂,你明白嗎?
四九道,我明白,我家公子也沒有責怪過你,只是要我來給公子送封信,還望祝公子不吝回信一封,四九也好回去覆命。
英台道,我明白梁兄的心思,請問我那梁兄得的什麼病呀,真的是施藥不靈了嗎?
四九道,大夫們都說是相思成疾,閉上眼睛就叫著你的名字,用過好些藥都沒用,今天稍稍好些,才要我來向公子送信的。
英台道,可是,我已將是馬家的人,怎麼能再給他什麼呢,再說了,梁兄要的東西是不能亂給的呀。
四九道,可是你也不能讓我空著手回去呀,我來這一趟,是我家公子的心願,也是唯一的希望啊。
英台道,對不起,我不能達成梁兄的心願,但我也不會讓你空著手回去的,說完,便叫吟心將筆墨取來。
寫道:
一要奴家大笑你,笑你癡迷不做聲,二要奴家大哭你,哭你三年不成親,
早來三日兄是主,遲來三日兄是賓,梁兄本是奴心愛,馬郎便是眼中丁,
媒人就是勾魂鬼,爹娘無知瞎眼睛,書房就是真地獄,羅裙帶下血河坑,
要得我倆團圓會,除非二世再為人,半子青絲難結髮,眉毛扯下淚長傾,
腰間緊系鴛鴦帶,牢拴意馬莫亂行,半尺紅綾奴不捨,早晚四時擦眼睛,
妙藥靈方有一個,尋齊十樣藥方靈,一要東海龍王角,二要王母身上香,
三要千年陳壁土,四要萬年瓦上霜,五要深海龜一對,六要番桃酒一缸,
七要觀音瓶內水,八要六月降寒霜,九要金童來煎藥,十要玉女送茶湯,
若是尋齊此十樣,梁兄病體可離床,若是無有此十樣,另有一個巧妙方,
上好棺木買一付,良好匠人請一雙,將此造就花棺樣,用漆漆得亮光光,
他日梁兄身亡故,滿身穿戴內面裝,不要何處去看地,就往南山大路旁,
待奴嫁與馬家去,來來往往好燒香,小弟書信多拜上,望兄各自作主張,
若要今生成夫婦,聖旨降下有商量,國母娘娘來做主,金鑾殿上拜成雙,
不是奴家少情義,婚姻怎容兒女當。
英台將書寫完,交與四九,道,如果梁兄一但歸去的話,就請將他安值在南山大路旁吧,一來,那裡風水也不錯,二來我路過那裡時,也好給梁兄上柱香。
四九記上英台的話,將書信放入懷中,返身回府,再將書信逞上,山伯看了,長歎一聲,問道,英台還說了什麼嗎?
四九道,她還說如果少爺一旦歸去的話,千萬別到別處去看地,就將你安值在南山路旁,那裡一來風水好,二來,她路過那裡時,也好給少爺上柱香,少爺,祝英台一樣都不給,是不是有些不盡情意啊?
山伯道,這也不能怪她,婚姻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現在已經是馬家的人了,還能做什麼呢,就聽天由命吧。
四九道,為什麼呀,她都說了些什麼啊?
山伯道,她說,如果要與她得以婚配,除非聖旨降下,國母做主,可是現在,既便是聖上開恩降下聖旨,只怕是當聖旨到來時,我也已經一命嗚呼了,若早知如此,在聖上賜官時,求得聖上一道賜婚聖旨,那馬家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不敢違抗聖命,可現在已經遲了,說完話又昏了過去。
卻說山伯昏迷多時方才醒來,見他娘和四九都守在床前哭,自己很是悲傷,想到苦讀寒窗多少年,剛剛金榜題名,卻又貪念裙釵,得了相思之症,命不久矣,不覺間,兩行熱淚流過腮邊,泣聲道,娘,你們哭什麼呢?孩兒只不過睡了一會兒,你們就哭成這樣,真是老沒用。
梁夫人道,山伯啊,你要振作點,那個忘恩負義的祝英台不伸援手就算了,我們另請名醫,那怕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山伯道,你們就別費心了,孩兒的病是沒得治了,就把那請醫用藥的銀兩留著給孩兒料理後事吧,
如若能再見英如一面,就算是死,也去得安心了。
說完話又睡了過去。
要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