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01回鄉探友 文 / 南塘映月
英台堪比眾先賢,平生誓志過金堅。
同床三載不知曉,今朝方識美人顏。
上回說,祝家二老收了吟心做女兒,那姐妹二人甚是高興,祝翁二老也甚歡喜,這一回且看那梁山伯在尼山又是如何。
卻說梁山伯在尼山學堂已過許多時日,覺得身邊沒有英台的存在好像少了許多東西,回想起英台臨別前曾說:「梁兄,既然如此,何不也跟我一同回去,一來可以探望你娘親,二來,也順便去我家看看,這樣,小弟在路上就不愁沒個伴了,等看過你娘,再回來考書取功名也是可以的啊;小弟上無兄嫂,下無弟妹,一雙爹娘無人照顧,還望梁兄早日還鄉,若是梁兄來得遲了,只怕是十五的月亮也都不圓了」。
想到英台說的話,覺得也大有道理,人世間,孝義為先,功名利錄怎比得上父母的養育之恩和與祝英台這三年來形影不離的結義之情,想到這些,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湧現在心頭「回去罷、英台說得對,我娘一個人在家,也該回去看看了,也不知英台怎麼樣了」意念間,便叫四九收拾了東西,去向夫子告別辭行,正行處,見夫子迎面問道,梁山伯,你們這是要去那兒啊?
山伯道,回夫子話,山伯自離家至今已有三載之久,母親一個人在家中甚是淒涼,所以,特來向夫子辭個行,一來是回去看望我娘親,二來,也順道去看望看望我那已回家許久的義弟祝英台,還望夫子允准,著學生去來。
夫子道,怎麼,你又要走啊?
山伯道,是啊,夫子,我娘一個人在家不僅可憐,也很掛念,再說,當年我與祝英台在來此途中巧遇義結為兄弟,曾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本想科場一行之後再做打算,可如今,英台已回鄉許久,即便是有富不能同享,有難不能同當,也應當去看望看望才是,我梁山伯又怎能為了功名利祿待在尼山,棄娘親和朋友於一邊而不顧呢?
夫子道,梁山伯啊,這盡孝盡義倒也是好事,但是,眼看朝庭考期就要到了,你就不能等到開考之後回去盡孝和看望你那義弟麼?
山伯道,十年寒窗,朝夕苦讀,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功名顯赫,這功名固然重要,但情義也不能忘啊,所謂千金易抱,世間恩情卻也難得,我與英台三年間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雖只是結義兄弟,又怎能為了功名利錄,忘了昔日恩情,又怎能為了功名置老母親於一邊不顧呢,如果這樣,世間哪裡還有孝義可談,真情可言呢?況且,英台說過,我這回去看望了娘親和義弟之後再去考試也不遲啊。
夫子道,年青人不惜功名,以情義為重,這真是難得呀,既然你有此志向,那就回去盡一翻心意吧,老夫也不留你,如果你何時想再來尼山,老夫也都歡迎的,你去吧,別辜負了祝英台對你的一片好心啊。
山伯深感夫子不留之恩,便跪於夫子膝前,拜謝道,感謝夫子三年來的教導之恩,山伯這就去了,若有時間,山伯一定回來看望夫子,還請夫子多多保重,弟子這就去了。
夫子道,尼山學堂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包括祝英台在內,幾時想來就幾時來,去了吧,再說也是如此。
山伯謝過夫子,拜畢起身去了。
你看那梁山伯別了夫子,與四九依路行來,一路上,也無心觀花賞景,曉行夜住,已經許多時日,正行處,四九指著前面的柳樹道,公子,前面便是三年前你與祝公子結拜的地方了,要不要在那裡歇息一會兒再走啊?
山伯道,走了這麼久的路也該找個地方歇息一下了,少時之間,已到柳樹之下,二人依樹坐了。
四九道,公子,這裡前去不遠,一條路是往臥龍崗的,另一條是去白沙崗的,到了前面,我們是先回臥龍崗呢還是先去白沙崗啊?
山伯歎息道,臥龍崗,都三年了,也不知我娘過得怎麼樣,可是,我更想先去白沙崗看看我那賢弟,等走訪過賢弟之後再回家吧,雖然不是很順路,但也耽擱不了多少時日。
四九道,公子啊,你是不是很想去看看祝家莊的那個九妹呀,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夫人的,可是,祝英台離家已有三載,那個九妹會不會已經名花有主了呀。
山伯道,管她是名花有主也好,尚在閨中也罷,當日,與英台尼山一別時,我曾答應過他要去看他的,這一去,一來是去拜訪我那賢弟,二來,也順便去看看他那九妹,既便是名花有主了,我也沒有白走啊。
四九道,公子,我覺得你好像開竅了很多也,是不是遇到什麼高人了呀?
山伯道,是你不開竅吧,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還高人呢,等到了祝家莊,叫吟心好好的幫你開開竅。
四九無語,兩人歇了一會,起身便走,一路走來,逢路便問,見人便訪,終於訪到了白沙崗上,原來,英台臨別時曾跟山伯說過,門前有個大池塘的便是祝家莊了,這日,主僕二人專挑門前有大池塘的莊園走,這一走,還真來到了祝家門下,那門口,還乜乜些些地坐了個丫頭呢,便上前問話,吟心見得有人到來,便問道,二位來此找誰啊?
四九上前道,請問,這裡可是祝英台祝九郎莊上?
吟心道,此處便是祝九郎家,請問兩位公子有甚貴事?
山伯走上前,向吟心施禮揖手道,再下梁山伯,乃昔日英台結義兄長,因別多時,甚是想念,今日特來拜訪,不知我那賢弟可在家否?
吟心道,你就是那個梁山伯跟四九啊,姐姐要我在此等候你們呢,快跟我進去吧。
這山伯聽到姐姐二字,大感莫名其妙,祝英台只有個孿生妹妹,此人和她姐姐又是誰呢,隨既問道,你姐姐,我那賢弟不是說他上無兄嫂,下無弟妹的嗎,怎麼又有個你,還有你姐姐呢?
吟心道,我姐姐說得沒錯啊,反正,這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還是先進屋再說吧,姐姐每天都要我來這裡看望你們好幾次,今日總算是等到了,你們不累呀,我還累呢,主僕二人只得跟隨吟心進去。
吟心將二人引至書房看了茶,這才去告訴英台,進到屋裡,見英台剛從床上坐起,便道,姐姐你還在睡呀,都有客人來家裡了。
英台望了吟心一眼,道,有客就有客唄,幹嘛那麼高興呀?
吟心問道,難道姐姐不高興麼?
英台道,祝家莊有客來是常事,我有什麼好高興的?
吟心道,這可是從來都沒有來過的客人呢,你就不想知道來的是誰嗎?
英台道,要說便說,不說就算了,反正接待客人又不是我的事,我幹嘛要知道是誰啊。
吟心道,好像是那個書獃子,這是不是你的事啊?
英台見說,大是吃驚地問道,哪個書獃子啊?
吟心道,就是與你同床三載的那個書獃子啊,你不是每天都要我去門外看望好幾次的嗎,現在已經在書房裡了。
英台呀然道,梁兄,真的還是假的呀?
吟心道,什麼真的假的呀,你以為我這說話不累呀,不信,你自己看去。
英台見吟心說得真切,很是高興,也不再問是真是假,便衣衫不整地下床就要往書房裡跑去,吟心將英台攔住道,你就這樣去見那個書獃子怕是有些不妥吧,還是先梳洗一下的好。
這祝英台一下間的不勝之喜,卻讓她忘記了自己剛剛還沒起床,便問,怎的就不能這樣見我梁兄了?
吟心道,就你這般模樣去啊,那書獃子不教你給氣死也被你給笑死了,也不看看你自己都亂成甚麼樣了,起碼也得端妝一點才像個人樣嘛。
聽吟心這麼一說,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剛剛還沒起床呢,便吩咐吟心去準備些酒菜招待山伯主僕二人,自己要去梳妝打扮不提。
再說那主僕二人在書房把個茶都喝沒了,還不見得英台出來相見,四九道,公子,這麼久都不見祝公子出來,是不是祝公子不在家呀?
山伯道,怎麼會呢,如果我那賢弟真是不在家,剛才那姑娘就不會帶你我進來了,可能是有什麼事吧。
四九道,就算祝公子有事,那別的人呢,也總該叫個把人出來招呼招呼吧,就這般的坐在這裡,像什麼話嘛?
山伯道,你這才不像話呢,來者是客,隨遇而安,等他們把事忙完了,自然有人來招呼我們。
正說間,見吟心又拿來了酒菜,四九問道,哎,你家公子怎麼還不出來呀?他是不是不在家呀?
吟心道,沒有,她呀,最近老是貪睡,若不是聽說梁公子來了,沒準這會兒還不想起來呢,可能還在梳洗吧,一會兒就出來了。
四九道,再貪睡也貪不到這程度吧,都過了午時了也。
吟心一邊往桌上放東西,一邊道,這還是起得早的呢,有時候啊,睡過未時還不起來,我姐姐說呀,這睡覺也能賺錢,所以啊,沒她的事做基本上都不去叫她,這睡上一天呀,也能賺些銀子,別的呢倒也不怕,就怕是搞不好睡出個什麼病來,這賺不賺銀子倒是小事,弄壞了身體那才麻煩呢。
四九道,嘿嘿,睡覺也能賺銀子,這還是頭一遭聽說呢,照我看呀,你那姐姐已經睡出病了,睡覺也能賺銀子,誰還願意去勞心費力的呀?
吟心道,這你就不明白了,我姐姐她一睡覺就不吃飯,你想想啊,這一日三餐也得花錢吧,睡上一天呢,就省了三餐茶飯,豈不是賺了銀子麼,所以說怕她睡出病來嘛。
四九道,都說民以食為天,如這般的去賺銀子,我才不幹呢,一日三餐又不消十兩八兩的,省來作甚呀?
山伯道,當然是能省就省了,又不叫你天天省,微頓又道,對了,姑娘,我那賢弟曾說他有個九妹,豈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姑娘的那位姐姐又如何稱呼呢?
吟心道,我姐姐就是九妹呀。
山伯道,你姐姐是九妹,那你就是十妹了?
吟心笑了笑道,哎,梁公子有所不知,我不叫十妹,祝家也沒有個叫十妹的,我叫吟心,本是小姐九妹的貼身丫頭,不久前,小姐認我做了妹妹,老爺夫人也認了我做女兒,九妹就成了我姐姐了呀。
山伯道,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來你也得叫我一聲兄長了。
吟心道,我啊,就算了吧,雖然九妹是我姐姐,但跟你結拜的是九郎,我還是叫你梁公子順口些。
正說間,英台盈步而來,向山伯施了一禮,含笑道,小妹見過梁兄、讓梁兄久等了,梁兄近來可好?
山伯見得來者長相若英台一般,情知此人就是英台曾說的九妹,便還禮道,托賢妹的福,一切安好,就是特別想念我那賢弟,所以,特來府上看望看望打攪一翻。
英台道,梁兄能來,那是好事,既然梁兄也叫我一聲賢妹,這又何來打攪之處呢?
山伯道,有勞賢妹了,不知我那賢弟在忙些什麼,為何不見得他人呢?
英台道,梁兄,愚妹我正是你那結義兄弟祝英台呀,尼山別過時,我曾吩咐梁兄莫要將我認錯了,難不成今日,愚弟穿得一身女兒裝,梁兄就不認得了嗎?
山伯道,賢妹真是會開玩笑,我那賢弟實曾跟我說過,他與九妹長得一般模樣,雖然之前,我沒有見過九妹本人,但以我那賢弟的相貌來看,你是九妹沒錯,怎麼會是我那賢弟呢?
英台道,愚妹是說過此話,那只是呼於不能明說的情況下才有此一說,還請梁兄切莫見怪,那日,本想要梁兄與愚妹一道還鄉的,可梁兄一心要取功名才是道理,不肯回家,愚妹只得假說是有個九妹,望梁兄能早日歸來,所以,只好一個人回到家中等候梁兄,不巧當日之言卻讓梁兄誤會了。
山伯道,賢妹真是會說話,當日,我那賢弟說賢妹與賢弟是一般的聰明,一般的相貌,今日一見,果真是如賢弟所言,今日,有賢妹親自出來會客,想必是我那賢弟有事外出不在莊上,當賢弟回來時,還請賢妹告知賢弟一聲,就說,為兄已來過莊上了,待改日再來拜訪,為兄這就先告辭了。
英台道,梁兄既已來了,又何必急著要走呢,愚妹已備得水酒,若梁兄不嫌棄,就讓愚妹陪梁兄喝上幾杯以表心意才是啊。
山伯道,也好,賢妹既有此心意,為兄又豈能拒之,這就陪賢妹喝上幾杯再走。
英台一邊斟酒,一邊道,梁兄遠道而來,愚妹未曾相迎,還請梁兄先飲三杯以表欠意,這第一杯,是謝梁兄與九郎在柳蔭之下結義之恩的,這弟二杯是謝梁兄與九郎在尼山三載同起同坐照顧有加的,這弟三杯是謝梁兄不忘昔日之情,重情重義不惜放下功名千里來訪的,請梁兄飲下這三杯薄酒,小妹還有話要說。
山伯也不推辭,飲下英台的三杯謝酒,便回敬道,賢妹多情重義,又懂待客之道,為兄也借花獻佛,回敬賢妹三杯,還請賢妹莫要推辭。
英台道,梁兄有所不知,愚妹生來就不會喝酒,若梁兄准允的話,愚妹就以茶代酒,陪梁兄喝幾杯。
山伯道,賢妹也不喝酒啊,以前,我那賢弟在尼山時,也是常常以茶代酒,賢妹身為女兒家,也就以茶代酒吧。
英台道,梁兄啊,在尼山常常以茶代酒的就是愚妹我呀,尼山一別,雖說也有許多時日,但也不是很長,難道梁兄真就認不出來了嗎?
山伯道,賢妹啊,恕為兄直言,你雖是女兒家,但將來也必為人妻、為人母,做人要厚道才是,切莫內假外真啊,想我與英台在尼山同窗三載,日夜不分,寸步不離,豈能有不認得之理,我與他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臨別時有萬般的不捨,這樣的兄弟情義、世間上真是少有啊,之所以,為兄這才放下書本不惜千里來訪,賢弟若不在家,直說了也不妨事,你又何必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