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03三賭三勝 文 / 南塘映月

    英台道，好倒是好，只是這來者眾多，卻都是這白沙崗五鄉三鎮的人，縱然有德高望重的長者，也只怕是對公子有些不公啊。

    公子道，公道自在人心，既然他們都是德高望重的長者，又何來不公平之處呢，有句老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嘛，我們在這眾人之中請出幾位來，只要這幾位當中有過半的人說贏，那他就贏，若是有過半的人說他輸，那他就輸。

    英台道，既然公子都如此說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須要幾位長者，就請公子費心些，去請他們上前一步吧。

    那公子也不遲怠，走到台邊，向眾人施了一禮，道，各位，再下跟祝小姐向來俗不相識，偶然一個機會，聞得祝小姐學識淵博，所以，約得祝小姐此間一見，今日來此，一不是報仇，二不是解恨，只是想看看祝小姐的才華，當然了，這文武之爭雖然不是報仇解恨，但也得弄出個輸贏來，為了公平起見，好聚好散，再下就有請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出來做個公論，免得到之後又有得爭辯，不知有哪幾位長者願意出來幫這個忙。

    當下有人道，既然公子都說到了明處，又不是因仇恨而來，我們也願意幫這個忙，只是，在這五鄉三鎮中，德高望重的長者也有不少，倒不如這樣，這五鄉三鎮之長共有八位，雖不是長者，但也有些德行，不知可否當得此任？

    公子道，既然是三鎮五鄉之長，當然可當得此任了，再下遊走四方，好交朋友，為了大家高興，多一方朋友，再下給大家準備了文銀四百兩，不管多少，來者有份，但是，這四百兩文銀鬚得輸的一方出，所以，還請我們的八位長者費心些，不要讓不該輸的一方給了銀子才是。

    長者們道，公子且放心，既然這銀子是給大家的，我們又豈能因人而宜，祝小姐雖是我們近鄰，但也絕不會因此而對公子有所不公。

    英台上前道，韻公子說得對，我們今天只是比比才華而已，並非報仇解恨，至於輸贏，也只不過是四百兩文銀，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要公平對待，無論誰輸誰贏，輸就要輸得理直氣壯，贏也要贏得理所當然，千萬別壞了聖人的教誨，有違公道，那且不是傷了和氣，得保大家有個好聚好散才是呢。

    長者道，祝小姐且放心，除了我們八位，還有這麼多的人在看著呢，你們要比些什麼就比吧，我們定記祝小姐之言，不壞聖人的教誨，既不違公道，也不傷和氣，保大家有個好聚好散。

    英台道，這樣甚好，那就請得五鄉三鎮之長上前來一些，以便觀得個仔細，看得明白些。

    這五鄉三鎮之長，都是歲在五旬上下之人，雖不是文武雙全，但也有得些見識，走上前來，順台五尺開外站了，向祝小姐和韻公子揖了個手，道了聲請。

    英台和韻公子回了一禮，走至台中心，吩咐取文房四寶，那小三小四走至台後，抬出一張不足兩尺的竹桌來，當中放的是一個硯台和兩支筆，硯台兩邊分別擺放著制就好了的對聯坯子。

    英台問道，這第一回合莫非是要比寫對聯？

    韻公子道，正是，再下先前說過，既不比先生教的，也不比書裡讀的，當然了，這對聯也不能用之前別人對過的，我們就來個就地取材，憑空而出，比快慢，比神韻，如何？

    英台道，若這般的比法，還真是少有，就請韻公子先出個上聯，待再下好對。

    看來那小三小四也不知跟著這韻公子幹過多少回這樣的場合，早是熟手了，便將對聯坯子一人一端展開拿定，韻公子提起筆，舔飽墨，走向對聯坯子一字一句地寫道：

    「弱水河畔魑魅魍魎皆是鬼」

    話音落處，那字也寫完了。

    英台道，韻公子果真是人才啊，你那「弱水河畔有魑魅魍魎」，我兩界山中也有豺狼虎豹呢，說話間，一手提筆舔墨，一手拿過對聯坯子，將一端給吟心拿定，如打開畫卷一般將對聯展開，隨手寫道：

    「兩界山中豺狼虎豹盡為蟲」

    剛一寫完，就聽得有人大聲道，那公子，你輸了，祝小姐可是兩個人寫的呢，你卻是三個。

    韻公子道，這人多人少也有得比麼。

    長者道，就算不比人多人少，韻公子也是輸啊，你先前不是說比快慢，比神韻麼，雖然兩位對得不相上下，可我們祝小姐只用了打開對聯坯子的時間就寫好了，韻公子卻是先打開了再寫的呀，這樣算來，你的確是慢了一些。

    韻公子道，好，就算我輸，這回請祝小姐先題。

    英台道，好啊，這一來一往也算是公平，我就以這眼前所見的給韻公子題個上聯，順手拿了對聯坯子往台壁上掛了，再提筆寫道：

    「十里開外峰抵青霄擁翠托藍山不窮水盡」。

    那韻公子也照英台一般將對聯坯子掛了，寫道：

    「八步台前婦孺三千妝紅著綠玉不潤珠圓」

    剛一落筆，台下又有人道，韻公子，你對得不錯哦，只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韻公子問道，差在哪裡了，字數和快慢都一樣啊？

    長者道，論字數和快慢，韻公子和祝小姐卻是不相上下，也對得很公整，妝紅著綠對擁翠托藍，玉不潤珠圓對山不窮水盡卻也是恰如其分，到了好處，只是韻公子在前半句裡用了「三千」二字，可是，祝小姐的峰抵青霄卻沒說有幾許高矮呀，韻公子卻直道有婦孺三千，雖然也對得過去，且有神有韻，可是，你們不是說講眼前道實事嗎，就別說是眼前了，就是我們這五鄉三鎮裡也找不出三千婦孺來啊，所以，還是祝小姐的實在呢。

    吟心在一旁拍手大笑道，哈哈，姓韻的，你要是再差那麼一點點，這文的可就輸得沒氣兒了。

    韻公子道，既是輸了也不抵命，又何必一定要贏呢？

    吟心道，那你還比什麼呀，倒不如去到哪個酒家茶館兒裡，喝幾鍾小酒青茶的自在，還省得弄丟幾百兩銀子呢？

    韻公子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詩書高，幾百兩銀子算得了什麼，那小酒青茶再好，也好不過這詩情畫意般的青山綠水美人相對的好，再下好交天下豪傑，誰輸誰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多得一方朋友，再下還有一上聯，是從來就沒有人對上過，要是祝小姐能對得上，也算是了我願了。

    英台道，那就請公子寫出來看看，這世間上，能有上聯，就能對下聯，我就不信天底下真有對不了的對子過不了的坎。

    韻公子拿了對聯坯子，找地方掛了，提筆寫道：

    「日出東山霞光四射獨照西處萬千家」

    英台看了道，我還當真以為是巧奪天工無處可結呢，原來還是差那麼一點點，我這就對來你看，隨及也將對聯坯子掛好，提筆寫道：

    「月去西沉於輝未盡直映東山千百戶」

    英台落完筆，吟心又在一旁拍手大笑道，姓韻的，你輸了，輸得好可憐哦。

    韻公子看了一看道，我輸在哪兒了，我的是日照西處萬千家，她的是月映東山千百戶，想比之下，我的比她的多呢。

    吟心道，是啊，你的一萬，我家小姐的才一千，這一比之下卻少了九千耶，可你那光芒四射的怎麼就只照西處了，還有那南北東三處照去哪兒了呀？

    長者道，韻公子，照意境來看，您的確是輸了，此翻三局你都輸了，我們可沒有因人而宜啊。

    韻公子道，知道、知道，不打緊、不打緊，好聚好散嘛，再下的確是輸得心悅誠服啊，不瞞大家說，剛才這支上聯以前卻沒有人對上過，就連我自己也想不出這麼恰到好處的對句，今天卻讓祝小姐給對上了，能輸在祝小姐手上也算是值了。

    英台道，韻公子過獎了，我也只不過一時碰巧而已，不知韻公子接下來這武要怎麼比啊？

    韻公子道，再下之前與丫頭比過從對方身上拿走東西，論及身手，倒是讓再下大為勝之不武，今日，我們也來拿對方身上的東西，不知祝小姐可否讓再下開開眼界有教一翻呢？

    英台道，韻公子見笑了，小女子只不過是學了些順手功夫，不成氣候得很，不知韻公子要以什麼為限？

    韻公子道，我們就點到為止，互不傷筋動骨，以十個回合為限，在這十個回合之內，誰先取到對方身上的東西，誰就算贏。

    吟心道，十個回合啊，看來你是沒得得贏嘍，還是給了銀子走人的好，免得受累呢。

    韻公子道，你慌什麼啊？有沒有得贏，十個回合之後自有分曉。

    英台暗想到，我才沒那麼好的心情陪你玩完十個回合呢，意念間道，好啊，我是不輕易讓人的，你要用心哦。

    韻公子道，祝小姐身上的每一件東西都很寶貴，再下也不會輕易放過的。

    英台道，那就開始吧，早點完事，好回家吃飯呢。

    那小三小四將小桌抬去後方，兩人在台上拳起腳落，你來我往的，看得眾人都眼花繚亂了，祝英台到底是繡花的巧手，手法輕盈快捷，再第三個回合上，就取到了韻公子腰間配玉，可韻公子卻毫無查覺，那韻公子老往英台頭上下手，想必是要取英台頭上的珠釵了，英台暗想道，想取我頭上珠釵，我就讓你輸得個哭笑不得，自念間已是第七個回合，英台故意使個破綻，讓他得逞些兒，就在韻公子取下英台珠釵時，英台一個反手，輕盈地將韻公子頭上的髮釵也取了下來，那韻公子取得了英台珠釵，自以為是贏了，便閃在一邊，舉著珠釵道，祝小姐，這根釵就留給再下做紀念吧，那四百兩文銀得該你出了。

    英台含笑道，可以啊，韻公子這根金釵少說也值五十兩吧，再加上這塊玉，我想四百兩也差不了多少了，這塊配玉可是當今難得的好玉哦，韻公子是要我的珠釵做紀念、還是要你這金釵和配玉呢？

    韻公子見英台手中有自己的兩件東西，這才知道自己輸得甚是可憐，便將珠釵還給英台，取回自己的釵和配玉，道，如今天下有你這樣的人才卻是少之又少啊，可惜，你是個女兒身，要不然，以你的才能，定可封候拜將，說完，便叫小四取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下就走了。

    那三鎮之長拿著銀票道，祝小姐，這多的一百兩怎麼辦啊？

    英台道，若是不嫌麻煩，去找個地方換了分給大家吧，鎮長們照英台的吩咐辦事，眾人散去，英台吩咐吟心收起對聯也回家了。

    這正是，能中自有能中手，山外還有山更高，那韻公子卻作夢也沒想到會輸給祝英台這樣的女子。

    要知後來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