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塵埃落定 文 / 風宴君
「你穿成這樣挺好看的，但是你不熱麼？」
聶芷這一句話成功讓唐漾愣了，然後暴走了：「你要不要先揚後抑？」
華中醫忙按住他想起來的身體，揉著他的短髮笑道：「別鬧脾氣啊，以後都沒機會見了呢。」
聶芷也點頭，煞有其事道：「是的，以後都見不到了。」
唐漾愣愣地望著聶芷，然後少年老成地歎了口氣：「我要出國去了，少則三五年，多了還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來。」
「不會的，你這麼聰明，最多五年就能回來的。」
聶芷趕忙安慰他，生怕他因為思鄉情結而耽擱了未來。誠然唐漾是不會這麼做的，不然他也不會兩年來真的都沒有偷跑出來見過華中醫了。
唐漾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若有所思道：「我聽說你一個親戚兩年前也出了國吧，他是在哪個國家？如果也是英國，我想我還可以為你打探一下消息。」
聶芷搖頭，眼神因為牽扯到杜璟桓而有一瞬間的黯淡。不知不覺，杜璟桓也走了兩年，雖然期間還給她郵寄過一些東西和信，但總歸不是在國內，她並無法寫回信或者是回寄一些物事。只是杜璟桓單方面在照顧她罷了，聶芷微微歎息，她知道這已是杜璟桓所能做到的極致了，一般人杜璟桓是不會如此上心的。
「是在德國。」
末了似乎是被唐漾牽扯出了一些思念的情緒，聶芷吸吸鼻子，微啞著聲音道：「他出國很久了，一直過得還不錯，我想你應該也能過得很好的。唐漾哥哥，路上保重。」
唐漾被她的話給驚了驚。卻在看見她眼裡的淚光時嚥下了唇邊的話。
華中醫忙著打圓場：「阿漾很快就會回來的，到那時可要好好照顧我們小芷啊。唔，找個工作是可以的。還能提拔一下小芷。」
聶芷汗顏，這似乎想的有點遠。唐漾已經大笑起來。少年特有的清潤聲音迴盪在屋內：「舅爺，你才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我回不來國內，也不希望在國外見到你，所以你要好好的，別再生病，就算是要去看她也帶上雨傘或者雨衣。要不然，我就把你給綁到國外去照顧我！」
聶芷歪了歪頭，低聲呢喃道：「華中醫也要出國？」
卻不防這麼輕巧的一句話被唐漾聽見了。他抬手拍拍聶芷的後腦勺，唇角泛開笑意，柔和而精緻。
「可不是，舅爺只在一種情況下出國，那就是他生病的時候。明明身體就沒有年輕時那麼好，落下舊疾，還偏偏要去淋雨，一年一遭，每一年我爺爺都要安排他出國去治療。」
聶芷翹著嘴唇點頭，然後一臉認真地望著華中醫無奈的笑容。篤定道：「師傅，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不會再讓你生病了。」
「呦呵。小徒弟，你知道我舅爺是什麼人麼？留洋的醫學博士，中醫和西醫的一把手，你還沒他能耐就想治好他自己都治不好的病？有勇氣，希望百十年後你能實現你的願望。」
看似打趣的一頓話也讓聶芷明白了一點，華中醫的病只是心病，不然他自己這麼多年也不會治不好。只是為什麼呢？心病傷身，華中醫就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健康？不，他一定擔心。只是在他心裡的那件事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聶芷撇撇嘴，用不想搭理唐漾的眼神瞥了一眼他。然後朝著華中醫笑得開懷。「師傅，你就放心吧。我母親常說。人生就那麼短，開心不開心就是那麼幾十年，要過得有意義才是真諦啊。」
唐漾見狀開玩笑道：「你知道什麼是人生？知道什麼是真諦？」
聶芷咬了咬牙，忍住想把唐漾掀翻然後撲上去咬的衝動，謙虛道：「不知道。」
果然唐漾笑得見眉不見眼，一口白牙在陽光下發著光，晃得聶芷眼睛發酸。她盯住唐漾的笑容，心裡知道唐漾在難過，卻不能揭穿他。有一句歌詞不是說的好麼？「人生已經如此地艱難，請你不要再拆穿。」
華中醫在一旁笑道：「好了，別鬧，我做午飯給你們吃。小芷，來搭把手，阿漾，去泡茶。」
簡單地分配了工作，聶芷目瞪口呆地被華中醫拉去廚房。她好奇道：「師傅，你怎麼知道我要留下來吃飯啊？」
華中醫保持著笑容，蒼老的面龐卻奇異地煥發出光彩。
「你從來不在中午來，既然你這次來了，不吃飯就不對勁了。而阿漾，你也知道的，他向來喜歡吃我做的飯菜，而且不久他就要離開，自然是要留下來的。」
聶芷表示自己聽懂了，點了點頭就開始清洗手邊的蔬菜。
華中醫一邊熟練地淘米一邊道：「小芷，你覺得阿漾怎麼樣？」
聶芷心想我又不是他未婚妻這麼問我的意見真的好麼，嘴上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唔，哥哥很聰明，很好看，人也很好。」
「太籠統，具體說一說。」
聶芷在心裡攤手，她跟唐漾還真不算特別熟，而且她從來沒觀察過唐漾啊！她想了想，小心答：「我說一說上次我去唐家的事情怎麼樣？」
華中醫的手一頓：「你去唐家了？」
聶芷不敢否認，卻怕惹得華中醫不高興，只點了點頭，含糊道：「去過。」
華中醫倒也沒斥責她，見她還是一副委屈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別擔心，我不怪你，只是我得跟你說明白，唐家不是個好地方，雖然有人的心腸不錯，可貴族的規矩總是又多又繁雜。你就這樣安穩地過下去就很好，別攪到那一灘渾水裡去。我是從裡面脫離了的，現在過得照樣很好。」
話裡隱含著的擔憂與關心聶芷不是聽不明白，心中溫暖的同時她對華中醫保證道：「我不喜歡唐家，我也不會跟他們在一起。」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周晴之嘖嘖一聲：「唐嶼莫不是人？」
聶芷瞬間心虛，她摀住嘴唇，一臉擔驚受怕地看著華中醫。華中醫只當聶芷是以為他和唐漾都姓唐卻跟她熟絡而感到這個諾言不牢靠，微笑道：「無妨，我只是勸告你離那個圈子遠些，別讓他們污染了你。一步一步攀上頂峰的人很厲害，我希望我的徒弟會是那樣的人。」
聶芷鄭重道：「我會的，師傅！」
華中醫讚許地點頭，將第二道淘米水倒入洗手池之後停了停動作。他轉過頭來：「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去唐家的事情呢。」
聶芷於是一五一十地說了，也沒有略過唐漾給她披外套不談，至於蘇靜姝她倒真想跳過去，可在華中醫那誠懇認真的目光下，聶芷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華中醫也很能幹，居然能邊分心還能邊炒出這麼好吃的菜。雖然都是素菜，可聶芷覺得，再沒有什麼那一頓飯能比今天的更好了。顯然唐漾的想法也是這樣的，他瞇起眼，舒服地喟歎：「都不想回家了。」
聶芷抬眼看了一看，漫不經心道：「就別回去了。」
「可是又不能不回去，真是讓人煩躁。」
面對唐漾的抱怨，聶芷只會心一笑，碗裡突然伸來一雙筷子，綠油油的蔬菜讓人很有食慾。
華中醫道：「多吃點素菜，葷菜讓人難受。」
聶芷咬著筷子不解，唐漾卻先解釋開了。
「像你們女孩子就愛吃肉和其他的葷菜，這也是高熱量的來源。單單是會發胖倒罷了，可葷菜容易讓人不清醒。為什麼呢？因為血液都到胃裡去幫助消化了，腦袋就供氧不足影響思考了。所以說不要放縱食慾，一看你我就知道你吃了不少葷菜，為了智商著想，你要控制自己啊。」
說到最後唐漾笑彎了眼，他捂著肚子道：「好久沒有這麼連帶著損一個人了，心裡舒暢多了。」
聶芷黑線，她哀怨地望向華中醫，卻見華中醫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良久之後，他冒出一句很傷聶芷的心的話：「繼續。」
敢情華中醫也在看她的笑話？
聶芷突然覺得華中醫和唐漾的本質都一樣腹黑，只是一個年紀大更穩重些罷了。她皺著臉，戳著碗裡那根蔬菜道：「欺負人啊欺負人。」
唐漾笑得得意：「就欺負你呀就欺負你。」
別人他還不屑欺負呢。他倒也不知道為何，來到舅爺家，瞬間就把這兩年學的禮儀都忘了個乾淨，無拘無束反倒讓他更歡喜。
只是離別是難過的，聶芷因為下午還要去琴行提前走了，華中醫跟唐漾兩個人留在古樓裡談談心。
第二天聶芷再來的時候，華中醫坐在矮榻上歡迎她。聶芷四下回顧，沒看見唐漾的身影多少有些難過。
華中醫淡淡道：「那是他選擇的路，你我都不必擔心。如果還有什麼沒安排妥當的，我想我昨天都已經說清楚了。」
看見聶芷不解，他接著道：「我是在英國學的西醫，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我依舊很熟悉那裡。我把我所知道所推測的都告訴了阿漾，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聽到這裡，聶芷無故鬆了口氣，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也放了下來。她想：那她就不虧欠唐漾什麼了，是的，不欠了。()
ps：聖誕快樂，對了，明天下午更新，非常抱歉最近的更新時間不穩定，雙休日我會調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