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好久不見 文 / 風宴君
用言情小說裡的著名橋段來說，他逆光而立，背影清瘦修長，剪裁得體的西裝襯出他氣質清朗，聶芷深深為自己的惡搞而心虛。
唐漾聽見身後開關門的聲音回過頭來，露齒一笑，俊俏的眉眼讓聶芷晃了晃神。
雖然他的容貌還是偏柔和女氣，可配著這一身西裝，聶芷突然覺得唐漾也開始承擔責任了。他不是兩年前聶芷見到任意妄為只要自己舒服的少爺，而是兩年後被迫成長的少年。
聶芷為唐漾高興，畢竟在家族危難面前，唐漾並沒有退縮，看起來，他似乎是要接手唐家了。
「聶芷，好久不見。」
聶芷微笑：「好久不見。」
華中醫咳了一聲，慢慢道：「你們聊天吧，我去書房一下。」
聶芷絕對不會以為華中醫想歪了，因為華中醫一直是這麼告訴聶芷的：「唐漾少年時期一直過得不大好，恐怕還會持續到青年時期。如果他被強迫去跟某個家族的姑娘相親，我想我是不會吃驚的。這就是命運，除非出現最大的轉折。」
最大的轉折？聶芷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唐漾確實過得不大好，同一階級的夥伴他看不上，而像她這樣的普通人也被他家人拒絕成為朋友。仔細想想，唐漾是挺悲劇，如果他還要被迫跟別人相親的話。
爛俗的橋段往往會發生在大家族裡，就連書香世家也不能免俗。人心否測，誰知道誰的想法，誰又知道誰的目的？
悠悠歎了一歎，聶芷跟著唐漾坐在矮榻上，交叉握著手表現出一副友好的模樣。
唐漾見狀笑起來。細眉向上揚著，就連唇角也沾了笑意而微微咧開。他道：「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拘禮了？兩年沒見，怎麼變穩重了？小孩子這樣不好。學習我也要有個限度。」
聶芷撲哧笑了，她將書包放到腳邊。拿起水杯喝了兩口水潤潤嗓子，然後抿著唇笑道：「誰學你了？我從不模仿，是你想太多。」
唐漾攤手表示隨意：「那好吧，這次來我是跟舅爺告別的，後天我就要出國了。」
聶芷若有所思的點頭：「哦。」
唐漾嘖了一聲，假裝埋怨道：「你就不說點什麼安慰一下我？就這麼沒感情？」
聶芷無辜道：「你又不是不回來了。」
唐漾給噎了一下，轉而他瞪瞪眼睛，整個人突然生動起來。「那你也得說些什麼表達一下吧。你就一點都不捨得？」
聶芷低頭思忖了會，然後抬頭認真道：「早去早回。」
「還有呢？」
「多保重。」
唐漾絕倒，他甚至覺得聶芷這麼一個小姑娘未免也太搞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都是哪裡學來的？俏皮？不，他覺得有趣，他身邊那些姑娘全都嬌滴滴弱不禁風文藝堪比梵高，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像兩年前那麼愉快。
他垂眼看著聶芷在陽光下的影子，心中一片溫暖。兩年前，這個小姑娘來到了他的家，也算是正式闖入了他的生活。從鍾言以及舅爺和她的關係來看。這個小姑娘都是不簡單的，可是她的人如此簡單，她想什麼他幾乎一看就明白。雖然有時候不明白，但那只是大多數。
唐漾不知道自己這麼執拗是為什麼，但他明白，聶芷對於華中醫來說是不一樣的。就沖獨居多年的舅爺願意收她為徒，他都忍不住想猜上一猜，或許，人家自有過人之處？
現在看來，確實有很多過人之處呢。唐漾自顧自一笑，伸手放在陽光下。也不管那會灼傷人的溫度。如果說要管，那他穿一身西裝出來不就是作麼？他難道不熱麼？當然。可他急切地想要讓舅爺看見自己穿上西裝認真的模樣。哪怕他今天上午才被父親從書房裡解放。
這兩年確實過得還不錯，除了父親不讓自己出門之外。他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噹噹的。所有的老師輪流轉地來教他知識，休憩的時候他還在看書，除了睡覺的時間基本上都沒有鬆懈。為了能掌握家族企業，讓舅爺回來，他十分願意付出這些代價。
至於這些日子聽到的傳聞，以及父親要送他去國外私立學校學習商科的決定，唐漾覺得不屑。他就知道唐嶼莫不是什麼素質高的人，他不止一次見過唐嶼莫猙獰的臉色以及惡毒的神情。而家族裡不僅去放任唐嶼莫自己成立公司，還讓他呆在家族企業的高層，自己引進門來的狼現在才想到處理不覺得很晚麼？
他所有對於唐嶼莫的負面想法都是有根據的。首先，唐嶼莫之前就有個石油大亨要認他，他卻沒有回到那邊去，反而嚴肅表明了立場。現在，好吧，不說現在，之前他就在開始蠶食唐家，如今更是明面上與唐家競爭，還和石油大亨聯起手來，如此的城府叫他怎麼能不生氣？
再者說來，唐嶼莫這些年沒給他少使過絆子，表面上還裝出一副淡定清冷的樣子，實則內心狡詐。他也不誇自己聰明，反正唐嶼莫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並且，他還一一給反彈了回去。他也嘗試過給唐嶼莫製造阻礙，結果發現，除了自己擁有的莊園，他什麼都無法跟唐嶼莫抗衡。是以他想要讓自己強大，如此才能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一切。
只是他的意志跟聶芷的還是有區別的。聶芷想要家人過得好，所以一直在努力。而他，只想要舅爺回到這個原本屬於他的世界。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極力挽救家族最後卻被家族趕出去的人的名字，除了唐恪華，他的舅爺，他原本的爺爺。
如果說秘辛是不為人所知的，那麼為人所知的那部分將會以驚人的速度在低維度盤旋直到人盡皆知。他從很多宴會和貴婦人那裡聽來以前的故事，卻心裡難過深沉，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跟舅爺相處，本就是因為他們血脈相連。
想到這裡，他似有所思地望了望聶芷，見後者正撐著下頜百無聊賴地盯著自己，心裡稍稍有些好奇——他奶奶長成聶芷這個樣子？唔，不科學吧。
聶芷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問道：「你在想什麼？」
唐漾飛快答道：「沒什麼。」
廢話，他想的要是讓聶芷知道非得鬧彆扭不可。任是任何一位女孩子得到了這樣的看法最少也會尷尬，心裡甚至還會惱羞成怒呢，他這樣想著，薄唇一動便岔開了話題。
「這兩年你跟舅爺學得怎麼樣？有沒有盡得真傳？」
聶芷揚眉笑道：「怎麼可能這麼快？我所學的不過滄海一粟，再多十年吧，十年一定夠。」
唐漾心想：確定十年麼？不見得舅爺還能等到那個時候呢。
近來幾年舅爺的身體總不大好，說是陳年舊疾，可一個健康人也扛不住一年跑到山上去淋幾回雨啊。他的奶奶死去多年，舅爺每每說起她，總會帶著小心的口氣。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奶奶和唐家發生的那些事情，那是個秘辛，卻是個公開的秘辛，畢竟多年前，那一場變故被很多好事的婦人聽了去。而他的耳旁也總是那些對奶奶詆毀的話，舅爺怕他生氣他，他還以為自己也是真的討厭奶奶呢。其實不然，他討厭的只是奶奶明明死去很久卻一直牽動著舅爺的心，她老是讓舅爺生病，這一點簡直無法原諒。
對面的聶芷突然笑了，白淨的牙齒在陽光下反著光，他一下子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聶芷站起來，走過他身邊，他聽見她柔嫩喜悅的聲音在說：「師傅，你完成它了？」
它？
唐漾轉過頭去，看到華中醫手中一摞書，最上邊的顯然是最新的，一點灰塵都沒有。他摸不著頭腦，剛想發問便見聶芷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鞠了一躬。
舅爺空出一隻手來拍拍聶芷的腦袋，笑道：「因為早就收集了素材，還有別的一些想法早在腦海當中了，所以才寫得快。你拿去看吧，關於理論，我想我教的差不多了，你多加理解即可。」
華中醫也是沒有想到，尋常人要花七至十年十年的時間鑽研的醫術，聶芷居然在兩年之間就學得差不多了。不光是把他的藏書都看了十分之*，很多東西不用他教她也自行理解了，他摸不透聶芷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不過管他呢，結果比過程重要，反正聶芷也是付出了很大的辛勞的。
聶芷簡直笑瞇了眼，她興奮道：「謝謝師傅。」
轉而就去研究堆在書桌上的那一堆醫書了，華中醫笑著點頭，目光落在安靜的唐漾身上，心中還是一緊。
兩年沒見，唐漾居然就要出國了啊，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後還能見面了，現在倒還沒覺得思念，可等到幾天之後，在空閒下來時他想自己一定會非常難過的。這兩年來就是這樣，唐漾一直沒有來看他，他剛開始還能維持冷靜，後邊就越加煩躁。所幸還有聶芷時常來看他，要不然，他簡直是受不了的。只是，很多年前唐漾和聶芷都沒出現的時候，他又是怎麼度過的呢？
正當華中醫思考的時候，聶芷抬眼看了看唐漾，突然說了一句話。()
ps：平安夜快樂。明天大概還是這個時間更新，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