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初遇唐漾 文 / 風宴君
聶芷趴到重安身邊,肉嘟嘟的手指戳戳重安,輕聲「喂」了下,有點愁苦道:「是不是我以前都做錯了?」
重安很淡定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看聶芷又要炸毛,扶額,長歎,「你能有點出息別動手動腳的麼?吾家以為青丘的狐狸算不討喜的了,沒承想你也是個虛偽的。怎麼表面那麼溫順內裡這樣暴躁呢?你變了。」
這話說的狠了,聶芷不出聲,良久應道:「是啊,我這樣的性格不討喜。不僅虛榮,還虛偽。為了杜璟桓的美色,家產而愛上他,結果又自卑不敢上前。自以為是,總覺得自己最厲害而且低調,結果聽到別人一點謾罵就受不了。人也不聰明,不懂得變通,看人也不准。」
重安歪著頭看她,稍暗的光線裡,聶芷頹喪地俯身趴在一邊,身體不算弱小,卻奇異地讓人頓生心疼。她默默揉了揉胸口,暗念道:「吾家是來扳正你的,吾家是來扳正你的。」
重安咳了幾聲,笑了一笑,道:「白白,其實你有再多的缺點,也只是在掩藏自卑。首先你要做的,是克服這點。如果你不成長起來,又如何保護你的家人呢?」
聶芷吐口氣,翻了個身,揮揮手,「別扯有的沒的,大道理誰沒聽過?我要知道的,是具體的方法,再說了,認識來源於實踐。你有時間給我講道理,不如讓我自己動手做。」
「有道理,白白,」重安翻到背對自己的聶芷面前,貼近她的臉,「不過……」
「嗯?」聶芷揚眉表示回應。
重安呵呵笑了,吐字清晰,聲線明朗,「下次再告訴你。」
聶芷黑了臉,重安這個女人,永遠不要妄想去猜測她的行動,她行事簡直叫……缺德。可不?你以為她會說實話的時候她不說了,留下已經被勾起求知慾的你抓耳撓腮。你過得正好的時候,風輕雲淡,覺得人生無限美好,這個女人又猛地跳出來拋給你幾個大炸彈。於是,轟隆一聲,你還能活著麼?
聶芷誠心誠意地搖頭。她覺得,能克制住重安的,只有她那妖孽的父母了吧。話說她父母皆是美人,重安應當也差不到哪去。啊咧,她又想看看重安的模樣了,可是看不到。聶芷臆想著又一顆被投下的炸彈,苦惱地抓抓頭髮,感慨重安真是不懷好意啊不懷好意。
重安哪裡知道那麼多,她只是按著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走著自己認為對聶芷好的路,謹慎而小心。
相顧無言之後,聶芷看著重安,淡淡問道:「你那麼厲害,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因為你是吾家看上的人。」重安說完,自顧自散了去,徒留聶芷想破腦袋。
啊咧?看上?她要把自己吃掉?聶芷囧了,她垮著眉,揉了揉臉蛋,不會吧?那就是自己有利用價值咯?那她的利用價值在哪?
想出來這些也沒有用,何況她確實想不出來。聶芷撓撓頭,當前問題,不是她的自卑麼?
可是她怎麼知道怎麼去解決啊啊啊?
聶芷小小「啊」了聲,她捶了捶身下的被褥,眉擰得狠了,乾脆起來把剛寫的散文整理一下,之後謄寫一遍裝進信封。
週六c市的郵局是工作的,不過也是在下午六點之前。
聶芷知道,她能做的,暫時只有這些。她沒有驚人的能力,也沒有驚世的才華,不過她願意步步小心,倚靠自己走向未來。不是天才又怎樣?她想要活得好,就一定會有辦法。
出門時,聶芷爺爺正在收拾碗筷,聶雲已然離開。聶芷放下小布包,一個箭步衝過去。
「爺爺,我來幫你。」
聶榮看了眼自己的小孫女,笑了開懷,「不用了,爺爺一個人來就好。」
聶芷也不磨蹭,甜聲道:「爺爺,我出去一下。」
「去吧,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聶芷回到沙發處拿起粉色小布包,看了眼自個兒爺爺,心中酸澀,忍了忍飛快衝出門去。她的爺爺,憨厚老實,平凡的活在世上,安靜地為他們這些孩子做飯添衣。
重安自然也看到這一切,她搖著頭輕歎。
這就是聶芷變化最大的地方。她變懶了,自然,這個懶不是那個意思,卻差不離。聶芷心裡想的是一回事,但她要做出來,那又是另一回事。比如現在,她是想幫忙的,可是老人只拒絕了一回,她就為了自己的事出門去了。誠然她內心也有愧疚,但這種做法,太不可取。她哪裡還是那個耿直正氣,傻憨憨的姑娘?
重安最後望了眼屋裡的老人,輕聲道:「子欲養而親不待,白白,你還要等多久才能真正明白?」
聶芷倒是跳的歡快。她抱著自己的小布包,慢慢在長街上閒逛。她家離郵局很近,沿著長街走到盡頭拐彎處就到了。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淨,微風縱然攜帶著冷意,倒也不是太冷。聶芷擋不過陽光,抬手在眉間搭了個棚子,挪著小碎步往前面走。
「呼啦啦,呼啦啦,阿嘟啦啦~呼啦啦,呼啦啦,阿嘟啦啦~」
這是前世聶芷很迷的一個曲調,想來也沒什麼人能聽出是《大長今》,因為它的調子已經被聶芷改得慘不忍睹,本人卻哼的起勁。
「撲哧。」旁邊有人終於笑出聲來。
聶芷抬眼看過去。
的確是狗血的場景。少年黑髮柔軟,隨風而動,長身玉立,似有光芒萬丈。
聶芷也哼了哼,道:「狗血的台言楠竹。切,本姑娘喜歡的是溫潤如玉的少年。」
對方沒想到聶芷的反應是這樣的,當下怔住。聶芷不理他,未曾改變方向往前走。擦肩而過的瞬間,少年聽見聶芷在說:「長得那麼娘炮敢嫌棄本姑娘唱的歌兒?作死的節奏。」
少年沒反應回來,等他明白聶芷說的話,聶芷早已走遠。
「娘炮?」少年若有所思。
多年之後,聶芷和少年躲在火鍋店吃著*辣的火鍋,後面一桌有人調笑了句「不作死就不會死」,少年才想起這一出。
他掐著聶芷纖細的脖頸,惡聲道:「不作死就不會死,嗯?」
聶芷愣了好久,手裡夾的羊肉啪一下掉到桌上,她在週遭繁雜中問他:「你說什麼啊?」
少年那時長得貌美,鮮艷的紅唇就在聶芷面前,聶芷咕咚嚥了嚥口水,她心想,長得真娘炮啊。
少年不知道她的想法,看她不說話便要炸毛,漆黑透亮的桃花眼裡透出殺意,他低吼了句:「你妹。」
左右還是下不了手揍聶芷。
聶芷便瞇著眼笑,她深知這點,所以不管她怎麼胡鬧,都能被他原諒。
而現在,算是聶芷和唐漾第一回見面。還是因為聶芷唱歌走調被他嫌棄。
聶芷決心下次再遇到要搞死這個娘炮。當然,這也只是聶芷的yy,用阿q精神自我安慰了以後,她又恢復到滿血狀態。管他呢,她畢竟是個輕微臉盲症患者,只要不是熟悉的人,她一般是看一眼就忘。
郵局就在面前,聶芷揚了抹笑容,樂滋滋地進門去。
「誒,小姑娘,是你啊,又來了,還是寄信?」櫃檯的阿姨看見聶芷,趕忙招呼她過來。她對聶芷可是印象深刻,在大城市裡,能自己寄信的孩子不多了,像她這麼可愛的小孩子也就更不多了。
聶芷費力爬上櫃檯前的椅子,對著工作的阿姨笑了笑,甜甜喚了聲:「阿姨好。」
那阿姨囧了囧,無奈道:「小姑娘,我還沒嫁人呢,讓你喊我姐姐你怎麼就不記得吶?」
聶芷嘟著唇想了想,半晌認真道:「媽媽說,不可以騙人。」
言下之意,你年紀不小了,我也才七歲,怎麼能喊你姐姐呢?這不是明擺著騙人?
阿姨又好氣又好笑,摸摸聶芷的頭,「來吧,把信給我。」
聶芷從布包裡抽出信封,裡面厚漲漲的一沓,阿姨掂掂,覺得不輕,貌似無意地問聶芷:「裡面是什麼啊?怎麼這麼重?」
聶芷細聲細氣道:「姐姐,裡面是一些投稿的文章。」
阿姨被這一聲「姐姐」取悅了,笑彎了眼,「是你寫的?」
聶芷不老實地搖頭,她道:「是我姐姐寫的。」
「那你姐姐應該很有才華。」
很有才華說不上,只有肚子裡一點墨水罷了。
阿姨給聶芷蓋好信戳,收了錢就放她走了。臨行前倒是問了句聶芷的包,聶芷答道:是我媽媽做的。
「是麼?真的很漂亮吶。」
再漂亮也不能送給你啊。聶芷黑著臉把包從阿姨手裡拿回來,上面的桃花刺繡被阿姨細長的指甲都劃花了,聶芷覺得一陣委屈。
然而委屈歸委屈,她還是委委屈屈地回去了。
委屈二字,本來就不是隨便說的。
可等她拉開門時,她就更委屈了。那個少年,此時就靠在門口等她,旁邊還有幾個少年。
她默默地挪著步子走出包圍圈,下一秒被少年拎著衣領拽到跟前。
「哈嘍啊,帥哥。」先發制人比較好。
少年笑了,細長的桃花眼一挑,水光瀲灩,「呦呵,不是娘炮麼?這麼快就改口了?」
「哪能啊,帥哥你好,帥哥再見。」
聶芷輕輕但不容置疑地扳開他的手指,淡定揮手告別。
少年只是笑,道:「記住,不是帥哥,是唐漾。」
聶芷看他沒有亂來的意思,撒腿就跑,丫管你是唐漾還是漾唐,遠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