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橫生變故(2) 文 / 風宴君
聶芷咬住下唇,剛要起身,猛地被母親按住。她低頭看著自己,滿目憐愛,聶芷險些哭出來。
聶母離開座位時將聶芷交到杜璟桓手中,挺直背脊,走到聶父身邊堅定地握住他的手,看定女人的眼淡然平靜,一時氣勢也不容忽視。
「我的丈夫,與你無關。」聶芷如是聽見母親的話語。
女人笑了笑,挑高眉,做出輕蔑的姿態,「不過是個鄉下女人,你憑什麼這麼說?」
聶芷第一次見父親氣得那樣狠,額上青筋一跳一跳,他像是隨時要衝上去,深呼吸幾口氣才定下心緒,緩緩沉聲道:「嫂子,我敬你是我嫂子才喊這一聲,從今往後,我再不會跟你們有聯繫。」
聶父叫來服務生付賬,攬著聶母面無表情走在前面,杜璟桓抱著聶芷緊緊跟上。才走出幾步就聽見女人說:「這麼無情?那用我的車子,住我家又怎麼算?你的工作,還真以為是你那沒用的堂兄給你的?」
聶父再也邁不動一步,還能有什麼,比傷人尊嚴手段更狠?他走回幾步,將聶母和杜璟桓攔在身後,低聲說了句「你們先出去」回到女人身邊。
聶芷不知道父親和女人說了什麼,在周圍指指點點的嘈雜聲中,她看到父親和女人相持而立,最後父親揚了揚手掌揮到對面,清脆的聲響讓她淚流滿面。
在九十年代,得罪了官員的下場沒人能夠想像,看女人的囂張模樣,想必背景不小。她家也就是在兩年後落到無人問津的下場,這次偶然的改變,可能將過後許多年的事件走向都改變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聶芷不怕發生什麼事,但是經過這一次,母親和父親之間的隔閡必然會存在。攘外安內,政治政策同樣適用於現在的聶芷。
她摟緊杜璟桓,眸內水汽氤氳,淚水沿著衣服的紋絡滲進杜璟桓的薄襯衫。杜璟桓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裡,一下一下撫著,鳳眸醞釀著風暴。對他來說,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為她,可棄眾生。
出了飯館,聶母的步伐明顯搖晃起來,杜璟桓要去扶她,被她擺手拒絕。
三人也沒上汽車,等在外面,神色各自黯然。
未多時,聶父扯著女人出來,面色如同冰霜,壓抑的怒氣圍繞週身,跟在女人身後的同伴都不敢上前來勸阻。聶菲跌跌撞撞追上來,頂著朦朧淚眼,泣聲道:「叔叔,我媽媽是真心喜歡你的,就算你不接受也不能那樣說她,要不是仗著我媽媽愛你,你怎麼敢打她?」
女人氣極反笑,艷色蔻丹掐進聶父皮膚裡,道:「菲菲,別哭,你未來的爸爸只是被嚇到了,平時你也見過,他脾氣比這好得多。媽媽沒事,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媽媽見多了。」
聶父直接將女人甩到一旁,拿了鑰匙將車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拿乾淨了才道:「梁媚,但凡懂得羞恥的女人都不是你這樣,我真讓我噁心。」
女人冷笑道:「你以為說些話動動手我就會放過你?告訴你,老娘這輩子最惦記得不到的東西,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叫你來求我。」
她拉過一旁的聶菲,朝聶母挑釁地笑了笑,眸裡閃過的冷光叫人心寒,轉瞬間她發動車,揚長而去。
聶父垂著頭站在原地,雙拳緊握,他真後悔只給了她一巴掌。
聶芷看著這一切,慢慢伸出手,摀住杜璟桓清冷的眼,聲音哽咽:「哥哥,不要討厭……」
不要討厭什麼?不要討厭我,不要討厭我爸爸,不要討厭我的家……杜璟桓看穿了聶芷的想法,輕輕一歎,心底五味雜陳。
聶母移著細碎的步子走到聶父身邊,接過他手裡沉重的書包和包裝袋,笑了一笑,眼眶通紅。
「回家吧。」
聶父回過神,目光短暫聚焦在眼前人身上,又渙散開來。「木琴,我做錯了。」
「嗯,你做錯了,我們先回家,乖。」聶母微微笑,耐心哄著他,直到他跟著她的腳步,牢牢抓著她的手。
一到車站就有一輛汽車要路過土田鎮,四人坐著車回去,路上氣氛不若來時,沉沉讓人悶的喘不過氣。杜璟桓只抱著聶芷不發一言,表情淺淡,而聶父靠在聶母身上,神情怔愣,一時間各懷所思。
那是聶芷第一回失眠,她躺在草蓆上,望著地上月光,沉靜的很。
今天回來爺爺奶奶都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卻沒怎麼問,想必是所有的疑問都留在晚上無人時,就像現在。
隔壁是爺爺奶奶的房間,裡面隱隱傳出父親的嗚咽聲。低低的,讓人聽著難受。
「在她家的三年裡,我從不曾越過距。我老實本分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平時能少跟她打交道就少說話,我以為她對當年的事都放下了,我以為她忘了,可是她沒有。」
「木琴,當年在市裡處理公務的時候,我和她談過一段時間。但是後來她結了婚,新郎是我堂兄。我那個時候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我和我堂兄都差不多,都是窮小子,為什麼她不跟我結婚?之後我懂了,因為她懷了我堂兄的孩子,就是聶菲。我從那以後就沒有和她聯繫過,直到幾年前堂兄找我去幫他開車。我因為從市裡退下來沒找到工作就同意了,開車嘛,我在行,工作也輕鬆,當見到她的時候我嚇了一跳。」
「她仍舊貌美沒錯,但人比以前深沉好多,她看到我也沒什麼大的反應,我覺得不會出事就住在堂兄家,每天給他接進送出。但到了後來就不對勁了,她是驕傲的官家小姐,性子蠻橫,對我一直是淡淡的,那一天突然就暴躁到了極點。」
「然後我知道了九年前的往事,是我害了她,那天剛好是她的生日,我曾約她在公園,可我臨時有事沒去,她卻等到午夜,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九年後的那天,我向她道歉,沒有得到原諒。慢慢地就演變成了這樣,我知道她的心思,可我無法離開她家,只能隱忍。因為我平時都在外面,避開了她,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她惱羞成怒,極盡手段。」
說到這父親像是刻意避開了什麼,他不說聶芷也知道,身為初戀的女人定然不肯放過他,想必父親也受了不少欺辱。她許久才聽見父親平靜的聲音:「我不想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