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浮出水面 文 / 一毫米的光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時間在人們期盼中快速的流逝，但是對所有人來說，這時間又是走得那麼慢，猶如一段漫長的煎熬。

    攝像機的鏡頭一直對著江面，沒有移動過。其間電視台準備切換其它新聞，卻被觀眾強烈抗議，同時電視台也接到市政府的命令，必須全程直播。

    從江面到橋面懸空的纜繩不時被江風刮動，每顫動一次，人們的心就跟著跳一下。期望著下一次的顫動，是葉天順著纜繩而出。

    「老江，不能再等了。這已經超出了人類在水裡的極限，讓海上特勤搜救隊開始搜救吧。」老錢歎了一口氣，自己當時怎麼就不攔住這個熱心的小青年。

    「副官，立即命令海上特勤搜救隊下水施救。」江副司令沉重的下達了命令。

    都怪我，都怪我，為什麼就這麼相信他，而沒有極力的阻攔他。為了新聞的轟動效應，我竟然視他的生命如兒戲。葉天，如果你不能活著回來，我會跳下來陪你。方婭娜緊盯著江面，內疚、自責和無法彌補的悔恨在她的心頭滋生。

    葉天從一進入江裡，就完全聽不到江面上人們的聲音。耳畔是急流的喧嘩，江面以下的水流更為湍急。他緊緊抓住纜繩，一點一點的順著繩子移動著。全身的毛孔已經自動啟動呼吸，鼻翼閉合，避免吸入泥沙。他的視線因為泥沙的原因，不能看得太遠，所幸此時正是陽光最為燦爛的時候，所以還可以模糊的看到十米左右的距離。

    已經有五六百米了吧，葉天估計著距離。他就像是在風中蕩鞦韆一般向前蕩去，只是這個風是江流。雙手掌因為長時間抓著纜繩，已經有火辣辣的感覺，入海口的江水已經有了很重的鹹味，使手上的火辣更是鑽心的疼。早知道就應該戴一副手套了。再堅持一下吧，可能快到位置了。他在心裡為自己打著氣。

    在江水裡的呼吸沒有在海中順暢，這是因為江水中有太多的泥沙所致。葉天不得不減緩移動的速度，以保證體力可以跟得上。

    前面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對了，應該就是這根纜繩所繫的鐵櫃了。葉天打起精神，盡力的睜著眼睛，專注地搜索起此時的江底。

    江底沉積著厚厚的一層泥沙，葉天不敢踩上去，擔心會陷入下去。

    葉天的腳此時踩著鐵櫃頂，很巧的是，這隻鐵櫃落入江中，竟然保持著正立的姿態，也不知道它是在江水中翻滾了多少圈，才終於停留在這個位置。鐵櫃底端已經有三分之一沒入了泥沙中，從這看來，第一個落入江中的鐵櫃只怕已經是一半被泥沙所蓋。

    葉天在櫃頂稍稍停留了一下。解開了繫在櫃門扣的纜繩一端，然後捆綁在身上的腰間。

    準備好後，猛的一用勁，衝向櫃子左邊的一塊大石。正是發現了這一塊大石，他才敢放開鐵櫃，如果不抱住一塊大石，自己馬上就會被江水沖走。

    而就在葉天衝向大石的時候，橋面上的人突然發現，纜繩一下子向下滑去了十多米。

    有動靜了，有動靜了。看清這個細節的人都歡呼起來，然後更仔細的盯著江面。

    葉天已經抱住了大石。這塊大石也不知是何時被江水給衝到這裡，大石已經被水沖擊成橢圓形，幸好石上面有一些凹進去的小洞，葉天才得以抓住。

    藉著江水的衝力和自身的重量，大石在水裡緩慢的翻滾起來。葉天就如推著一個球一般向前移動。他在移動，橋面上的纜繩也在滑動。這下，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纜繩雖然滑動得較慢，但是已經是在持續的滑動著了。人們的心也隨著纜繩的滑動而被牽向更下游。

    「報告首長，現在纜繩可能還有一百米左右，是不是需要增加纜繩。」副官第一個發現地上剩餘的纜繩已經不多。

    「你們幾個馬上去抓住纜繩的這一端，在沒有接上新的纜繩之前，一定不許鬆手。」江副司令指著剛才抬櫃子的士兵，「其餘的馬上去拿纜繩來接上。」

    不說橋面上的忙亂，水中的葉天此時滾著大石已經向下游前進了數十米，他很明顯的感到江底的坡度越來越傾斜，莫非第一個鐵櫃子的移動已經受到坡度的影響，超出了我預計的範圍了嗎。

    葉天有點著急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纜繩的長度可就不夠了，如果放棄纜繩，那後繼的打撈仍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葉天現在明白為什麼那麼多批蛙人都無法找到鐵櫃子。一是江水的衝擊力太大，在水中無法保持既定的路線搜索，二是搜索的範圍估計沒有到達這裡。

    在思索中，葉天沒有注意，手一滑，沒有抓牢大石，一股暗流一下子衝了過來，把他和大石分開。脫離了大石的重力，葉天無法抗拒江水的衝力，就如無根的浮萍，快速的隨水而下。

    橋面上，所幸纜繩已經結好，眼看著纜繩以比剛才快得多的速度下滑，大家剛有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知江裡的葉天，此時遇到了什麼情況。

    被水流連續衝擊，葉天連翻了好幾個滾，雙手努力的想抓著江底的某樣東西。此時已經顧不得腳是否會被陷入泥沙中，葉天一個猛扎，腳踩在了實地。江底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鬆軟，雖然有點軟，但還不至於陷進去。葉天彎下身，幾乎是貼在江底，以減少水的衝力。

    雖然還在隨著水的衝擊向下而去，可是速度已經明顯慢了許多。葉天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好視線角度，卻感覺到腳背處觸到了一處堅硬的東西。正好抵住他，不再向下衝去。

    會是什麼，葉天心裡一驚，轉過身去。

    一個同樣黑乎乎的東西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一個已經傾斜成40多度角的鐵櫃子，大半個體積已經與泥沙混在了一起。

    是它，這就是要尋找的鐵櫃子。葉天一陣欣喜，忙察看了一下，鐵櫃門沒有被損壞，看來櫃內的物品也還是完好。他一隻手緊扣著櫃門，另一隻手將身上的纜繩解下，綁牢在鐵櫃門扣上。做完這一切，確認無誤後，他腿一用力，藉著蹬力，避開了暗流，向江面上游去。

    葉天浮出了江面，只是攝像機的鏡頭並沒有捕捉到這一幕。因為此時的葉天，已經落在了打撈船的下游，距離入海口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