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妹替姐嫁 文 / 花三娘
剛才她被李桂芳氣得放狠話,言外之意就是她既然能給張家說親,也就能把這門親事給攪黃了,讓林不歡留著嫁不出去。
李桂芳糊里糊塗的,哪裡聽得出來,倒是林不歡是個人精,一下子就聽出來,趕緊緩和了些。
林招弟與林不喜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說這件事情。
客觀來說,林不歡這屬於搶姐姐的親事,說起來,是讓人十分不齒的。
只是張家公子明擺著沒能看上林招弟,林不喜又不樂意。林不歡雖說長相身段都差了林不喜些許,但是到底年齡小一歲,心眼又多,看著也是個機靈可人的。最近去江家當差,跟著江小姐,除了心眼還是一樣小,其餘的說話,禮儀,腔調,都比一般的農村丫頭要強得多了。
因此,張公子見是她出來頂替,心裡寬慰許多,倒是覺得還算安慰。
林招弟本就不願意嫁,此刻林不歡出來頂,若是平時,自然恨死了她,現在卻只有感謝的份兒。
林不喜在一旁旁觀,自然也知道林不歡不是出來給他們解圍的,而是明擺著覺得張家條件好,想為自己搏一搏前程的,只是恰好是雙贏的局面,便也暗地裡默許了。
這個結局,顯然大家都是滿意的。
每個人都很滿意。
沒有人有異議。
林招弟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是默不作聲的。林小菊淡淡的看了林不歡一眼,有些不屑,卻是終於什麼都沒說,她惹不起李桂芳。林不喜更是緘默不語。
那媒婆見如此,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笑瞇瞇拍拍林不歡的肩膀:「好姑娘,端你是會做人的,嬸子這回,怎麼也要把這事情說成了。」她撮合婚姻無數,方才張公子看林不歡的眼神,自然是有戲的,否則也不會說回家稟報奶奶和母親這種話了。
林不歡得了誇獎。也很高興。一家人將媒婆送走了,李桂芳卻也琢磨出意味來了,指著林不歡:「不歡。你倒是何時與張公子見面的。」
「哦,那日張公子在門外與二姐說話,我剛好聽你的話去小叔家借鹽巴,路上遇到了。便問候了他兩句而已,哪知道這麼巧。原來是搞錯了。今日要不是情急,我也不敢站出來承認。」
「還好還好,要不是那日你們兩個說過話,今日張公子只怕不會善罷甘休。」李桂芳心有餘悸。
剛才張公子雖然沒有明著發火。但是他那抿嘴嚴肅的神情,以及眼裡陰狠的目光,卻是端的讓她驚悚的發毛。與平素裡溫和有禮的面孔判若兩人,這才藉著問媒婆跑到一邊去了。
他的表情。林不喜自然是能看見的,其餘人,因為張公子並沒有很正式的對著他們說話,反而都沒有覺察到。
林不喜想到前段時間在米糧店裡瞧著他訓斥小二的凶狠表情,一時有些害怕,卻又吃不準。反正她自己,是不會對這種男人產生什麼安全感的。
正猶豫間,林不歡過來,親熱的挽著林不喜的胳膊:「二姐,以後你可得對我好點兒。今兒個這麼大的事情,我都替你頂了,以後啊,別說這個家裡,只有大姐對你好了。」
林不喜愕然,林不歡這是要自己承她的人情?
想了想,才將林不歡拉到一邊,認真說道:「不歡,二姐感謝你替我解圍,但是這可是婚姻大事,你要想清楚了,別光看著對方家境,人品、為人處事,都馬虎不得。」
林不歡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撇著嘴說道:「我就知道,你們見不得我好。這可是你不願意嫁我才自己站出來的,不是我搶的。要不是我,咱們家可要吃官司的。」
林不喜見跟她說道理說不通,有些無奈:「你還是打聽清楚之後再說吧,這是一輩子的事情,千萬不要急於求成。」
林不歡本想過來賣個乖,沒想到林不喜句句都不贊成她的情誼,不由得有些怒了:「這幾年,有什麼好事你都想著大姐,不想著我也就罷了,連我撿你們不要的,都不成?你為何對我如此苛刻?」
林不喜啞然,她能聽得出林不歡語氣中的怨恨,只是一開始就是林不歡不仁在先,現在要他們對她講義氣,也真說得出口。
只是到底是親姐妹,不好說出難聽的話辯駁,只得盡責提醒道:「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林不歡將頭扭到一邊,似乎下了什麼大決心,朗聲說道:「這事情還沒定論了,要是張家看不上我,那就是算了,要是看上了,怎麼說我也是替的你,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幾兩銀子的壓箱錢。」
林不喜沒想到她居然把要求**裸的說出來了,要銀子這事情,說的如此冠名堂皇,無奈的搖搖頭,歎口氣。
林不歡以為她是拒絕,突然怒從心起,靠近了說道:「你跟王陵的那點子事情,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清楚的很,你別逼我。」
林不喜驚呆了,她委實沒想到為了那一點壓箱錢,林不歡連威脅都說出來了,這臉,豈不就算是撕破了?不由得苦笑半響,才道:「我會給你十兩銀子壓箱,只是,婚姻大事,切不可兒戲,我近日勸誡過你,你好自為之。」
林不歡輕蔑的笑了,她認為林不喜是捨不得將這等好事讓給自己,便冷笑著說道:「我謹慎些,再給你時間,讓你替大姐籌謀?林不喜,你不給我機會,我自己抓住機會,你別太過分!」
「你想多了。」林不喜見林不歡處處以敵對之心揣測自己,不由得心灰意冷:「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祝你新婚快樂,永結同心。」
張公子方才對林不歡的品評,雖然口中沒說,但是但凡有點兒眼力見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基本是滿意的,就看家裡的長輩怎麼說了。
果然,過了沒幾天,張家便請林家幾姐妹和李桂芳去張家做客,林不喜和林招弟自然是百般推脫不去,最後李桂芳帶著幾個小的去了。
婚事就此板上釘釘。
因林不歡還未及笄,只打算在年前定親,明年三月及笄了,再成婚。
事情已成定局,多說已經無益。
很快秋季到來,家中便忙碌起來。林不喜雖然不會種田,但是由於秋收實在太忙,她必須在家裡做飯洗衣,幹些力所能及的活,以保證林招弟和林大強從田地回家,累得半死的時候,能有口吃的。
成才和小寶的童生考試近在尺咫,這幾日,林不喜將在現代能想到的好吃的菜,全都努力做給他們。成才雖然不成器,但是到要考試的時候,還是比平素用工些。小寶就更不用說了,每天都是匆忙扒拉幾口飯,就去屋裡看書,一看就是大半夜,有時候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待到考試那一日,林不喜比小寶還緊張,生怕小寶辛苦努力白費,一大早就跟著鎮上,卻意外看到王陵,他也來考童生。
林不喜攸的就笑了,也釋懷了許多。王陵總算是答應老夫子的懇請,願意一試。
王陵看到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靜靜站在原地,也不進考場。林不喜倒是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心思清明許多,笑著走過去:「你會中的。」
「你瘦了。」王陵沉默半響,才突出這麼一句,驀地又加上一句話:「多吃些。」
林不喜這段時間為林招弟的婚事勞心勞力,又要盯著鎮上彭虎子的鋪子,又要在家裡做家務,勞累辛苦,不瘦才怪。好在彭虎子爭氣,做事情踏實,做生意也實誠。為了避嫌,以前林不喜最常賣的貨色,他能忍著一件都不拿回來,而是全部拿一些新鮮樣式,可謂煞費苦心。
前期還有些臉皮薄,自己村的大姑娘老嬸子過來買,還價時總是心軟答應,後來向林不喜求助,林不喜笑著說,這還不簡單,鋪子又不是你的,是我的。你是打工的,有什麼資格做老闆讓人還價?
如此一說,彭虎子釋然許多,到處就說自己不是老闆,背後還有老闆,如此讓許多覺得他突然開店,本錢來路不明的村民,也索性閉了嘴。
因此雖然王陵說自己瘦了,但是林不喜卻覺得這瘦得也值得,因此對王陵微微一笑,並不說什麼。
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釋懷,那程度也有限,面上的雲淡風輕,內心卻排山倒海。
硬著頭皮扭頭就回家去,等一下考試完了,兩個弟弟還是要回來吃飯的。
待到中午,成才先一步回家,卻不見小寶。林不喜問了幾句,成才卻跑到李桂芳懷中,用頭頂著她的胸脯撒嬌去了。
林不喜又耐著性子問了幾遍,成才將頭一扭:「我哪裡知道。」
林不喜瞧著他那個樣子就有些生氣,李桂芳勸誡道:「沒準考完了出去玩了呢,他到底年紀太小,聽說是鎮上最小的考童生的。」說著臉上還帶著幾分驕傲。
林不喜想著倒也是,心裡這才放輕鬆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