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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孤男寡女 文 / 花三娘

    只是他鄉遇故知,都是天涯淪落人,心裡的那份親近和穩妥,又豈是別的可比擬的?

    他穿越的身份不同,但是既然佔了原主的身體,那就要忠於這個使命。便笑著推開林不喜:「誰說的?你一個黃毛丫頭,我的身份,額,雲泥之別,誰會跟你結拜成兄妹啊。」

    他與龍文修關係再好,在外面時再隨便,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僭越,也無法僭越的。就像江河之於龍文修,在外面,是朋友,是可以依靠的人,是輔助的幫手。可是一旦情況有變,身份暴露,那麼,江河就只能是一個奴才,死不足惜。

    自己的命,哎,又何嘗不苦啊。

    只是這些都不能對林不喜說。瞧著他失望能苦瓜一般的臉色,看看龍文修,終究是於心不忍,小心翼翼的說道:「不然,咱們做朋友?」

    話是說給林不喜的,眼睛卻是看著∼無∼錯∼龍文修,似乎在徵求他的同意。

    林不喜卻也已經很是高興,剛才陳丈夫拒絕她的話,她以為他不願意與她相認呢,現在看來,可能兄妹太過於親暱,朋友也不錯啊,至少可以來往走動了。

    龍文修見她一張臉笑得跟花兒一樣,不置可否的微微冷哼一聲,面如冰塊。

    陳丈夫這才鬆了一口氣,低頭悄悄去瞧著高興的林不喜,哎,同樣的命運,不同的機遇,可是面上看起來自己高貴尊位,她是山野丫頭。可是最終的結局,到底誰的命更苦,還沒有定論呢。

    林不喜哪裡會想得這麼多。見他似乎小心翼翼看龍文修的臉色,也猜想到他們之間大概也有從屬關係,只是這些事情她並不想知道,也完全不想攙和,高興的笑著對陳丈夫說道:「那我還是叫你陳大哥吧,陳大哥,你是怎麼過來的?」

    龍文修剛才表了態。已經進屋去了,龍書生自然是跟著進去的。林不喜得了空間,又找陳大哥談起來。

    陳丈夫也開懷許多。明顯興致高了起來,笑著說道:「我以前叫陳翔,現在嘛,就先不說了。」

    「哦。」林不喜想了想。陳翔是民國人。自己是現代人,多少還是有代溝的,難怪剛才講那麼多家長裡短他不感興趣,只怕也是聽不懂,便笑著說道:「你們那時候,是孫中山?還是蔣介石?袁世凱?」

    陳翔面露驚詫的看著她,想她怎麼能如此膽大提這些人的名諱,還有蔣介石。是誰?

    林不喜聽他問蔣介石,暗道那就是袁世凱孫中山那個階段了。袁世凱對他來說是歷史,蔣介石是未來,那她就更不知道新中國成立以後的事情了,便笑著將話題扯到民國,什麼美女啊,香水啊,大上海啊……

    陳翔前世是一個貿易商行老闆的兒子,聽她提這些倒是倍感親切,又提了那時候的幾位女明星,林不喜一知半解,笑著插科打諢就過去了。

    只是有些顯然是他的雷區,林不喜問了也得不到回答,比如他是為何穿越的?是死了穿越的還是活著穿越的?想不想念父母啊之類,總是得到他的冷面以對,接著就是沉寂。

    林不喜害怕這種氛圍,又急忙岔開話題,撿他瞭解的講。

    兩個人說的也算是興高采烈,龍文修卻又陰著臉出來,見兩人相談甚歡,冷聲提醒:「回去了。」

    林不喜這才發覺天已經很晚了,剛才一番暢談,居然把跟王陵的約定忘在腦後,急忙準備離開。

    陳翔疑惑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林不喜扔下有鳳來儀幾個字,就想撒丫子狂奔,卻跑了兩步就被提回來,龍文修拉著她的胳膊:「那裡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樣惦記?」在他看來,一個生意人,看一間同行的鋪子,有這麼狂熱嗎?

    陳翔見龍文修微微有些動怒,猜他大約是因為林不喜今晚兩次因為有鳳來儀不願意跟他們在一起,換句話說,就是被拒絕了兩次,難免惱羞成怒,便大聲道:「這麼晚了,有鳳來儀只怕早就關門了。」

    林不喜聽到此話,先是有些失望,內疚,卻片刻後堅定道:「關門了我也要去看一看。」或許,王陵像上次的她一樣,還在那裡等她。

    不見不散。

    龍文修的怒氣更甚,手一鬆,便不再理。

    陳翔見他發火,心裡笑了幾聲,卻不敢表現出來,不然惹毛了,還是自己遭罪。

    對林不喜說道:「還是別去了,都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要是有什麼好歹……」說完覺得龍文修怒火彷彿更甚,急忙改口:「不然明天我們晚點回去,到時候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龍文修轉過頭看著他:「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這話就是動了真怒。陳翔是知道這位爺的脾氣的,他二人因為關係好,平時開開玩笑沒有什麼,他也蠻喜歡自己搞得那些輕鬆愉快的氛圍,通常都是一笑而過。眼下是真的生氣,那就不能火上澆油,便收斂了笑容,閉口不言,只是未免顯得有些僵硬……

    看來這位嬉皮笑臉的陳大哥,骨子裡也是怕龍文修發火的。

    「你去吧。」龍文修說完這句就率先下樓,看也不看林不喜一眼:「我們走。」

    陳翔回頭衝她打了個手勢,林不喜微微笑了笑。他是叫自己趕緊跟著走。

    可是,明明約好了王陵的呀。

    林不喜徹夜等過人,才知道等人的滋味有多麼不好受,而且空等不來的失望,足以將人吞噬。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林不喜靜默,在心裡說了一句,隨後頭也不回的往有鳳來儀的方向過去。

    沒人注意,龍文修的臉稍微往她走的方向偏了偏,眸子裡一片失望。

    一路小跑到了有鳳來儀的門口,果然已經一片黑暗,除了門口的燈籠發出星星點點的昏暗的光,寂靜空曠。

    微微歎一口氣,林不喜搖搖頭,這次是自己爽約了,明日就要回去,她又不知道王陵江口縣住在哪裡,只能等回到北集鎮,再找機會跟他解釋,希望他不要見怪於自己才好。

    轉個身,正要回去,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王陵灼熱的鼻息在她頭頂上方:「還以為你不來了。」

    「我約了你,就一定會來的。」她跟任何人都可以耍無賴,唯獨對王陵,她捨不得。

    王陵也似乎被她說的話感染,將她拉進一條小巷子,拐了個彎,就進了一個後角門,原來有鳳來儀的後門在這裡。

    開門進去之後,王陵卻又一把抱住她,似乎不願意放開。林不喜微微有些失神,不過幾個時辰沒見,王陵這也表現的太親熱了吧,他不是一向要求男女有妨,進退要守禮的麼?

    便輕輕笑了:「怎麼了?出事了?」

    王陵搖搖頭,卻仍舊緊緊抱著不鬆口,口中呢喃道:「以後不許約好了不來。」十幾年來獲取的一心一意,他怕失去。

    林不喜自然不知道他這些,只覺得他此刻有些像個得了糖的孩子,愛惜的不得了,笑著點頭道:「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一世聽你的話。」

    王陵這才滿足了,又抱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放開:「你吃了飯沒?我給你留了點心。」

    說完便端了幾個盤子上來,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放在一個凳子上。

    王陵住的地方和喜樂鋪子的內堂差不多,簡簡單單的一個小間,除了床鋪,就是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林不喜看著那幾碟點心,不由得有些啞然,片刻後滿滿的感動湧上心頭。

    這幾樣都是她上次和王陵在茶樓喝茶時,狼吞虎嚥吃完,被店小二嘲笑的那幾樣。那時候王陵雖然聚精會神看圖紙設計,卻也是花了心思,記住了她喜歡吃什麼。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啊。面上冷冰冰的,卻總讓林不喜覺得,他好像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開始喜歡自己了呢。那些用心,那些幫助,那些不經意間卻能溫暖她的小舉措,讓她無比安心。

    林不喜的確有些餓,剛才龍文修問她時,她自己是打算來與王陵吃晚飯的,便推說吃了。後來與陳翔聊天,喜悅讓她忘記了一切,現在平靜下來,就有些飢腸轆轆了。

    毫不客氣的將幾碟點心吃完,王陵又遞給她一杯茶水,片刻才說道:「明日我還不能走,你先回去,將銀子給江天嬌。」

    他想說,其餘的,等我回來再說。可是他並不是林不喜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說這種為她做主的話。

    林不喜卻笑著點頭道:「好。還有些首飾上的問題,以後鋪子的經營問題,你這位大老闆也別吝嗇,記得給我指導指導。」

    王陵卻有些犯難:「我可能沒辦法。」林不喜有些理解:「是因為家裡,要瞞著他們?還是別的原因?」

    王大喜一直讓他好好讀書,他連鋪子都只能開在江口縣來,更遑論沒事就去她的鋪子指點,不說王大喜,只怕連琳琅鋪子的掌櫃都會心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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