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父親為我分擔勞苦 文 / 付潤西

    飯後，我們又背起各自的大背簍，向著市區竄去。下午的變得空氣有冷了，寒風呼呼的吹過臉龐。我和父親背著大背簍、拄著大拐、頂著寒風，懶洋洋地在各條大街上穿越著。轉悠了好半天，都沒有一個僱主向我們招喚。我們失望地來到一個岔路口，又遇到一群大背簍坐在岔路口邊無精打采地地等待僱主的招喚。

    他們有的雙手抱著後腦勺、躺在自己的背簍身體上，有的坐在背簍地上吧咋吧咋都抽煙，有的拉著閒話，有一兩個站在一旁，把手中的大拐耙插在地上，身體傾靠在大拐耙的上方，與大夥兒拉閒話……

    「哎呀，我們游了好半天都沒有遇到生意（沒有僱主），我都游累了，要不我們也過去哪裡坐一下吧」我指著前方的一群大背簍對父親說。

    「是啊，我覺得游著比有事做都累，既然碰不到生意，不如找過路口邊坐著等生意也好。走吧，我們去那邊坐著等一下看」父親說。

    我們又一次鑽進了大背簍群去，坐了好半天，還是沒有一個僱主跑來這個岔路口找人。寒風越來越淒涼，凍的大家都把手掌抱在在懷裡，緊緊的不敢鬆開。

    在這麼冷的天裡，大背簍們都寧願手頭上有點事做，那樣還比較暖和一點，可惜……大背簍們等得眼都綠了，總是等不到一個僱主。有的實在等得不耐煩了，就東一個西一個地散開了去。最後還剩下三個耐性比較好一點的與我們一起坐著。

    這三個大背簍都身體強壯，生著一副干重活的好身板。而我和父親，一個面容蒼老、皮包骨頭，一個身材矮小、瘦骨伶仃。我想如果真等到僱主過來挑選的時候，我與父親肯定會被淘汰。但是我們依然不會放棄一絲絲的機會，照樣與那三個大背簍耐心地等待著。終於一輛拖在滿一車磚的大卡車向我們這邊緩緩駛了過來，卡車來到我們跟前停下了，從駕駛室探出個中年男人的頭來對著我們問：

    「大背簍，背磚不？」

    「背啊……」我們與那三位大背簍同時打起精神站起來來，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磚要背到九樓上去哦，你們最好多叫幾個人」

    「我們這裡已經有五個了，沒問題的，就我們幾個去背吧」一個大背簍說。

    「那你們要背快點啊，最好在天黑之前背完」駕駛室裡的人說。

    「你放心，一定背得完……」我們爭先恐後地說。

    「那好，那你們跟著我的車子走吧，就在過去的那棟樓下倒車」

    卡車開動了，我們立馬背上各自的大背簍、拄著大拐耙，興高采烈地跟著車子跑，像是卡車上有一條索子牽著一群人一樣的甩也甩不掉。

    五分鐘之後，大卡車在一棟新建的大樓底下停下了，我們也停下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卡車看，生怕到手了的鴨子飛走掉。

    我們迫不及待地等待司機倒磚，可司機又從駕駛室裡探出頭來對著卡車屁股後面的我們大喊：

    「你們退後一點啊，小心我倒磚打到你們」

    大夥兒才退到一旁，大卡車的車廂在氣壓的起動下，翹了起來，青紅色的磚塊嘩啦啦從車廂裡滑落到地上，瞬間堆出了一座小山。司機關掉氣壓，車廂緩緩下落，等車廂落定後，司機從駕駛室裡跳下來與我們講價錢。他問：

    「這車磚背完你們要多少錢？」

    「要背上九樓對不對？」一個大背簍問。

    「是的，你們到底要好多錢嘛」司機又問。大夥兒都不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望著其中

    看書^網txt

    的那一位大背簍開口喊價算了。

    「咳咳……就三百五十塊怎麼樣？」父親咳嗽了兩聲，喃喃的說。

    「哎呀！坎齊點（爽快點），我也不想浪費口舌跟你們講價，就給你們三百塊，背不背？」司機爽快地說。

    「老闆，現在的物件那麼高，你看我們做這行的流血流汗，多不容易呀呀！你一個大老闆還在乎這區區五十快啊」另一個大背簍可憐巴巴地說。

    「不行，你們願背就背，不背我重新找人來背，反正現在滿大街都是大背簍，我不怕找不到人來背」司機說。

    大伙沉默了片刻，司機見大家沒有吭聲，轉身就要重新去叫其他的大背簍去了。

    「算了算了，三百就三百，他們幾個要是不背，我一個人也把都它包下來，大不了我再去找幾個人來幫我，保證天黑以前跟你背完」一直沒有開口的第三個大背簍急忙叫住司機說。

    「就是嘛，這樣想就對了。你們這些大背簍真是的；走千家不如坐一戶，天氣那麼冷，你們與其滿大街去轉，不如價格高低都做。那好吧，就這麼定了我先上樓去，等你們背完了再到樓上來找我結賬」

    講定價錢後，司機往樓上爬去。我說：「老爸，那我們也和他們一起背吧，反正現在快黑了，也找不到事情做」

    「行，那我們就一起背吧」父親猶豫了一下對大伙說。

    「咳咳，既然是大家要一起做事，我看我們得有個規定，不能讓人從中偷懶。我看這樣，公平點，每人一次必須背三十五塊磚，背不了三十五的人主動退出怎麼樣？」一個身強力壯的大背簍望了望我和父親，冷冷地說，他的意思很明顯是要排除我們了。

    「好，不要說背三十五塊了就是背四十塊都沒有問題」另外兩個大背簍也望了我和父親一眼自信地說。

    「好，背三十五塊就三十五吧。但是我跟你們說一下，這是我的兒子，他還是給學生，沒有做過重活；我不忍心讓他憑著我們背，就讓他背三十塊，他剩下的五塊算在我身上，我一次背四十塊好吧？」父親看出了他們的意思，他心疼我背不了那麼多，但又不想放棄這難得的賺錢的機會，於是他只好想辦法替我分擔，央求大家說。

    「可以，這樣也算公平。那我們開始背吧，不要耽誤時間，盡塊天黑以前跟他背完」

    商談好以後，我們迅速將地上的磚塊堆摞起一個磚垛坎，再挨著把各自的大背簍凳穩在磚垛上往背簍裡面裝磚。輪到其中每個人裝磚的時候，其餘的幾個人都回眼巴巴地望著他數數，生怕他少裝一塊。

    大約到傍晚七點半的時候，那一大堆磚塊就被我們五個人全背上了九樓。僱主給的三百塊錢給我們了其中一個人，大家就興奮地分起錢來。每人分得了六十分好錢後，那三位大背簍中的一位向北的背簍店方向游去，看來他是想去背簍店吃晚飯去了。另外的的兩位低聲嘀咕著說了些什麼；我仔細一聽，只聽到一個人說：

    「媽的，累死了，今晚上我們要去好好享受一下，去找個雞婆玩玩，你去不去？」

    「嘿嘿！我不嫖了，那像你呀！還是死性不改，不就是兩塊爛1逼嗎？有求啥好日的……」

    「嘿嘿！人生在世，辛辛苦苦找來的錢，不拿去享受，拿來幹啥子？走吧……」

    「今晚我們背晚一點再回去吃飯，吃了晚飯我們就把出來游了」父親對我說。

    「嗯，反正我還不餓」我說。我和父親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走著，父親跟我說起了有關剛才嘀咕著說要去找雞婆的那個大背簍的一些事。他說：

    「剛才和我們背磚的那兩個人，他來這裡背十多年的大背簍了，一分錢都沒有帶回家國過，全部拿去嫖了。家裡的婆娘兒女都不管，他有個兒子考上了大學，全是他婆娘一個人負擔，他從來都不管。像他這種人簡直是……你們以後有了家庭，可千萬別學壞了……」

    我沒有回答父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走著。父親的話讓我感到吃驚，我想不到，這些含辛茹苦的部分大背簍們，做的是最苦最勞苦的事，吃的跟豬的差不多，睡的地方像人間地獄，還是要好好享受，他們到底享受到上面了。他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卻不是為了養家餬口，而是拿去嫖娼。想起來他們生活的處境，實在讓我感到遺憾……

    「喂，大背簍，轉過來轉過來跟我去搬家」突然後面又有中年女人喊道。

    聽到喊聲，我們立馬轉過頭來向那人跑去。我們走過她跟前，她用手指著身旁的一棟樓房對我們說：

    「就從棟樓的三樓搬到這樓下面上車就可以了，沒有多少東西，只是有個櫃子太大，我看你們一老一少，都瘦骨伶仃的，能不能搬櫃子哦？」

    「沒事沒事，你別看我們瘦，我們都是在鄉下種地的，有的是力氣」我微笑著對她說。

    「那好吧，你們先搬小的東西，櫃子的話我可以幫忙一下。我看你們最多用一個小時就搬完了，給你們每人二十塊錢行不行？」

    「先上去看一下有多少東西要搬的」父親說。

    「好，你們跟我來」

    中年婦女把我們帶到三樓的一間房裡，告訴我們需要搬的是那些東西，我們一看卻是沒有多少，就答應下來了。

    不到半個鐘，我和父親就把她所需搬的幾樣傢俬搬到了樓下的車上。中年婦女直跨我們厲害，沒有耽誤她多少時間，所以給錢的時候他多給了我五塊錢。

    我們很高興，拿了錢又後懶洋洋地走在燈火通明的大街小巷，邊走邊拉些閒話；我興奮地對父親說：

    「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剛來到市裡就背到好多錢」

    「你餓了吧，我們今晚就不背了，回去休息好，明天早點出來背」

    「不算餓，我覺得晚上出來背背簍的人少，應該生意很好，要不我們這游幾圈看看」我說。「算了，回去吧，錢不是一天賺完的。

    「好吧，」說著我們開始向郊區的大背簍店走去。

    「其實背大背簍嘛！有生意的時候還可以的，不過背大背簍就是太苦、太髒了，我希望你們幾兄弟好好讀好書，將來……將來不要像我這樣……」

    話說一半的時候，父親似乎有些硬嚥了，把剩下的話嚥下肚中。看著父親的表情，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其實，父親很自己的孩子們將來能夠有幸福的生活，很不希望孩子們都如自己的辛苦，勞累而生活。

    我不由得想起來父親的命運，似乎覺得老天對他不公。那麼多年以來，他不辭辛勞，歷盡艱辛，可命運總是一直在捉弄著他。有句話說：「世界上本來是沒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便成了路」這句話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聽過，但具體到我們家，一個走字，卻顯得有多麼的艱難而又沉重。那不是走，那是在泥淋的小道上跋涉，是在陡峭的三巒上攀登，更是在艱難的坎坷的人生路上掙扎。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