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爸爸趕到廣東營救媽媽 文 / 付潤西
媽媽去到廣東朝陽以後，由於沒有文化，她進了一家洗髮精廠做普工。這是一家黑廠，進去了的工人都很難出的來。廠裡的工人們做了幾個月，一分工資都沒有拿到過，老闆只給工人們維持衣食住行。有些工人受不了這樣的待遇，便偷偷的逃跑，一不小心被老闆或者工廠看守人員抓到，就是一頓毒打。
媽媽在這個工廠做了半年之久，也沒有領過工資。一天中午，吃過午飯，媽媽鬱鬱寡歡地回到車間上班，當她走進車間的那一瞬間，無意間看見兩個保安拖著一位逃跑的工人往車間一處黑暗的地方走去。媽媽便悄悄跟在他們的身後，兩個保安把那工人拖進了一間暗室內，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媽媽便靜靜地站在暗室的外面偷聽裡面的動靜：
「操1你媽，老子叫你逃跑。我打死你……」室內傳出了老闆惡狠狠的罵聲以及連續想起的巴掌聲。
「哎喲……不要打了，我今天就是想出去買包煙而已，以後不敢出去了」被打的工人哀求道。
「買你媽逼，廠裡不是有小賣店嗎？啊？以後再讓我們抓到你跑出去，我砍了你的狗腿」老闆威脅那工人說。之後的事情不在話下，暫且不說。
媽媽被這一突如其來的打罵嚇得全身抖擻，她本來打算過幾天就悄悄逃走的，然而眼前發生的事使她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家黑廠了。工作中，媽媽麻木地勞作，沒日沒夜，忙忙碌碌是難免的。我乾脆用一首打油詩來形容工廠的生活吧：起早貪黑身疲憊，牛馬之力累加身。最苦莫過無人憐，作出貢獻無人知。管理緊握雞毛箭，奈何難纏堪教練。身似浮萍無根蒂，漂漂浮浮又一年。
一年的時光不知不覺過去了，工廠除了提供媽媽的吃住，她沒有領過半分工資（除了吃住的開銷）。工廠其它的任何一位工人也同樣沒有領過工資。媽媽實在呆不下去了，她做夢都想離開這家工廠。終於一天，老闆外出，保安員們都放鬆了戒備，媽媽等來了逃跑的機會，中午她逃出工廠的大門，去了一家公用電話廳給家中的爸爸打了電話。電話中，媽媽告訴爸爸說:她進了一家黑廠，現在因為老闆不在，她才逃出廠的大門。但她把認識字，不知道接下來要到何處去，所以她暫時還要回到工廠。她要求爸爸把家裡唯一的一頭半大豬賣了，作為車費錢去廣東營救她……
2003年的秋天，爸爸終於盼來了遠在他鄉的媽媽打來的電話。我們村中還沒有通電，因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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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只有村長家有一台無線電話機，是使用充電器的。早晨，村長拿著一個高音喇叭在我家背後的山坡上喊爸爸中午一點鐘到他家接電話……
我家離村長家步行需要一個多鐘，爸爸知道消息後就立馬跑去村長家等待媽媽打來的電話了。
爸爸接了媽媽電話後的第三天，他終於把我家唯一竟有的半大豬賣了，賣得伍佰陸拾塊錢。籌夠了他去廣東是車費，第四天就踏上去廣東的旅程。
爸爸千里迢迢來到廣東朝陽，經過幾番打聽，終於打聽到了媽媽所在的工廠。於是他每天在這家工廠大門外等待媽媽。等啊等，終於一天中午，媽媽下班吃飯的時候發現了他，媽媽趁著工廠看守員不注意的時候，溜出工廠的大門，與爸爸見了面，兩人相視許久，媽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逃跑呢，要是被老闆或看守人員抓到，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她急忙對爸爸說：
「我們趕緊走了啊，要是被老闆看到我出了廠大門，那就慘了……」
「哎！我在這裡等了你四五天，現在錢花得差不多了，能去哪裡？」爸爸歎了口氣說。
「要不就去找小禮學他們（小禮學是我三姨媽家的大兒子，我的表哥）。去年你不是和他們在那個磚廠做過的呀，我們就先去他哪裡做點車費錢，然後再回家去嘛」媽媽機靈一動想起了爸爸去年曾經進過的磚廠說。
「也只有去霞山磚廠去做幾個月再說了。走我們先給小禮學打個電話，到時讓他來
車站來接我們」
「嗯……」隨後媽媽與爸爸拉起了閒話，相跟著離開工廠的大門口，找了家電話亭，撥打了大表哥的手機號碼。表哥告訴他們說：先到了霞山汽車站再說。
爸爸帶著媽媽坐上了開往霞山的汽車，幾個鍾過後，汽車開進了霞山汽車站。他們下了車，背上行李，在人來人往的車站門口，到處搜尋表哥。卻怎麼也見不著表哥的蹤影，媽媽有些失望地說：
「哎……可能他不想來接我們了吧。那邊有個電話廳，你去打個電話問一下他來車站了沒有」
「嗯……」爸爸媽媽相跟著走進電話廳，撥打了表哥的手機號碼。
這次表哥給他們的答案是：他很忙，來不了車站接他們了。要他們自己打個摩托車去磚廠就行，無奈他們只好打了一輛摩托車去那個爸爸曾經進過的磚廠。本來從車站去磚廠只十幾分鐘，可那跑摩托車的傢伙見爸媽剛從家裡來，肯定很老實。所以他把爸媽拖到邊遠的郊區，威脅他們說：
「趕快把身上的錢交出來，不然就要了你們的老命……」
「師傅！我們剛從家裡來，身上的錢全部用完啦。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們吧」媽媽可憐地說。
「少廢話，快點把錢拿出來」說著他把手伸進爸爸的衣兜裡，掏出了二十塊錢。轉身上了摩托車，飛奔而去。
爸爸身上剩下的二十塊錢都被搶了，這時的他們，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媽媽坐在路邊淚眼婆娑，爸爸蹲在她的身旁，兩手抱著腦袋愁眉苦臉。這時，一位種菜的農夫向他們這邊走來，農夫五十左右歲，由於常年在地裡勞動，他皮膚被太陽曬的黑黝黝的，瘦得皮包骨頭。他走到爸媽的跟前十停下了，用一口河南音關切地問問爸爸媽媽說：
「這……你們這是咋啦？大熱天的怎麼在這荒郊野外哭啊？」
「老人家，我們剛從家裡來，來這裡投奔一個在磚廠打工的親人。但是我們還沒有找到他，身上剩下的二十塊錢就被人搶去了，我……我們……」爸爸的普通話不標準，他有些硬咽地對農夫說著半家鄉話半普通話，還好農夫聽得懂。
「哎呦，原來是碰到壞人了。哎！這世道啊，亂得很呀亂得很。出門在外要當心。」農夫說。
「是啊，這社會……哎！」爸爸歎著氣說。
「還好，從這裡去磚廠沒有多遠了，我身上有五塊錢，你們拿去坐車吧」農夫從衣兜裡掏出一張五元的鈔票遞到爸爸手中說。
「啊！好人啊。老人家！真是太感謝您了」爸爸站起身來接過農夫的錢連忙道謝。
「是啊，太感謝您了！」媽媽用手抹著淚水，也站起來向農夫道謝。
「不用……不要客氣的，你們快去找你們的親人吧。但不要坐摩托車了，跑摩托車的壞人多。你們就從對面那條公路邊等公交車。786路公交車就經過磚廠大門口的。」農夫用右手指著對面的公交車站對爸爸媽媽說。
「哦，曉得了，多謝！」媽媽謝過了農夫，接著又對爸爸說：「我們走了……」
隨後爸媽相跟著走過對面的公交車站口等待786路公交車，大約等了四五分鐘，786路公交車開來了。爸爸向著公交車招手，公交車停下了，爸爸媽媽上了車，把盡有的五元錢遞給了售票員後，公交車啟動了。就這樣，爸爸媽媽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磚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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