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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張真人 文 / 空山新語

    三天後,鍾良算來到了五掌峰下。

    七萬里的路程本來要不了多少時間,鍾良算第一次來到乾坤大陸,體察當地的風土人情是必不可少的,三天下來,鍾良算的言談舉止已經徹底變成當地人。

    乾坤大陸是徹頭徹尾的修煉世界,在乾坤大陸上,人人修煉,世俗的那一套不要說他們不會,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裡也有城鎮,不過城鎮的地位非常低,權力中心無一例外,都在名山大川之內。

    就拿符教來說,它在這一帶的地位顯赫,除了符教,沒有第二個門派在這裡立足,以至於方圓幾萬里內,人人削尖腦袋,爭著入教。

    符教在人們眼裡顯得非常神秘,雖然大家爭著入教,卻沒有聽說有人成功進去過。絕大多數人不要說一輩子沒有見過符教的山門,連門下的弟子都沒有見過。

    這一點鐘良算非常理解。

    符教以練符為主,自身的修為並不高,而練符只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如果人人會練符,符教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可想而知,他們不但極力杜絕符錄外傳,恐怕門下的弟子也難得學成高深的符錄。就拿姚子文來說,符兵的煉製方法他就不會。

    符教所在地—五指峰終年雲遮霧繞,站在遠處觀看,五指峰恍若仙境。曾經有人壯著膽子走進去,結果十年後,衣衫襤褸走出來,旁人問起來,他只是搖搖頭。

    他在山中轉了十年!十年內,始終沒有靠近五指峰一步。

    這自然是符教在山中施加了禁制的原因,當然,以鍾良算的修為來說,這些都難不倒他。

    五掌峰下依然是最繁華的地方,這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來的人個個飄逸出塵,不論認識不認識,一見面就開始談經論道,這種氛圍是碧霞天沒有的。

    「各位,讓一讓,讓一讓!」一名少年分開人群,急匆匆往前趕,不小心和一個壯漢撞了個滿懷,壯漢不以為忤,和少年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離開了。

    「這……這裡的民風太淳樸了!要是在我們那裡,簡直不可想像!」鍾良算感慨道。

    「少年,你是外地趕來的吧?」在他身旁的一名男子微笑著問道。

    「是,在下初來貴地。」鍾良算用手一指那兩人的背影,問道:「這兩位走得如此匆忙,不知道為了何事?」

    「少年,你來得太巧了!今天是張真人開壇講道的日子,剛才那兩位兄台就是急著趕去聽講。」男子補充道:「張真人開壇講道,趕來聽講的人頗多,少年不妨隨他們去,晚了就沒有位子了。」

    鍾良算謝過男子,邁開腳步,不急不徐跟在兩人身後,不大工夫就來到了一座道觀。

    道觀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廣場中央有一座祭壇,祭壇上擺放著一個香爐,一名中年男子端坐在祭壇後,雙目緊閉,下面坐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沒有人說話,場面靜悄悄的。

    鍾良算找了個靠後的地方坐下,不大工夫,周圍的空位便被後來趕到的人擠滿了。

    四周徹底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眼巴巴地望著台上的真人,等待他開壇講道。

    「啪!」

    張真人突然睜開眼睛,把手中的令牌擊打在供桌上,鍾良算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張真人漫吟道:「呼之風來兮,陣陣不見。念之雲過兮,飄飄人間。遠處山深兮,陰暗連綿。不問歸處兮,心無所亂。」

    台下人精神一振,個個挺直了腰桿,他們知道,張真人要開講了。

    「這首詩頗有脫塵之意,不知道這位張真人是什麼來路?既然敢在五掌峰下講道,大概和符教脫不了干係。」鍾良算打起精神,也開始認真聽講。

    台下眾人聽得如醉似癡,鍾良算聽了一會,不禁嗤然一笑。

    他講的居然是煉氣士的修身養氣功夫,在碧霞天,隨便一個青霞境煉氣士都可以說得頭頭是道,甚至比他講得還好。

    這麼淺顯的道理,在乾坤大陸這個人人修煉的地方,居然還有人拿出來賣弄,鍾良算不禁要懷疑,先前聽說的關於乾坤大陸的一切是否言過其實了。

    他的嗤笑引來周圍人的怒目而視,本來場面極其安靜,只有張真人一個人娓娓道來,鍾良算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張真人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喝道:「台下的少年,你為何發笑?」

    鍾良算站起身,慢騰騰地說道:「在下遠道而來,原本想從張真人這兒學到一點東西……張真人,你也太會忽悠了吧!你所講的東西在我們那兒,七歲的孩童講的都比你好!」

    此話一出口,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張真人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黃毛小兒,居然敢藐視我的道法!」張真人突然站起身,把令牌往兜裡一揣,隨即拿出一張黃紙,黃紙從香爐上過了一遍。

    「轟」

    黃紙化為一團火光,火光中,張真人伸出一根手指,往鍾良算站立的地方一指,喝道:「起!」

    在眾目睽睽下,鍾良算腳下突然升起一朵白雲,白雲托著他的身體越飛越高,眨眼間便飛到了半空。

    「這朵雲……居然像床墊一般舒服,難道這就是符教的雲符?」

    鍾良算猜對了,張真人確實來自符教!

    符教雖然自閉大門,不與外界來往,可是他們的吃穿用度總要有個來源,因此,門下一些弟子便被派往各地,名義上是講道,實則收斂錢財供符教使用。

    每一個外派的弟子都會一種符,有人鬧事的時候,符就可以拿出來對敵,當然,對於一個神來說,這種手段就失去了作用。

    神是可以飛的,就算鍾良算腳下沒有白雲,他也能站在空中不掉下來,這一手對鍾良算無用,卻把下面的人唬住了。

    喝彩聲,掌聲經久不絕。

    張真人抬起雙臂,止住了眾人的歡呼,揚起頭,對著鍾良算喝道:「無知小兒,念你是初犯,只要你肯認錯,我就放你下來。」

    只要不是神,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落得個殘廢,張真人此時非常篤定,只要他收了雲,鍾良算就不妙了。

    不過,他們來此的目的是斂財,不到萬不得已,張真人也不想出手傷人,他只需要一個道歉,只要圓了場子,他就不想節外生枝。

    鍾良算從雲中探出頭,嬉笑道:「我不下來!這朵雲非常舒服,你有本事就一直不讓我下來!」

    張真人勃然大怒,喝道:「既然你找死,就怨不得我出手狠辣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就把你送往五掌峰,讓你在山內迷失十年,十年後,你將被磨去菱角,你會後悔你今天說過的每一句話。」

    「去吧!」

    張真人一揮手,白雲載著鍾良算迅速飛向五掌峰。

    五掌峰被符教中人設下了禁制,一般人走進去後只能在山裡打轉,既不能靠近符教山門,也走不出來。

    這是一種懲罰,對一個人來說,讓他在山中迷路十年,這種滋味比坐牢還要可怕。

    白雲在眾人的目光中漸漸遠去,消失在五掌峰內。

    五掌峰,一個山石下,兩名弟子正在閒聊,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飄過來的白雲。

    「是張師弟的雲符。」其中一名弟子凝視片刻後說道。

    每個弟子製作的雲符都不同,內行人一看就能分辨出來。

    另一位弟子笑道:「也不知道是誰惹惱了張師弟,居然被他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把人送到五掌峰下轉悠十年,出去的時候恐怕要成瘋子了。」

    從這名弟子的話中可見,張真人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突然,先前說話的弟子奇怪的說道:「咦?不對!這朵雲怎麼越飛越快,突破了我們設下的禁制,往山頂上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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