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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6章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文 / 閒閒的鞦韆

    眾臣又是一片嘩然,望向淳於信的眸光,大多含上敵意。

    一個先帝的皇妃,當今的太后,如果這不是真的,又豈會賠上自己的清白,憑空捏造這等言辭?

    陟流國,素為大鄴之敵,大鄴朝的君王,竟然是陟流國廢太子的孽種,這豈不是大鄴之羞,淳於之恨?

    睿親王淳於堅一臉的震驚和不信,搶前兩步,急道,「賢母妃,四哥怎麼會是旁人的兒子?你……你為何要這樣說?」轉身又望向淳於信,喚道,「四哥,臣弟不信!不信!」自己一向敬重的四哥,怎麼可能不是父皇的兒子?

    而立在他身側的端王淳於順,整個人卻如被雷擊中,木然而立,望向淳於信的眸光,除了震驚、愧疚、自責,還帶著抹心痛。

    如果,當初不是他逼宮,如果,是父皇當眾宣旨,便不會有人疑他奪位,他的身世,怕也永遠不會被人提起。

    父皇之死,母妃之死,淳於信之羞,竟然都起自自己之手!

    「強行姦污?」淳於信冷笑,說道,「母后也說,是嫁給父皇之後,被人強行姦污,又如何知道,所懷胎兒,不是父皇的?」

    是啊,若是沒有被先帝寵幸,便懷有胎兒,以先帝的精明,豈會不知?可是,若是被先帝寵幸,懷下胎兒,又如何知道,不是先帝的龍種?

    一時間,眾臣皆默,不少人均面面相覷。

    如果,先帝還在,大可滴血驗親,可是如今,又如何判斷?一時間,所有的目光,盡數落在陳賢妃身上。這等事,恐怕連她自個兒也說不清楚!

    「我……」陳賢妃張了張嘴,臉色幾經變幻,才咬牙道,「是……是那時……那時端王殿下剛滿週歲,先帝……先帝喜愛,常常……常常宿在鳳側妃屋子裡,我……我……」

    也就是說,那時是端王殿下之母鳳良妃得寵,對她冷落,她發現有孕之後,才又設法勾誘先帝!

    眾臣瞭然,便有人目中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淳於信微微勾唇,淡道,「父皇寵幸,母妃未曾有孕,一次強行姦污,母后便懷有身孕,當真是巧的很啊!」

    「你說什麼?」陳賢妃尖聲大喊,頓時臉色大變,抬手指著他,厲聲道,「你……你……本宮總是你的母親!」他這話中之意,自然是指她不是一次與人有奸。

    眾臣一聽,也是不禁面面相覷。

    是啊,陳賢妃是嫁入王府之後,才被人姦污,在此之前,受先帝寵幸,未能有孕,到有孕之後,再行勾誘,又焉知不是為了爭寵,才與人通姦?

    只是,此事涉及宮帷秘事,一時間,眾人皆不敢言。

    淳於信冷冷向她注視,淡淡道,「哦?太后是朕的母親嗎?」語氣淡淡,唇角挑出一絲譏諷,望著她眸中驟然現出的懼意,緩緩逼近一步,冷聲問道,「那麼,母后可曾將兒臣,當成親生之子?」

    「我……」陳賢妃結舌,神色卻明顯一鬆,咬牙道,「你是本宮的羞恥,自然不能相比!」

    「是嗎?羞恥?」淳於信低語,烏眸驟然一閉,再張開,已是無邊的冷漠。

    「淳於信!」淳於昌見話說至此,冷笑道,「當年秦家一案,你自秦勝成口中得知自個兒的身世,便暗中圖謀,弒君篡位!如今陰謀敗露,竟然將大將軍府滅門,意圖掩蓋真相。如此不義之徒,豈能容你?」

    一個陟流國的孽種,先帝當親生兒子養大,委以重任。哪知道此人長成之後,得知自己身世,不思報答,反而陰謀奪位……

    一時間,群臣嘩然,幾乎所有人的矛頭,皆指向了淳於信。

    淳於昌眼見淳於信再也無從辯駁,精神頓時大振,驟然回身,喝道,「來人!將這謀奪皇位之徒拿下!」

    一聲令下,但聞宮外呼聲大作,大隊兵馬疾衝而入,刀戟森森,將包括眾臣在內的一干人等盡數圍在當中。

    「恭親王,你做什麼?」一聲怒喝,兩年前剛剛襲爵的定國公湯思炎橫身擋在淳於信身前,冷笑道,「縱然皇上不是先帝所生,縱然他當真弒君奪位,也該當問個明白再說!」

    此話一出,眾臣皆暗暗點頭。公孫克、公孫乾等人,更是緩步而上,將淳於信護在當中。不管淳於信身世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弒君奪位,如今這恭親王的架式,可是在逼宮啊!

    淳於昌冷笑,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本王要討回父皇血債!難不成,各位大人竟要與這陟流孽種同生共死,置我大鄴江山於不顧?」也就是說,不管是淳於信要反抗,還是群臣中有人要保淳於信,便會立時斃於亂兵之下!

    眾臣見狀,文臣故然暗自心驚,武將卻均雙拳暗握。

    只是,可恨在進入朝天宮之前,眾人兵刃盡數留在宮外,此時手無寸鐵,又如何反抗?

    程御史臉色青白,向淳於信注視片刻,才道,「皇上,七年前,宮中究竟發生何事?先帝殯天之時,可有旁人在側?」

    有陳賢妃力證,淳於信的身世,已確切無疑。可是,弒君之罪非同小可,自然要問個清楚。如果淳於信是弒君奪位,縱然這七年來大鄴因他興盛,今日也難逃一死!

    不等淳於信應答,恭親王淳於昌已一聲冷笑,說道,「自然有!父皇殯天,鳳良妃撞案自盡!鳳良妃是二哥生母,若依長幼之序,該當繼位的是二哥!鳳良妃為何要自盡?這其間,怕是還有蹊蹺!」

    一句話,群臣又是一震。先皇駕崩當日,鳳良妃隨先皇而去,卻沒有人知道,鳳良妃是如何逝去。此時聽到「撞案而亡」四字,所有的目光,都盯在淳於信身上。

    縱然鳳良妃對先帝有情,但有子有女,卻也不是非死不可,難道,是因為淳於信弒君,被鳳良妃撞破,才不得不一死以保住自己的一雙兒女?

    其後,在處置先帝大喪事宜之時,後宮分明以陳賢妃為尊,又是他的生母,他卻力排眾議,堅持追封鳳良妃為貞義皇后,又焉知不是心中有愧?

    再聯想到先帝大行之後,端王淳於順被奪去所有權位,守陵三年。如今,當年的恭王和六皇子盡數封為親王,而他,卻仍然只是端王,這些,又焉知不是淳於信疑忌端王?

    淳於信默然。

    當初,是端王淳於順趁亂逼宮,皇帝震怒,病情轉危。鳳良妃以死相諫,撞案而死,才令端王幡然悔悟,將一場宮變,毀於無形。當年,他感念鳳良妃之義,將此事壓下,保住端王一條性命,如今,事過境遷,更不願舊事重提。

    他的沉默,似乎成了對淳於昌指責的默認,更將這個罪名坐實,眾臣默然而立,所有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各位大人!」暗啞低沉的聲音,在眾人之後響起,人群分開,端王淳於順臉色蒼白,慢慢步入人群,垂目向陳賢妃一望,輕輕搖頭,說道,「父皇……不是四弟所殺,而是……」如果說,這裡有人弒父殺君,那個人,是他啊!

    是他覬覦皇位,才借寧王、平陽王叛亂之機逼宮,哪知竟會逼死生母。微微搖頭,雙唇顫抖,就要說出壓在心頭七年的秘密。

    「二哥!」淳於信低喝,將他已到口邊的話阻了回去。烏眸定定,凝注陳賢妃,淡淡道,「當初麻皇后自縊,宮中便是賢妃娘娘獨大,父皇卻始終不肯立後,不知為何?」

    「是啊,為何?」有朝臣愕然反問。

    一國無後,非但後宮爭奪激烈,也使朝堂人心不穩,而整整三年時間,眾臣幾次上書,先帝卻一直不肯立後,到如今,仍然令人疑惑。

    陳賢妃臉色青白,眸中皆是怒色,咬牙道,「麻皇后歸天,後宮以本宮為尊,立不立後,又能如何?」

    「如何?」淳於信淡笑,薄唇微啟,一字字道,「名不正!言不順!」不是皇后,縱有統管六宮之權,卻不能母儀天下。天下人不認,朝廷自然也不會認!

    陳賢妃咬牙,冷聲道,「那又如何,本宮一樣統領六宮!」

    淳於信不理,輕輕搖頭,說道,「你與旁人通姦,不貞不節,也倒罷了,你為了替子謀奪皇位,竟然謀害父皇,令父皇英年早逝!你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又哪裡知道,父皇早已瞭然於胸,要不然,也不會早早擬下傳位聖旨。」

    「轟——!」

    眾臣又是一片嘩然。程御史吃驚問道,「皇上,此話何意?你……你是說……」

    這兩個人,一個是當今皇帝,一個是當朝太后,卻互指對方弒君,究竟誰對誰錯,誰是誰非,實難判斷。

    而先帝是陳賢妃所害,而先帝竟然知曉?

    眾臣再次震驚。

    從發現陳洛書父子三人屍體,到當今皇帝的身世之謎,再到先帝的死亡之謎,一件又一件的事端,彷彿一記又一記的悶雷,在眾人頭頂炸響,一時間,竟然無法判斷,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陳賢妃聞言,臉色大變,尖聲道,「本宮失節,情非得已,謀害先帝之事,純屬子虛烏有!先帝若認定是本宮謀害,他在世之時,又為何不加處置?淳於信,你……你為保皇位,竟然撒下這彌天大謊!」

    是啊,先帝既知是陳賢妃謀害,為何不加以處置?

    眾臣點頭,又再望向淳於信。

    淳於信搖頭,說道,「父皇為何對你心有所忌,朕不得而知,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縱然父皇不在,也定使真相大白於天下!」

    陳賢妃冷笑,說道,「淳於信,你一個不得而知,便想污賴本宮?」

    「不認嗎?」淳於信淡笑,說道,「朕有實據,令你啞口無言!」說著話,舉掌輕拍。

    早已無人的祈年殿殿門緩緩打開,江河帶著一名素衣女子緩步而出,躬身為禮,說道,「回稟皇上,人已帶到!」說著一手輕推,將那女子推至眾人面前。

    自從陳洛書父子屍身出現,淳於昌母子咄咄相逼,眾臣眼見淳於信被逼的無還手之力,哪知道突然之間,他竟然倒戈一擊,也是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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