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4章 拭目以待罷 文 / 閒閒的鞦韆
阮雲樂見她神色淡淡,並沒有旁人那奉承的嘴臉,不由心中暗惱,卻也只是微一抿唇,便又堆上滿臉的笑容,說道,「姐姐,後日便是登高節,母妃說,如今我們兩個都有身孕,要借此好生慶祝一番,姐姐一定要進宮才是!」
又不知設下什麼圈套?
阮雲歡微微挑唇,說道,「我也有些日子不曾進宮給皇祖母和母妃請安,只是如今身子重,有所不便……」
「姐姐!」話說半句,被阮雲樂打斷,說道,「不過是宮裡走走,你又能入宮乘轎,丫鬟隨行,打什麼緊?」說到此處,眸中終於露出一抹嫉恨。
如今她也懷胎五個月,身子日重,陳賢妃替她求了幾回,只求來一乘肩輿。
阮雲歡勾了勾唇角,正要說話,但聞門外丫鬟回道,「王妃,宮裡的簡姑姑來了!」
「簡姑姑?」阮雲歡揚眉,先是側頭向阮雲樂一望,但見她神色並無一絲詫異,便心中瞭然,說道,「有請!」敢情今日是定好了時辰來的!
宮裡的規矩,宮女不得擅自出宮。簡姑姑是陳賢妃身邊兒最得臉的宮女,這個時候來,恐怕也和登高節有關!
果然,簡姑姑入廳,當先行下禮去,說道,「奴婢冒昧前來,只盼不曾打攪王妃!」又向阮雲樂行禮,說道,「沒想到恭王妃也在,這可巧了!」
阮雲歡含笑點頭,抬了抬手,說道,「姑姑是母妃的人,睿敏怎麼當得起如此大禮,快起來罷!」引她坐下,命丫鬟奉茶,卻有一句沒一句問起宮裡諸人的情況,只是不問來意。
簡姑姑先前還含笑而答,聞她東拉西扯不著邊際,漸漸不耐,說道,「二位王妃,奴婢此來,是奉賢妃娘娘之命,請二位王妃於登高節進宮,一同登堆秀山避邪祈福!」
「姐姐!」不等阮雲歡應,阮雲樂已趕著開口,說道,「你瞧瞧,姐姐多日不進宮,母妃巴巴的命簡姑姑親自來請,姐姐豈有不去之理?」
阮雲歡見她說的熱切,便微微一笑,無可無不可的道,「如此說來,倒不好拂了母妃的美意,睿敏奉命便是!」
簡姑姑一聽她答的如此容易,倒略顯意外,只是目的達到,向阮雲樂望去一眼,便起身告辭。阮雲樂卻笑道,「姑姑慢行,我多日不見姐姐,要再坐片刻!」說著起身,送簡姑姑出門。
阮雲歡見她還不去,不禁揚眉,轉眸便見她身後的豆蔻正伸長脖子向廳外張望,便微微勾唇,說道,「我們姐妹在這裡述話,也不必丫鬟們在這裡杵著,也還方便一些!」轉頭向白芍道,「你帶豆蔻姑娘偏廳裡飲盞茶罷!」
豆蔻忙道,「哪裡用得著白芍姐姐,奴婢瞧院子裡花兒開的極好,甚想去瞧瞧,不知可否?」
阮雲歡點頭,說道,「豆蔻姑娘自便!」豆蔻大喜,施禮辭了出去。
阮雲樂見豆蔻出門,白芍卻立著不動,眉目中露出些笑意,竟然只揀好聽的話兒說,似乎生怕觸怒阮雲歡。阮雲歡也似不以為意,有一句沒一句與她東拉西扯。
二人直坐了一個多時辰,阮雲樂見豆蔻悄悄自廳門外探頭,這才笑道,「今日多擾姐姐,妹妹先行告辭,後日宮裡再與姐姐暢敘!」說著福身行禮。
阮雲歡淡笑,說道,「妹妹慢走!」一路將她送出廳去。
折身回來,但見魯三姐迎了過來,低聲道,「王妃,那丫鬟果然去見瓊丹!」
阮雲歡揚眉,淡笑道,「不用管她!」逕向後宅,尋齊王殿下說話。
九月九,重陽節,又名登高節。阮雲歡因身子日重,棄金銀首飾不用,只在發間攢上一排亮白珍珠,耳懸珍珠耳飾,身上簡簡單單一身薄煙羅衫裙,便出府上車,向皇宮而來。
長壽宮內,邵氏一見她進來,便笑道,「還是睿敏會打扮,這輕省的首飾,偏被她戴出不同的韻味兒來!」攜著她的手坐在身側,探手在她腹上輕撫,笑道,「這是哀兒的重孫兒,過年前後,就見著了吧?」
阮雲歡好笑,說道,「皇祖母此刻便如此疼他,待見著了,還得了?莫要將他寵壞了!」
邵氏不屑,說道,「寵壞便寵壞,哀家的重孫兒,誰敢不寵?」惹的滿殿的宮人也跟著笑起來。
阮雲歡陪她坐了片刻,起身告辭,說道,「正午登高,睿敏先去拜過母妃!」
邵氏眸中閃過一抹擔憂,說道,「你許久不進宮,今日巴巴的將你喚來,也不知安的何心,還是當心些兒好!」
阮雲歡見她關切出自真情,心中感動,微微一笑,說道,「皇祖母放心,睿敏知道!」淺施一禮,轉身退出長壽宮。
鳳鸞宮中,早已諸妃齊集,正擠坐在一處,說說笑笑,聞說齊王妃到,都是一寂,轉頭向殿門望來。
齊王妃緩緩抬步而入,雖然肚腹高隆,但一身輕盈打扮,行在這首飾滿身的眾妃之間,硬是顯出一份輕盈,竟生生將所有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阮雲歡行至陳賢妃座前,淺淺福身一禮,說道,「睿敏見過母妃!」仍然並不下跪。
陳賢妃眸中閃過一抹戾色,卻咬了咬牙並不發作,笑道,「怎麼,今日齊王不曾同來?」前一次,想來是齊王妃膽怯,才喚齊王護駕罷!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齊王殿下先去拜見父皇,一頃兒隨父皇與眾位王爺一同上堆秀山。」
陳賢妃眸光微閃,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規矩!」轉頭望向阮雲樂,歎道,「今日闔宮歡聚,偏偏就少老五一人!」
阮雲樂垂眸,說道,「恭王殿下為國征戰,原是該當的!」
那裡便有妃子笑道,「聞說恭王殿下大展神威,昔久國小兒節節敗退,怕是很快就能班師了吧?」
另有妃子點頭,說道,「不想恭王殿下那般神仙一樣的人物,會如此神勇!」
一時間,眾妃紛紛讚歎,直將一個恭王殿下誇的天上絕無,地上僅有一般,竟誰都不提齊王殿下一字。
阮雲歡只是唇角含笑,默坐不語,心裡卻暗暗搖頭。這些無知婦人,只知如此盛讚恭王,討陳賢妃歡喜,卻不知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如今恭王殿下聲勢越隆,反而越遭諸王的排擠和猜疑。
在鳳鸞宮中一番說笑,看看時已近午,陳賢妃才起身道,「時辰不早,我們去罷,莫讓皇上等我們!」
眾妃這才住嘴,起身隨在她身後,向宮外而來。
宮門外,陳賢妃、鳳良妃等人的步輦早已等候,而齊王妃的青呢軟轎就候在眾步輦之後。眾妃眼瞧著她上轎,雖然是不顯山露水的裝扮,此刻瞧來,其華貴之氣,竟然將前邊金鑲玉裹的步輦盡數掩了過去,一時竟為方纔的話有些後悔。
堆秀山下,阮雲歡下轎,避開人群,扶著白芍的手慢慢登山。身後,腳步聲響,阮雲歡回頭,果然見是柳凡隨來,不覺微微一笑,說道,「方纔瞧姐姐行在前邊,怎麼轉眼不見了蹤影?」
柳凡向她一瞪,說道,「自然是為了等你!」上前兩步,與她並行,低聲道,「妹妹這個時候怎麼進宮?」
阮雲歡挑眉,問道,「怎麼?」
柳凡咬牙,向她肚子一望,說道,「前次鳳鸞宮裡,若不是齊王殿下及時趕到,你不知要吃多大的虧,如今她巴巴將你喚來,難不成真是為了團聚?」
阮雲歡勾了勾唇角,說道,「上一次她趁我不備,今日她不動手也倒罷了,若是動手,吃虧的,也不知道是誰?」
柳凡輕歎,輕聲責道,「你就是這個性子,一味剛強,也不知和軟一些,當真不知道齊王殿下怎麼受得了你?」
阮雲歡抿唇,笑道,「姐姐何不去問齊王殿下?」
柳凡被她說的笑起,末了歎了一聲,說道,「雲歡,如今你身子為重,姐姐知道,可是秦府……」微微皺眉,眸中閃過一抹恨意。
阮雲歡點頭,輕聲道,「姐姐莫急,雲歡知道!」向左右一望,說道,「前幾日,秦裕龍上書,要立嫡子秦彬為世子,姐姐可曾聽說?」
柳凡點頭,皺眉道,「自然知道,聞說有幾家世家已在請人提親,都想將女兒嫁給這未來的建安侯世子。」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姐姐不知,這秦彬在刑部一番刑審,早成廢人,便是讓他娶妻納妾,怕他也受用不起!」
柳凡微覺意外,揚了揚眉,說道,「這倒聽著解氣!只是秦家尚有旁人,單只秦裕龍的庶子,便有六個,若是他不成,大可將旁人的子嗣過繼!」
阮雲歡點頭,說道,「若他果然能被立為世子,自然可行,只怕,有人容不下他!」
柳凡杏眸微眨,問道,「秦鵬?」
如今秦家雖然是秦裕龍襲爵,但論實力,自然是秦鵬最強,若是秦鵬要爭爵位,第一個容不下的,自然是秦彬。
阮雲歡輕輕點頭,淡笑道,「姐姐安下心來,拭目以待罷!」
柳凡柳眉舒展,輕輕舒了口氣,含笑道,「如此最好!」
二人且行且說,慢慢登上堆秀山來。御景亭前,眾嬪妃早已四處散開賞景。
陳賢妃一見二人前來,便招手道,「我說怎麼不見柳妃,原來與睿敏一路,還不快進亭飲一盞茶?前幾日剛取的菊花呢!」
二人聞言,倒也不拒,一前一後入亭,向陳賢妃見禮。
陳賢妃笑道,「睿敏有著身子,柳妃身子也不好,這堆秀山雖不高,想來也疲累,快坐罷!」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有柳妃娘娘伴著說話兒,倒不覺得什麼!」在她下首坐下,白芍、青萍二人一左一右,上前替她拭汗,服侍飲茶。
陳賢妃向那二人各瞧一眼,眸底掠過一絲冷凝,面上卻笑如春風,談說恭王殿下征戰,節節得勝之事。
剛剛坐了片刻,但見一個小太監奔上山來,揚聲道,「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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