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3章 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文 / 閒閒的鞦韆
小蕭氏連連搖頭,埋首在他懷中,仍然痛哭不止。
阮雲歡乍聞之下,只覺心頭一痛,微微咬唇,將奪眶欲出的眼淚忍下,眼見公孫乾不能脫身,向陸太醫道,「太醫帳外用藥罷!」
陸太醫點頭,隨她出帳。
阮雲歡喚丫鬟備了紙墨,低聲問道,「陸太醫,方才二嫂去我帳中,還好端端的,怎麼這一會兒就會滑胎?」
陸太醫搖頭,向隔開內帳的屏風一望,說道,「恐怕是飲食上出了差錯!」
「怎麼會?」身畔丫鬟低呼,說道,「自從少夫人有孕,一應飲食都是我們親手打理,這幾日內務府送來的東西一應不曾用過,怎麼會出差錯?」
阮雲歡一聽,腦中「轟」的一響,臉色頓時大變,低呼一聲,轉身便向帳外衝去。
淳於信在她身後趕來,聞說是小蕭氏滑胎,不便入內,便在帳外等候,見她臉色慘白,一頭撞了出來,不禁大吃一驚,一把將她扶住,說道,「雲歡,出了何事!」
「王爺……」阮雲歡一把將他抓住,身子如風中落葉,瑟瑟顫抖。
淳於信見她臉色大變,也是禁不住吃驚,連聲喚道,「雲歡,出了何事?雲歡!」
阮雲歡深吸一口氣,勉強穩定心神,咬牙道,「走!」拉著淳於信,向自己帳篷趕回。
剛進入營帳,便見一個小太監正立在帳門口與白飛說話,似乎想要進去,白飛卻連連搖頭,擋在帳門不讓。
小太監一臉焦灼,一眼見二人奔來,忙迎上見禮,躬身道,「齊王殿下,王妃,奴才來取方才送補湯的器皿。」
阮雲歡腳步頓時停住,一雙冷幽幽的水眸向他深深瞪視。
暮色下,小太監見她神情仿如鬼魅,不禁嚇了一跳,倒退一步,結結巴巴喚道,「王……王妃……」
阮雲歡暗暗咬牙,扯出一抹笑容,說道,「公公請!」說著當先向帳中走去。
外帳的几案上,仍然擺著那只蓋碗,阮雲歡一把抓起,轉身間,手上帕子探入蓋碗一擦,才伸手向小太監手上遞去,說道,「有勞公公!」
小太監見她親自遞上蓋碗,頓時受寵若驚,忙躬身去接,說道,「王妃折煞奴才!」
哪知阮雲歡將蓋碗送到他手掌上方,卻不放手,淡聲問道,「公公是內務府的人?」
小太監微詫,躬身道,「回王妃,小人是御膳房的,湯品是內務府吩咐下來,命御膳房燉好送來。」
阮雲歡點頭,問道,「不知公公如何稱呼?」
一個王妃,親自動問一個普通奴才的姓名,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小太監也分不出是驚是喜,忙「噗通」一聲跪倒,說道,「回王妃,奴才小福子!」
「小福子!」阮雲歡點頭,將蓋碗慢慢交到他手上,說道,「原來是福公公!本王妃有一事相求!」
小福子最初見她神情怪異,實在猜測不出她究竟何意,一聽這句話,才放下一半心來,說道,「王妃但請吩咐!」
阮雲歡道,「如今天色已晚,旁人出入御營不甚方便,有勞公公回去時,往柳貴人處去一回,尋青萍姑娘,就說我有事命她速速回來一趟!」
小福子一聽只是給人傳話,另一半心也放下,忙磕了個頭,說道,「王妃放心!」不敢耽擱差事,捧著蓋碗起身,退了出去。
在她詢問小太監,又傳話青萍的時候,淳於信始終默然不語,此時見小福子離去,才問道,「雲歡,究竟出了何事?」
阮雲歡慢慢在短榻上坐倒,垂眸望著自己緊攥的手掌,低聲道,「妾身……也不確定!」
淳於信微怔,不禁微微抿唇。
大婚之後,除去阮雲歡整肅王府規矩,也同眾人一樣,將對他的稱呼改為「王爺」,旁的仍一如從前,私下裡除去說笑,從不自稱「妾身」,今日這一句,竟然帶著說不出的疏離。
二人相對默坐,隔了片刻,聞帳門外青萍聲音喚道,「王妃!」
阮雲歡向淳於信一望,說道,「進來罷!」
青萍入內行禮,說道,「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淳於信點頭,只是向阮雲歡望去一眼。
阮雲歡手指慢慢鬆開,露出攥在掌心的帕子,說道,「青萍,你瞧瞧,這帕子上沾的湯液裡,可有滑胎的藥物?」
淳於信聞言,俊臉頓時一沉,咬牙道,「雲歡,你懷疑母妃?」
阮雲歡垂眸,淡淡道,「二嫂飲食,都是自個兒丫鬟親自打理,一個多時辰前飲了那盞補湯,便即滑胎,妾身不能不查!」說著抬頭,向青萍一望,說道,「青萍,有什麼便說什麼,無須顧忌!」
淳於信一窒,膝上手掌驟然握緊,抿唇不語。縱然是指婚之後,也從沒有覺得,小狐狸的心,離他如此遙遠。
青萍點頭,上前接過帕子,放在鼻端一嗅,立時神色大變。
「怎麼樣?」阮雲歡追問。
青萍向淳於信瞧去一眼,說道,「容奴婢細查!」將帕子展開,就著燈光細瞧帕子上的顏色,又再細細嗅了一回,伸出舌尖輕輕一舔,細嘗滋味。
阮雲歡緊緊盯著她的面容,將她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盡收眼底,見她眸中露出難掩的震駭,不由咬牙冷笑出聲,說道,「這湯中果然有藥,是不是?」
青萍默默一思,抬頭向她望來,肯定的點頭,說道,「是!這湯中有兩味藥,都可至滑胎。」
「兩味!」阮雲歡低語,一手抓著几案的案角,整個身子都在簌簌顫抖,冷笑道,「好!好毒!」一味藥還怕不夠,竟然用兩味!淳於信更是臉如死灰,一雙烏眸大睜,緊緊盯著青萍,說道,「青萍,是哪兩味藥,你說個清楚,待本王喚人另查,若你撒謊,本王絕不輕饒!」
青萍轉身跪倒,俯首磕頭,說道,「王爺明鑒,奴婢不敢撒謊!」從容將帕子展開,說道,「這湯汁雖然不多,但其中一味藥氣味濃郁,王爺想來也能嗅出!」說著將帕子送上。
淳於信接過,湊在鼻端一嗅,但覺一股濃郁異香撲鼻而來,不禁一驚,脫口道,「是麝香!」
青萍點頭,說道,「這味麝香與平日所用不同,是源自西域的帝王麝,極為難得!」
淳於信臉色青白,咬牙問道,「帝王麝與尋常折麝香有何不同?」
青萍微微一默,說道,「麝香本來只用於香料,若是誤服,有孕婦人會致滑胎,無孕女子會致不孕,只是總要幾劑才管用。而這帝王麝,只此一服,有孕婦人立時胎兒不保,無孕女子……怕沒有三年五年的調理,休想有孕!」
淳於信臉色變的慘白,手指收緊,將帕子牢牢攥在掌心,啞聲問道,「還有一味藥是什麼?」
青萍眸中現出一抹奇異,說道,「另一味,名喚夜明砂,藥效與麝香相似,卻要溫和許多,也不易被人察覺!」
淳於信皺眉,說道,「既有帝王麝,又何必多此一舉用上夜明砂?」
青萍點頭,說道,「奴婢心中也有此疑惑!」
淳於信微微咬唇,抬頭向阮雲歡望去,低聲道,「雲歡,此事尚有蹊蹺。更何況,母妃與二少夫人無怨無仇,或者……或者與他無干!」
阮雲歡微微搖頭,冷笑一聲,淡淡道,「王爺忘了,這盞湯,是送給妾身用的,只是被二嫂誤服罷了!」
淳於信一怔,臉色頓時大變,霍然站起,顫聲道,「你是說……你是說……」握著帕子的手,輕輕顫抖。
阮雲歡抬頭定定向他注視,一字字道,「有人想要妾身不孕!」
淳於信額角青筋崩現,咬牙道,「你放心,此事本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說著大步向帳外奔去。
阮雲歡靜坐不動,耳聞著帳外廝僕、丫鬟喚「王爺」的聲音遠去,才向青萍道,「你回去罷,這幾日仔細服侍柳貴人,千萬莫要有什麼差錯!」
青萍點頭,行禮站起身來。正要退去,阮雲歡又將她喚住,說道,「記著,這裡的事,先莫要驚動柳貴人,仔細她驚了胎氣,她要問你,你只說我為她配補藥便是!」
青萍點頭,說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利害!」行禮退了出去。
此刻白芍悄悄溜了進來,挑開帳簾向外張了一眼,才匆匆奔到阮雲歡身側,悄聲道,「小姐,奴婢跟著那小太監,見他徑直進了御營,並沒有什麼異樣。奴婢正要回來,卻見御營裡,皇上身邊兒的安公公出來,進了寧王的營帳!」
「安公公?」阮雲歡微怔,說道,「安得利是寧王的人,他進了寧王營帳,有何奇怪?」
白芍搖頭,說道,「他進寧王營帳自然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小福子與他迎面撞上,一不行禮,二不招呼,只是對視一眼,便錯身而過,豈不是奇怪?」
阮雲歡眸色一深,唇角便露出一抹冷然笑意,一字字道,「寧王!」
小福子只是御膳房中一個職位低下的小太監,而安得利卻是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若依常理,縱然遠遠瞧見,小福子也必然跪倒見禮,如今這小福子竟當做不曾瞧見,安得利竟也由他,可見這二人必有些古怪。
思忖間,但聞門外墨蘭喚道,「二公子!」
阮雲歡一驚站起,卻見公孫乾已一臉陰沉,挑簾而入。阮雲歡忙迎了上去,問道,「二哥,二嫂如何?」
公孫乾垂目,定定向她凝注,慢慢道,「雲歡,你知道是何處出了岔子,是不是?」
阮雲歡臉色頓時煞白,微微一默,輕聲道,「二哥,是……是雲歡連累二嫂!」說到後句,珠淚終於滾滾而落,低聲向公孫乾簡述,一手握著他的手臂,泣聲道,「二哥,怪我,都怪我!」如果那湯送來,自己細心查過,必也能嗅出麝香的味道,可偏偏自己心裡煩亂,竟然連想都不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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