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0章 留著她終究讓人心裡不安穩 文 / 閒閒的鞦韆
回入紫竹苑,阮雲歡對秦氏之事隻字不提,只是陪著老夫人用了午膳,便道,「三日後雲歡要隨齊王殿下伴駕冬獵,府中尚有雜事,這便告辭!」說著起身,向老夫人行禮。
慌的老夫人急忙扶住,連聲道,「雖說是王妃一番孝心,終究不合禮數!」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國禮不可廢,家禮自然也不可廢,祖母何必太過在意!」心知她斷不敢受禮,便道,「外頭雪大,祖母留步罷!」
老夫人點頭,一迭連聲喚門外小廝,說道,「快!快去稟老爺,王妃啟駕!」隨到門外,見阮雲歡堅意不肯讓她相送,只得道,「羅媽媽代老身送送王妃!」
羅媽媽領命,向阮雲歡道,「老奴送王妃出府罷!」
阮雲歡心頭微動,便不推辭,點頭道,「有勞媽媽!」
出紫竹苑,阮雲歡緩緩踏雪而行,羅媽媽接替白芍,替她撐了油紙大傘隨在身側,輕聲道,「大小姐,老夫人想知道,木棉院那位,要幾時處置?」
阮雲歡微微搖頭,說道,「不急!」
羅媽媽神情現出些急切,說道,「雖說如今老爺對她厭惡,她再也翻不出天來,但是有建安侯府在,留著她,終究讓人心裡不安穩。」
阮雲歡點頭,說道,「此事我心裡有數,你和老夫人說,再留她些日子!」微微一頓,問道,「羅媽媽,你在這府裡幾十年,可知道一個鵝蛋臉兒,白白淨淨的婦人?」
羅媽媽皺眉,說道,「可是哪個院子裡的媽媽?或是哪一處的管事媳婦?」
阮雲歡搖頭,說道,「應該不在府裡應差,卻能自由出入相府!」
「不在府裡應差……自由出入相府……」羅媽媽低聲重複,皺眉思索片刻,搖頭道,「老奴一時想不出來!」
阮雲歡點頭,說道,「此人似乎經常出入木棉院,對秦氏有相助之意,還請媽媽回了老夫人,留意此人,若有消息,命人去王府給我傳個信兒!」
羅媽媽點頭,仍在俯首思索此人是誰。
阮雲歡眼看前邊已到垂花門,又道,「木棉院裡,有一個叫貝兒的丫鬟,怕是已投了秦氏,設法將她調出來,好好盤問!」
羅媽媽點頭,說道,「此事好辦,王妃放心!」
阮雲歡在垂花門前停住,說道,「媽媽請回罷,和老夫人說,雲歡在王府一切都好,請老夫人不要掛念!」
羅媽媽見她立在風雪之中,嬌弱纖瘦的身子卻挺的筆直,彷彿縱有千斤重擔也難將她壓垮。不禁想到若非是她回府,老夫人怕早已被人害死,心中情緒暗湧,俯身跪倒,說道,「老奴恭送王妃!」誠心誠意磕下頭去。
阮雲歡神情微動,卻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媽媽請起!」
白芍上前將羅媽媽扶起,接過她手中油紙大傘,說道,「媽媽放心,王妃身邊兒有我們呢!」
羅媽媽點頭,慢慢退後,給一眾丫鬟讓出條路來。
前院裡,阮一鳴見阮雲歡出來,忙大步迎上,說道,「這天色還早,怎麼王妃便要回去?」
阮雲歡淺淺一笑,說道,「府中尚有旁事,今日不過來探望祖母。」
阮一鳴點頭,說道,「王妃有心!」躬身而行,隨著她送出府門,親自扶上車去,才道,「三日後冬獵,王府雖不缺什麼,只有怕有些不便,王妃要用什麼,使人來傳一聲兒便是!」
阮雲歡點頭,含笑道,「爹爹放心,女兒知道!」轉身坐入車中,說道,「走罷!」
車外趙承應命,馬車駛動,逕回齊王府。
府前下車,阮雲歡一邊向內行來,一邊喚道,「趙承,你來!」趙承應命,快步趕上。
阮雲歡一邊走,一邊道,「你速速傳信孫元,提防秦勝成,另外……給秦鵬傳話,讓他此次冬獵,設法將熊氏和秦璐兄妹帶去圍場!」
「是!」趙承躬身領命。
三日後,大雪初霽。
淳於信寅時起身,剛剛洗漱罷,便見阮雲歡自內室出來,不由上前擁她入懷,歉然道,「雲歡,一會兒我要伴駕,不能與你一同出城!」
阮雲歡淺笑,輕聲道,「伴駕要緊,我有這許多人服侍,不打緊!」
齊王殿下不悅,皺眉道,「我恨不能時時陪著你,你對我卻只有敷衍。」
阮雲歡見他一副孩子氣,不由「嗤」的笑出聲來,說道,「那要如何,難不成我哭著鬧著要你莫要伴駕,要你陪著我才是?」
淳於信輕歎一聲,埋首在她頸側,輕嗅她幽幽體香,悶聲道,「是我不想伴駕,只想陪著你!雲歡,如今本王當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呢!」
阮雲歡滿心溫軟,柔聲道,「不過是這大半日,待到紮營,皇上總不能要你們時時伴在身畔罷!」
淳於信眸子一亮,抬起頭來,一雙烏眸亮光灼灼,向她凝視,說道,「這個時節,整個圍場玉砌冰雕,沿河而上,有一個極好的去處,我們今夜便悄悄前去可好?」
阮雲歡抿唇,輕笑道,「封了王爺,又沙場征戰一回,怎麼還如此孩子氣!」
淳於信不滿,揚眉道,「王爺如何?沙場如何?難不成,還不許本王尋些樂子?」
阮雲歡好笑,說道,「快些罷,再不走,怕誤了早朝!」輕輕將他推開,取朝服服侍他換上,歎道,「你呀,總不肯讓丫鬟服侍,小廝們總不夠細緻。」
淳於信笑道,「我在軍中慣了,莫說丫鬟,便是小廝,也嫌他們膩煩。」
阮雲歡抿唇,笑道,「堂堂王爺,這話被旁人聽到,豈不成了笑話!」細細替他理一回,才道,「好了,快些去罷!」
淳於信點頭,俯首向她深凝一眼,才轉身出門,大步而去。
望著他俊挺身影隱入黑暗中,阮雲歡不自覺隨到門口,向他離去的方向默默而視。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白芍將一件大氅披到她肩上,笑道,「平日小姐說怕冷,今日這大冷的天,只穿著這麼件棉襖便立在風口上,也不覺冷?」
被她一提,阮雲歡才驚覺自己手足冰涼,笑啐道,「你幾時過來,竟然沒一點聲息。」
白芍抿唇,淺笑道,「王爺起身時,奴婢已在這裡,只是咱這位爺太過怪異,除了王妃,不讓旁的女子觸碰,奴婢便躲懶不曾出來。」
阮雲歡聽她調侃,只當不曾聽懂,好笑道,「他不許人觸碰,又不曾不許人端水遞帕。」
白芍抿唇,笑道,「不是有小廝服侍嗎?又不曾讓爺自個兒端水,小姐便心疼的什麼似的!」說著小嘴向門口一呶。
阮雲歡回頭,這才看到門口一側立著的兩個小廝,不由紅飛雙頰,咳了一聲,說道,「快些收拾罷,莫要誤了時辰!」忙自個兒挑簾入了內室,心底不禁有些羞惱。
剛才一心只在淳於信身上,竟然沒有瞧見還有兩個小廝,剛才夫妻二人調笑,皆被那二人聽了去。
依然是辰時出城。此次阮雲歡身為齊王王妃,候駕的位置便緊靠著城門,僅在端王、寧王之下。
馬車停穩,白芍挑簾向外張望,說道,「小姐,方小姐的馬車過去了!」
阮雲歡揚眉,問道,「哪一位方小姐?」
白芍道,「便是兵馬指揮使,方平邦方大人之女,方巧娥小姐!」
阮雲歡點頭,輕聲道,「方藝瓊嫁寧王為側妃,如今整個方家都倒向寧王,這一次……」微微搖頭,低聲道,「若是方藝瓊被封為公主和親,縱然寧王娶不到蒼遼公主,日後大爭之時,也可借助蒼遼。
因蒼遼國下書和親,此一回,皇帝下旨,各大世家旺族嫡女均在伴駕名單之列。
方藝瓊之父,信武將軍方俊達,與方巧娥之父,兵馬指揮使方平邦,是同胞兄弟,皆出信陽方家。去歲選秀,方藝瓊入選,淳於康求娶阮雲歡不成,便轉求方藝瓊為側妃。
而信陽方家在一朝極盛之後,到方俊達、方平邦這一輩手中,已顯衰落之勢,也正需攀上一位皇子,借勢再壯家聲,方藝瓊嫁去之後,便傾全力相助寧王。
斷斷不能讓這個方巧娥入選!
阮雲歡點頭,心中暗暗猜測寧王一黨的算計,盤謀對策。
那裡白芍又道,「小姐,關家小姐的馬車過去了!」
「關嵐!」阮雲歡低念。
關嵐之父輕騎將軍關康,上一世是秦天宇的得力愛將,三王之亂中,建安侯府藉機向靖安侯府發難,關康死在五哥公孫寧的手上。如今……
阮雲歡挑眉微笑。
這一世,秦天宇已死,而在去年選秀之前,因阮雲樂強索琉璃燈,關嵐面頰受傷落選。自那之後,關嵐頗受秦家姐妹冷遇,如今,是不是仍與秦家一路,還未可知。
這裡阮雲歡想著前事,白芍已連聲報道,「小姐,禮部侍郎花大人之女,花純蕊小姐過去了!」
「小姐,戶部尚書桑安啟桑大人的千金桑可兒小姐過去了!」
「小姐,新任吏部尚書魏子朋魏大人的千金魏蓓婷小姐過去了!」
「小姐……」
阮雲歡聽著,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被你這一說,這許多小姐『過去了』,被人聽著,可不知如何想法!」
白芍聽她一提,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小姐不提,哪個還往那裡去想?」目光向車外一掃,說道,「小姐,駱小姐來了!」
阮雲歡抿唇,笑道,「怎麼不說『過去了』?」
「誰過去了?」車外,傳來駱凝殊的聲音。
白芍撐不住笑起,說道,「果真是駱小姐來了,並不曾『過去』!」
阮雲歡也是忍不住一笑,向車外道,「駱妹妹進來一敘罷!」
駱凝殊應了一聲,踩著丫鬟擺的踏腳上車,給阮雲歡行禮,笑道,「凝殊見過王妃!」
阮雲歡笑道,「眼見妹妹又大了一歲,越發穩重!」虛扶一把,讓著她坐下,問道,「前年你不敢騎馬,不曾狩獵,今年可曾學習騎射?」
駱凝殊連連點頭,小臉興奮的發紅,說道,「妹妹雖騎射不精,跟著公子們入林去瞧瞧,也算開開眼界!」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入林狩獵,一向是男子所為,前年是三公主相求皇上才應允,我們也是恰逢其會,哪裡就年年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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