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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1章 你便是七嶺郡主 文 / 閒閒的鞦韆

    與幾木國一戰,七嶺縣內半數房屋被毀,大半百姓家破人亡,而所幸早在數月之前,阮雲歡初封七嶺郡主,便曾派汪世前往,得公孫明遠反京大軍相助,將縣城內的斷壁殘垣全部清理,並建起部分民居。加上大戰之後,朝廷曾撥過賑濟銀兩,故而阮雲歡並不擔心。

    因這一行人丫鬟僕從眾多,太過招搖,宋文傑、狄山、景寧、汪世、童安五人早兩日喬裝前往,暗察七嶺縣內的民情。

    兩日後,阮雲歡一行進城,隔著車窗,但見縣城街市一片蕭條,街邊雖有新建的房屋,卻門窗散落,顯然並無人居住。

    街道兩側,偶有衣衫襤褸的行人,見這一行人鮮衣弩馬進城,均是駐足觀望,指指點點,臉現不忿之色。

    阮雲歡微微皺眉,向趙承道,「徑直去縣衙罷!」

    趙承應命,尋路人問明道路,吩咐馬鴻前去傳訊,馬車徑直向縣衙馳去。

    到了縣衙門口,但見汪世自內奔出,引著阮雲歡入內,回道,「小姐,我們進城查訪兩日,才知道朝廷撥下賑濟的銀子,沒有分文落到百姓手上,而那七嶺縣張縣令,已有半月不曾上衙門理事,我們尋到縣衙,才得知那廝竟然逃了!」

    「逃了?」阮雲歡挑眉,說道,「他是朝廷命官,能逃去何處?」

    汪世搖頭,說道,「這縣衙裡只剩下兩個衙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阮雲歡垂首略思,問道,「不知縣城裡還有多少百姓?」

    汪世道,「聞說原來不過千數人,五公子回軍時,帶回七嶺百姓一萬餘人。」

    阮雲歡點頭,與他一路進入縣衙大堂。宋文傑正在堂上翻看文案,見她進門便迎了過來,歎道,「阮大小姐,看來這一趟當真是來對了!」

    阮雲歡四周望了一圈,但見縣衙破舊,四周牆壁光禿禿的沒有一物,便連大堂上的案子,也是斷了一條腿,勉強用一些碎磚頭撐著。

    宋文傑道,「我查過後衙,那狗官逃去時,將縣中財物席捲一空,這縣衙怕是也曾被百姓洗劫,連像樣的傢俱也沒有一件!」

    阮雲歡點頭,問道,「這兩日,你們可查出,那張縣令何時逃走?」

    宋文傑搖頭,說道,「縣城百姓見我們是生人,均是紛紛走避,又哪裡問得出話來?只是見他們日常只山上打些獵物來吃,還有老人孩子餓死,五公子雖留下些糧食,但是杯水車薪,濟不了什麼事,反是他帶回的百姓大罵阮知府,說是將他們騙回,在這裡等死。」

    阮雲歡點頭,向汪世道,「將那兩個衙差喚來!」

    汪世應命而去,片刻將兩個衙差帶來。那二人聞說是七嶺郡主,忙跪下叩拜。

    阮雲歡問道,「你們縣令大人是幾時逃走的?」

    左首衙差一臉迷惑,說道,「大人久不理事,日日在後衙行樂,任是何事都不許喚他,我們也不知他何時離開縣衙。」

    右首衙差也不說話,只是連連點頭。

    是縣令行事太過隱密,還是這二人太過糊塗?

    阮雲歡挑眉,問道,「這縣衙為何只剩下你們二人,旁的差役呢?」

    左首衙差抓了抓頭皮,說道,「自從去年幾木大軍入侵,我們便斷了俸祿,大夥兒便漸漸的散了!」

    汪世一旁皺眉道,「我數月前前來,分明還有不少差役,還有師爺、文書。」

    那衙差向他瞧了片刻,似乎認了出來,點頭道,「不錯!不錯!便是從那個時候,大夥兒才散了的!」

    「這是為何?」阮雲歡詫異。

    那衙差連連搖頭,說道,「聞他們說,但凡封地,達官貴人們無不魚肉百姓,留在此處,不過是等死,倒不如旁處走走!」

    阮雲歡聽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問道,「你二人為何不走?」

    那衙差愣了片刻,說道,「小人家中只剩小人一人,走去哪裡又能如何?」

    阮雲歡問道,「你的家人呢?」

    那衙差垂頭,木然道,「幾木大軍攻來,佔了俺媳婦,爹娘和他們理論,被活活打死,俺那才三歲的兒子,也被他們丟到了井裡。」

    阮雲歡聽的心酸,歎了口氣,向另一個衙差一望,問道,「你呢?」

    那衙差不語,仍是連連點頭。

    原來的衙差說道,「他家中只剩下一個老母,旁人也都死了,他在和幾木大軍的一役裡,被打傷了頭,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阮雲歡瞭然,默了一瞬,說道,「你們起來罷,一頃兒取些糧食回去!」

    衙差也不見喜色,只是木然磕頭謝過。

    兩名衙差退下,阮雲歡向白芍道,「不忙收拾行裝,取紙筆!」

    白芍應命而去,片刻將文房四寶送上。阮雲歡就著大堂上斷了腿的案子,揮筆寫就一張告示,交給趙承,說道,「你們再分寫幾張,蓋上我的印章,張貼縣城各處!」

    宋文傑瞧見那告示上的內容,不禁挑眉,說道,「阮大小姐,你是奉旨微服私訪,如今表露身份,怕是不妥罷!」

    阮雲歡搖頭,說道,「小小一個縣城,我們均是生面孔,不表露身份,怕是查不出什麼!」

    宋文傑點頭,歎了口氣,就在階上坐下,笑道,「我奉命查看各處軍兵傷亡,這七嶺倒好,只剩下兩個衙差!」

    告示帖出半個時辰,但聞縣衙外便人聲熙攘,趙承出去一瞧,回來稟道,「門外來了大批百姓,求見郡主!」

    阮雲歡點頭,向席秋月道,「妹妹避避罷!」讓席秋月先去後衙,才向趙承道,「請眾位鄉親進來!」

    趙承應命而去,片刻間,便見上百人眾湧了入來,將一個縣衙大堂裡裡外外擠的滿滿登登。

    一個粗壯男子上前,也不跪下見禮,便道,「你便是七嶺郡主?」

    阮雲歡點頭,說道,「是我!」

    那人恨道,「我們在濟寧本來已謀了生計,你們偏偏要將我們遷回,如今莫說朝廷的賑銀,這七嶺整個縣城,連一粒糧食都不曾剩下,要我們如何過活?」

    阮雲歡點頭,說道,「我張貼告示,便是為了此事!」目光向人群中一掃,問道,「各位鄉親中,可有大戰後不曾離鄉的?」

    「老漢便是!」人群中擠出一個年約六旬的老人,說道,「老漢兒子戰死,孫兒不知去向,逃了也只一條賤命,客死異鄉反不如留下!」

    阮雲歡點頭,問道,「老伯可知道,那張縣令何時逃走?」

    老漢搖頭,說道,「年前聞說朝廷撥下銀兩,大夥兒本來極是歡喜,哪知道等了月餘,也不見動靜,來問時,那狗官只說雖有文書,銀子未見,讓我們回家去等。哪知道這一等,便過了年,上個月我們實在耐不住,再來問時,那狗官竟然不知去向。」

    阮雲歡點頭,心中明白了**分。想來那張縣令是捲著賑濟的銀子逃了!

    這時,人群中一個老婦人哭了起來,大聲罵道,「那天殺的狗官,佔了老婦人的女兒,如今又不知將人拐去了何處……」

    阮雲歡問道,「老人家,你的女兒可是張縣令的小妾?」

    老婦人罵道,「呸!誰是那狗官的小妾,只是那狗官瞧上老婦人的女兒美貌,命人將她強拉入府,老婦人來尋,只將老婦人打了出去,待老婦人傷好再來,已不知去了何處!」

    阮雲歡聽的氣怒,問道,「依各位所言,那張縣令逃去最少已有半個月?」

    眾百姓紛紛稱是,便有人道,「七嶺郡主,七嶺既是郡主的封地,此事郡主還管不管?」

    阮雲歡點頭,揚聲道,「各位鄉親放心,此番我前來七嶺,便是助鄉親重建家園。只是我所攜人手極少,又是人生地不熟的,還請各位鄉親幫忙,暗查那狗官逃去何處,才好追回賑銀!」

    眾百姓聞言,不禁大喜,有人心存疑惑,說道,「若是狗官尋不到,賑銀拿不回如何?」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各位放心,縱然拿不回賑銀,我會另想法子,七嶺重建之前,我阮雲歡也不會離開七嶺!只是縱放狗官,大伙如何能夠甘心,還請大夥兒助一臂之力!」

    眾人聞她承諾,這才放下心來,亂紛紛的大呼,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尋遍七嶺,查尋狗官的下落!」

    「不止七嶺,這半個月,想來那狗官逃往旁處,橫豎我們查到蹤跡,追查下去便是!」

    「對,定要將那狗官揪出!」

    「有郡主給我們做主,怕他做甚!」

    ……

    阮雲歡見群情激憤,忙道,「各位鄉親,那狗官身畔怕還有下屬幫手,大伙尋到他的下落,只須前來稟告,千萬莫要冒險!」

    之前的老漢點頭道,「郡主念著大夥兒安危,大夥兒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郡主放心便是!」

    「對!任他有多少人,我們也要將他們擒回!」一些青壯已大聲嚷了起來。

    阮雲歡點頭,說道,「那便有勞眾鄉親!」頓了一頓,說道,「聞說眾鄉親斷糧已久,只是我來時不知七嶺情形,所攜糧食也不多,一頃兒大夥兒出去傳個信兒,先讓老人孩子前來縣衙領粥,明日我自會命人往旁處採買糧食。」

    眾人一聽,齊聲歡呼,便有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站了出來,大聲道,「七嶺雖窮,但山中野物極多,郡主顧了老人孩子,我等便無後顧之憂,獵些野物也可裹腹,郡主不必顧忌我們!」

    被他一說,眾人更是群情振奮,連連點頭,說道,「不錯,與其回來領粥,倒不如騰出手來捉拿狗官!」

    阮雲歡點頭,向那青年問道,「敢問這位大哥姓名,做何營生?」

    那青年上前施禮,說道,「小人段思辰,不過是山中的獵戶!」

    阮雲歡見他言語有度,舉止有禮,名字也起的不俗,問道,「可是這七嶺人氏?」

    段思辰道,「小人祖籍便是七嶺人氏!」

    阮雲歡淡笑道,「可是為何聽著有南方口音?」

    段思辰一怔,臉色微變,俯首道,「稟郡主,小人曾在南方遊歷!」

    「哦!」阮雲歡淡應,雙眸向他定定注視,說道,「原來如此!卻不知在從江住了幾年?」

    段思辰霍然抬頭,已臉色大變,顫聲道,「從江……從江……小人並不曾去過!」

    「那許是我聽錯了!」阮雲歡微微笑起,說道,「方纔,你說你名喚段思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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