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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9章 本就是美人兒坯子 文 / 閒閒的鞦韆

    二月初二,龍抬頭,也是大鄴皇帝淳於弘仁的生辰,大鄴朝萬壽節!

    按規矩,這一日,皇帝於寅時三刻起身,先赴太廟祭拜,卯時自太廟出發,穿過帝京城最繁華的街道,接受百姓叩拜,觀賞百姓戲龍舞獅,與民同樂。

    辰時初回宮,接受百官朝賀,辰時三刻,赴承恩殿,接受命婦叩拜,巳時三刻,皇宮大宴、歌舞,以及各宮嬪妃、皇子、眾臣獻壽。

    整場大宴要持續到子時三刻,正德門外燃放煙花,計兩個更次,整個萬壽節才算結束。

    因平陽王薨逝,皇帝早一日傳旨,國孝期間,萬壽節所有歌舞、煙花皆免,只接受叩拜!一時間,宮中民間,頓時偃旗息鼓,歡慶氣息蕩然無存。

    那一日,眾命婦雖不比朝臣,要寅時起陪伴聖駕前往太廟,但卻需在卯時初進宮,在承恩殿等候。

    白芍早兩個刻時喚阮雲歡起身,換上嶄新的二品郡主朝服,一頭烏髮,細細梳成端莊宮髻,將早已備好的首飾取出。

    阮雲歡但見托盤上六支赤金朝天簪,一隻五鳳朝陽金累絲壓發,另有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不禁輕輕搖頭,說道,「皇上因為國喪,限了歌舞,豈能再戴這樣華麗的首飾?」

    白芍皺眉道,「小姐,這金累絲嵌紅寶石步搖上的紅寶石也倒罷了,難不成連金器也不能戴?若是全用玉飾,豈不成了老婦人?」

    阮雲歡想了想,笑道,「我記得我有一套黑珍珠嵌銀的首飾,顏色素淨,又不失華貴,取了來豈不是正好?」

    白芍只得點頭,將托盤收起,自去將那套黑珍珠鑲銀首飾取出來,一一替她戴上。妝成站起,白芍低聲歎道,「小姐,這朝服本就不算鮮亮,如今又不戴鮮亮首飾,豈不是被旁人比了下去?」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今日萬壽節,自然均瞧著皇上,我將旁人比下去做什麼?」取過蜀綿彩織龜背如意團花錦大氅,交給白芍替她披上,輕聲道,「今日除去各府誥命、有品階的小姐之外,聞說各州各府進京賀壽的官員也攜家眷前來,宮中便多了許多新入京的小姐、公子,咱們的二小姐可要好好裝扮,脫穎而出才好!」

    白芍抿唇一笑,說道,「小姐放心,前幾日我便見豆蒄帶著幾個小丫鬟,成箱成箱的往園子裡搬衣裳,怕是此刻早打扮的天仙一般了!」見天色不早,催道,「小姐,快些動身罷,遲了又與旁人擠到一處!」

    阮雲歡點頭,又在鏡中審視一眼,方轉身出門,帶著白芍、紅蓮二人向紫竹苑去。

    紫竹苑內,秦氏和阮雲樂已在等候,見阮雲歡來,阮雲樂大為不悅,嗔道,「今日進宮的人多,為何不早一些,回頭又與旁人擠!」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眾人都這般想,怕是此刻已有不少人進宮,我們誤不了時辰便好!」眸光在她身上一掃,但見她身穿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外罩流彩飛花蹙金翟衣,滿身首飾光輝奪目,不由唇角淺勾,福身向老夫人行禮。

    辭別老夫人,母女三人於寅時三刻出府,一路向皇宮而來。此時時辰雖然尚早,但進宮朝賀的百官家眷仍是極多,一路上熙熙攘攘極是熱鬧。

    阮雲樂坐在馬車中,但覺車行不速,不由便有些心急。

    淳於信自正月十八回京之後,因兵部事務繁忙,阮一鳴屢次下帖相請,均命人推掉,阮雲樂只在平陽王府匆匆一見,也未來得及細瞧,心中深以為憾。此刻想著一頃兒便要見到未婚夫婿,不由大是興奮,低頭反覆查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首飾,一次次問豆蒄,「怎麼樣?四殿下會不會喜歡?」

    豆蒄抿唇笑道,「二小姐,您可不知道,您有多美呢!」伸手替她將裙擺衣折拂平,望向她的眸光露出一些羨慕,低聲道,「那個青萍真是不得了,居然配得出這種藥來!」

    「噓!」阮雲樂輕噓,挑簾向車外一望,一手指著她,咬牙道,「你要死啊,被人聽去怎麼辦?」

    豆蒄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阮雲樂抬手撫了撫自己滑嫩的面頰,不禁有些得意,輕聲道,「你便不覺得,便是那個臭丫頭,肌膚都比不上我呢!」

    豆蒄忙點頭,說道,「小姐比大小姐小著幾歲,想來便更佔了些便宜,更或者,青萍也是新配成那藥不久!」

    阮雲樂聽著有理,連連點頭,便露出一抹笑靨。

    各門入宮,依禮赴承恩殿等候,眾誥命、小姐們見阮相府一行前來,均是紛紛上前見禮。

    如今的阮相府,不但往日的風光分毫不減,兩個女兒更是分別指婚皇子,越發光芒大盛,眾人更是加意巴結。待到又見秦氏隆起的肚腹,便是紛紛上前道賀,一時間,諛詞潮湧。

    秦氏滿面春風,一一笑應,一手撫著肚子,也是心中暗念,只盼肚子裡是個兒子,待他出世,自己在相府之中,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也不懼後園裡那些妖媚下作的姨娘。

    而阮雲樂身畔,卻是圍繞著一些年紀相仿的小姐妹。桑可兒扯著她低嚷,「阮二姐姐,你怎麼又長高了一截?竟然快與阮大姐姐一般了!」

    駱凝殊也是一臉的羨慕,嘟囔道,「是啊,阮二小姐,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便連……便連……」向她胸前的隆起瞧了瞧,又垂頭瞧向自己扁平的胸口,心底只覺氣餒。

    阮雲樂心中得意,卻只是道,「聞說這長身子有前有後,我不過是早了些罷了,兩位妹妹何必心急?」

    大小蕭氏見阮雲歡來,都迎上見禮,三人互視,但見均打扮素淨不失隆重,均是會心一笑。阮雲歡剛剛給湯氏行過一禮,便被李夫人拉了過去,笑道,「怎麼我聽說,你又立了什麼功,得了皇上的賞?」指的自然是處置申屠傑一事。

    阮雲歡抿唇,笑道,「哪裡是立功,不過是沾柳貴人的光,討皇上一個歡喜罷了!」

    「嘖嘖!」李夫人笑著搖頭,說道,「怎麼我們就沾不上旁人的光,討不了皇上的歡喜?」見她含笑不語,將她一扯,嘴向阮雲樂那方一呶,說道,「你們府上的二小姐,這半年來果然長開許多,往日便是嬌麗萬分,如今更是讓人錯不開眼!」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本就是美人兒坯子,想來是隨了母親罷!」

    李夫人向秦氏瞥去一眼,撇了撇唇,低聲道,「若是你娘還在……」話說半句,怕惹她傷心,便即停住。

    阮雲歡眸色一深,卻也只是淡淡一笑,並不接口。

    說話間,辰時三刻已至,殿上一陣鼓樂聲響,有小太監揚聲喝道,「皇上駕到——!跪——!」

    眾夫人、小姐忙分兩側退開,齊齊跪倒。皇帝一襲黑底繡金龍袍,自大殿正門而入,身後各宮嬪妃、各位皇子、文武大臣相隨,踏著大殿正中的大紅地衣,逕直向殿上行去。

    眼望著當朝的幾位皇子自眼前經過,便有小姐忍不住低呼,「你們瞧,端王殿下氣宇軒昂,華貴天成,當真令人不敢迎視。」

    「哪裡,你瞧五殿下,那才是溫潤如玉,翩翩少年呢!」

    「你們瞧齊王,短短半年有餘,怎麼竟判若兩人?」

    「是啊!齊王以前也是令人如沐春風,今日一見,為何令人心生寒意?」

    「原來是四殿下、五殿下不分軒輊,如今五殿下可勝過齊王許多了!」

    「那倒不然,齊王沙場征戰,為我大鄴平定東海,這是添了威風啊!」

    「可是總不及五殿下易於親近,威風何用?」

    「噓——!小聲點,睿敏郡主在那裡呢!」

    ……

    阮雲歡微勾了勾唇角,不置一辭。

    是啊,四皇子淳於信和五殿下淳於昌,一母同胞,同樣的出身,生的也有五六分相似。往日均是唇含淺笑,溫潤有禮,在眾小姐心中,果然是難分高下。

    而經過這數月的征戰,淳於信白晰的肌膚變成堅實的蜜色,面部柔和的線條變成冷銳的稜角,整個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完全脫去少年的稚嫩,露出他週身的鋒芒。

    在阮雲歡眼中,瞧見的,自然是他越發接近自己記憶中那位傲視穹宇,睥睨天下的帝王,可是在一眾小女兒眼裡,自然是溫潤如玉,眉眼含情的五殿下更招人喜歡。

    皇帝踏上御階,端然穩坐,兩側朝臣與眾夫人、小姐一同向上叩拜,高聲道,「恭祝皇上萬壽無疆,松鶴長春!」

    「平身罷!」皇帝擺手,命眾人起身,緩了片刻,才道,「朕的皇叔新喪,朕不能靈前侍奉,已屬不該,今日大宴,也不觀賞歌舞,各位只陪朕應個景兒,別的便免了罷!」

    阮一鳴忙上前跪倒,說道,「國喪之中,不興歌舞,皇上一番心意,天日可表,只是這萬壽節不止皇上一人生辰,也是我大鄴朝盛事,今日皇上縱無心歌舞,但百官獻壽的一番孝心,還請皇上勿要推辭!」

    皇帝想了想,目光向階前立著的齊王淳於信一掃,眸光中便多了些興味,點頭道,「也罷!就依丞相!」

    身側太監見他示意,立時揚聲道,「皇上有旨,百官獻壽——!」

    殿下眾人轟然齊應,皇帝向阮一鳴一瞧,笑道,「丞相既要獻壽,那便從丞相開始罷!」

    阮一鳴躬身,說道,「微臣獻醜!」說著向殿尾微一示意,便有兩名小太監抬著一卷畫軸上來。

    皇帝揚眉,笑道,「不知丞相何處搜來大家畫作?」

    阮一鳴含笑躬身,親自去將畫軸慢慢打開,卻是一幅裝裱好的繡品,繡著百子萬壽圖。萬朵鮮花盛開,均是開成形態各異的「壽」字,而在萬花叢中,是一百個光著小屁股的娃娃嬉戲打鬧,活靈活現,極是有趣。

    只是,圖是常見的賀壽圖,繡工雖然精巧,也未見有何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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