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6章 平陽王妃歿了 文 / 閒閒的鞦韆
淳於順指著他道,「睿敏郡主轉眼便要及笄,又是你未來的五皇嫂,怎麼還是喚她的閨名,被五弟聽到,怕不掀了你的皮!」
淳於堅撇了撇唇,說道,「我認識雲歡之時便這麼叫,他哪裡管得著?」話雖如此,卻也規規矩矩與阮雲歡見禮,說道,「四哥、五哥也來了,正在偏廳裡坐呢!」
阮雲歡聽到「四哥」二字,瞬間想到他偷入相府,那激烈一吻,不由心頭一跳,臉頰便掠過一抹紅潮,輕聲道,「這等場面,有所不便,我便不去見禮,煩二位殿下帶句話罷!」
淳於堅卻道她是聽到淳於昌來害羞,冷哼一聲,說道,「四哥回京,你還不曾見過罷?」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聞說齊王殿下忙的很,等閒連朝中大臣都不得見,睿敏自然不曾見過!」說完也不理他,轉向淳於順一禮,說道,「睿敏去瞧瞧王妃,二位殿下請便!」
淳於順點頭,說道,「郡主請便!」
阮雲歡俯首,說道,「多謝端王殿下!」又向淳於堅略一點頭,轉身便走。
「喂!」淳於堅揚聲喊了一聲,卻見她頭也不回的去了,不由爽然若失,輕聲道,「四哥不是以前的四哥,雲歡也不是以前的雲歡,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淳於順在他後腦推了一把,笑道,「是因為旁人都長大了,偏你還是小毛孩子一個!」搖了搖頭,沿來路向前院而去。
「誰是小毛孩子?」淳於堅不滿大嚷,隨後跟來,說道,「二哥,你莫小瞧我,你可不知道,營裡那些兄弟,有多服我!」
「是嗎?」淳於順側頭向他望去,但見他耳朵已到自己肩頭,短短半年,又竄高一截,不禁心中暗歎,連這個長不大的小猴子,也長大了,日後……眾兄弟不知又會如何?
阮雲歡跨入後堂,但聞靜悄悄的並無人聲,不由暗暗詫異。正房門口,兩個守著的小丫鬟見了她來,忙站起身來,行禮道,「睿敏郡主來了!」說著替她打起簾子。
阮雲歡一邊進門,一邊低聲道,「王妃如何?」
左首小丫鬟回道,「剛剛醒過來,郡主幫忙勸勸罷!」
阮雲歡點頭,邁步行了進去。
外室中,幾位夫人正坐著說話,聞說她來,早已起身相迎,阮雲歡顧不上寒暄,只是略施了一禮,便向裡間去。
平陽王妃正在榻上躺著,聞說阮雲歡到了,忙撐身坐起。阮雲歡進門瞧見,忙快行了幾步,按她仍躺了回去,說道,「聞說王妃身子不好,還顧著虛禮做什麼?」
平陽王妃一聽,眼淚便止不住的落下來,握著她的手,低聲泣道,「難為你念著我!」
阮雲歡但見她面容憔悴,雙目紅腫,不由心生憐意,側身坐在榻邊,低聲道,「王爺病這一年,始終不見起色,強留著他,也是受罪,如今去了,也算是解脫,王妃不要過份傷心,反傷了自個兒身子!」
平陽王妃輕輕搖頭,垂淚道,「自從王爺病後,我早已料到今日,只是……只是……」想到自己日後再無依靠,不禁悲從中來,以帕子掩了嘴,哭道,「若是小世子尚在,我還有些指望,如今……如今也不過等死罷了!」
前年故去的小世子,雖是平陽王第二任王妃潘氏所生,但卻是這第三位王妃一手帶大,本來眾人均想她縱無所出,日後小世子長成襲爵,也算有個依靠,哪裡知道小世子會中途夭折?
阮雲歡自然知道小世子夭亡的實情,唯有心中暗歎,口中勸道,「如今的世子還在年少,行事有些偏差也是有的,等襲了爵,有了差事,便會穩重一些,況還有世子妃勸著,日子久了,自會轉性兒!」
其實她與這位平陽王妃並無多少交集,只是因陸輕漾的關係,方多了些來往,如今見她這般模樣,不禁心裡暗歎。平陽王妃年紀尚輕,卻又膝下無子,偏偏淳於弘傑又是那樣一個品行,往後的日子,怕是艱難了!
平陽王妃聽她提到陸輕漾,略覺欣慰,輕輕點頭,說道,「這一年天氣,也多虧有她,老王爺清醒時,也說是個好媳婦,可惜……可惜……」搖了搖頭,說不下去。
內室的另幾位夫人見狀,也上前連聲勸慰,好不容易安撫住平陽王妃,才上前與阮雲歡見禮。阮雲歡見湯氏、大小蕭氏,兵部尚書李夫人均在,只是這等情形,也不好多話,都是目光一觸,默默點頭。
坐了片刻,有一個小丫鬟進來,向阮雲歡默行一禮,低聲回道,「睿敏郡主,程大小姐來了,世子妃命奴婢來請郡主!」
平陽王妃見了,向阮雲歡道,「郡主心意已到,這裡不是女兒家久呆的地界,還是快去罷!」
阮雲歡點頭,起身與湯氏等人別過,出門仍向前邊行來。
出垂花門,穿過一層夾道,便進入前院。角門前兩名服侍的小廝見了她來,均躬身見禮,喚道,「睿敏郡主!」
庭院中立著幾名男子聞聲回頭,其中一人喚道,「雲歡!」立時向她迎來,正是五皇子淳於昌。
阮雲歡早知他在,也不意外,只是福身見禮,輕聲道,「睿敏見過五殿下!」
「免禮!」淳於昌伸手將她扶住,問道,「你去瞧過王妃?她不打緊罷!」
阮雲歡搖頭,說道,「有眾夫人勸著,還好!」不著痕跡的將手腕自他掌中抽出,目光越過他,望向他身後幾名男子,與兩道幽深眸光一觸即收,微微俯首,又再行下禮去,說道,「睿敏見過寧王、見過齊王殿下!」
寧王淳於康微微挑眉,向她上下打量,點頭道,「睿敏郡主免禮!」心中暗暗驚訝。往日見她,精心妝點也倒罷了,今日她白裙藍衫,烏髮輕挽,只以一隻素釵綰髮,不佩別樣首飾,竟然少了分雍榮,更增了幾分嬌麗。
淳於信卻只是微微晗首,神情不顯一絲情緒,一雙烏眸卻定定向她凝注,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
進城那日,見她在樓上相迎,當時他欣喜若狂,認定她心中有他,便趁夜暗訪相府,與她一見。而其後在金殿上,卻親耳聽到淳於昌細述,她竟肯以一死換淳於昌一生,一時卻又不知,她對淳於昌,又是怎樣的情意?
阮雲歡見過禮,向淳於昌道,「睿敏先去見過程大小姐,暫請失陪!」
淳於昌俊眉不覺微微一蹙,點頭道,「好!」
阮雲歡辭過一禮,目光向淳於信一掃,便越過眾人,向偏廳而去。
阮雲歡與程秋茗直在平陽王府呆至黃昏時分,才辭別離府。
淳於昌送她出門,眼見程秋茗已上了馬車,便一手將她拖住,低聲道,「你有空陪著那無用之人,倒不如與幾位夫人多坐坐!」
阮雲歡聞他喚程秋茗「無用之人」,不禁臉色一沉,冷聲道,「殿下,程大小姐是睿敏好友,請殿下慎言!」
淳於昌一怔,咬牙道,「我是為了你!」心中暗惱,自己對她步步退讓,這個女子竟敢對自己疾言厲色!
阮雲歡向他默默凝注,淡道,「殿下多慮,睿敏相交何人,睿敏心中有數,總之不誤殿下大事便是!」
「你……」淳於昌語結,但見她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幽光冷冷,頓時有些氣餒,歎道,「我不過一說,你又何必生氣?」想到秦浩之死,她處置的乾淨利落,秦天宇失去兵權,自然也是她暗中運籌,自己欲圖大業,還當真不能缺了她!
阮雲歡微微一默,低聲道,「殿下,程御史在御史台舉足輕重,殿下便不曾想過?」見他愕然,向他福身一禮,轉身上車。
原本強忍著不去尋找那條身影,卻在馬車馳動那一瞬,仍然忍不住將簾挑起一線,望向王府門內,卻見府內一片影影綽綽,並不曾見那俊挺身影,心中不覺微微失望。
淳於信獨立在暗處,眼見著淳於昌送她出門,臨到上車,還依依話別,自己卻連光明正大與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心中不由一陣黯然。
從這日起,阮雲歡每日均是辰初出門,酉正方歸,前往平陽王府探望。平陽王是皇帝親皇叔,幾位皇子的叔祖,從端王淳於順以下,幾位皇子從第一日開始,便輪流在平陽王府守靈。
本來王爺薨逝要停靈十五日,方才發喪,可如今萬壽節將至,淳於弘傑與禮部商議之後,便定在五日之後,將平陽王靈柩移往太廟,待萬壽節過後再正式發喪。
按規矩,那一日要三更起靈,繞城一周,四更出城,五更於太廟安靈。第四日,阮雲歡早早回府,給老夫人請了安,便回去安置歇息。許是心中惦著二更便要起身趕往平陽王府,竟輾轉難以成眠。
眼見過了初更,方朦朦朧朧睡去,驀然間,但聞院門外一聲大響,阮雲歡一驚而醒,翻身坐起,問道,「何事?」
白芍披衣而起,說道,「奴婢出去瞧瞧!」匆匆向屋外奔去。
阮雲歡睡意全無,自個兒起身點了燈燭,側耳聽到院子門響,似有人急急說話,跟著白芍拔步又跑了回來,臉色已變的蒼白,顫聲道,「小姐……小姐……」
阮雲歡見她神色大變,吃驚道,「出了何事?」
白芍這才查覺自己失態,定了定神,說道,「平陽王妃……歿了!」
阮雲歡腦中轟的一響,霍然站起,失聲道,「怎麼……怎麼會?」
白芍道,「奴婢也不知,只是方才平陽王府的人來報喪,小廝傳進話來!」
阮雲歡定一定神,一咬唇道,「走罷,去平陽王府!」說著話,便起身穿衣。
白芍忙應,奔出門外一迭連聲喚小丫鬟打水梳洗,吩咐備車。
此時青萍等人也被驚醒,匆匆忙忙趕來,一聞此事,均是大吃一驚,一時間,院子裡人仰馬翻,匆匆收拾妥當,阮雲歡方帶著白芍、青萍二人疾疾出府上車,一路疾趕,向平陽王府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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