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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5章 齊王殿下回京獻壽 文 / 閒閒的鞦韆

    第二日,古井胡同。

    阮雲歡門前下車,但見汪世已迎了出來,躬身道,「小姐,宋大人也來了!」

    「哦!」阮雲歡揚了揚眉,卻並不意外。

    穿過廳院,邁步入廳,狄山、景寧已迎上跪倒見禮。阮雲歡擺手笑道,「你們都已是一方將領,再不用行這大禮!」

    趙承、汪世來扶,二人卻仍是磕了個頭才站起身來。景寧道,「十一隨在五公子身邊,如今已是四品頂戴,尚不敢忘記根本,我二人豈能不顧小姐大恩!」

    阮雲歡搖頭,卻也知道,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這十二個人,均是有情有義的鐵骨男兒,既認自己為主,斷不會為了幾句話便有所改變,只是淡淡道,「那也不必拘這俗禮!」

    轉頭見宋文傑立在一旁,含笑見禮,說道,「聞說宋大哥也立了不少戰功,當真可喜可賀!」

    宋文傑一揖到地,笑道,「我一介書生,又能立什麼功,還不是藉著齊王之威?說來還得多謝阮大小姐!」

    這阮大小姐的稱呼,阮雲歡倒許久不聞,聽來倒是頗覺溫馨,引著眾人坐下,笑道,「宋大哥雖非武將,但那日見宋大哥也頗為神勇,竟敢隨著齊王闖塔!」

    這話出口,狄山、景寧同時笑出聲來。宋文傑瞪大了眼,說道,「是你要我寸步不離跟著齊王,他衝上塔去,我自然跟著,與我神勇不神勇有何相干?」

    景寧笑道,「小姐不知,這大半年來,宋大人與齊王殿下幾乎寸步不離,便連齊王吃飯、如廁他也跟著,趕又趕不走,罵又罵不跑,齊王氣的直跳腳,說若不是殺了他有干天和,當真想一刀砍去,免得像條尾巴一樣!」

    眾人聽的有趣,盡數笑了出來。

    宋文傑向那二人瞅了一眼,哼了一聲,說道,「齊王不過是長我一條尾巴,我卻長著兩條尾巴!」苦著一張臉,轉向阮雲歡,說道,「阮大小姐,你與這兩位將軍說說罷,從一出帝京,他二人便寸步不離跟著我,當真是要將人氣死!」

    魯大虎見了這一干人,自知沒有自己插話的份兒,本來默默坐在最末的椅子上,聞言忍不住說道,「這可有趣了,齊王殿下去如廁,身後跟著宋大人,宋大人身後又跟著狄大哥、景大哥,齊王被你們三人盯著,自然如不出來,不氣的跳腳才怪!」

    眾人被他一說,眼前立現齊王殿下如廁的宏大場面,頓時轟笑出聲。阮雲歡想到淳於信那般人物,竟會被人盯著如廁,也是忍俊不禁。

    笑了一回,阮雲歡問起東海戰事,說道,「你們倒也罷了,我只好奇宋大哥的軍功如何得來?」宋文傑可是一個文弱書生,就算跟著淳於信,也斷不會揮劍殺敵。

    這一問,狄山和景寧笑容收起,望向宋文傑的眸光便多了些敬意。狄山說道,「宋大人和齊王寸步不離,又提不動刀,舞不動劍,只一味跟著身後狠沖。齊王趕了幾回,他總不肯留在帥船上,齊王無法,不知從哪裡尋來兩柄匕首,給他防身。」

    「便是那兩柄匕首,宋大人一路跟著齊王由珍珠島殺上落日國本土,親手砍殺落日國南路先鋒!」景寧接口。

    阮雲歡訝然,再次望向宋文傑,但覺他清瘦的身形,瞬間高大了許多。想著他以文弱之軀,只因對自己的一個承諾,刀光劍影之中,竟然只憑著兩柄匕首,便敢跟著淳於信衝鋒陷陣。

    宋文傑卻摸著後腦,頗為不好意思,說道,「我答應你跟著齊王,自然是他到哪裡,我便到哪裡。有他在前邊,我只跟著跑便是,何況還有狄山、景寧護著我,我便沒什麼可怕,至於那些人……」撓了撓後腦,嘀咕道,「直到他們說起,我才知道我殺了人,可嚇死了!」

    景寧一聽,又笑了起來,點頭道,「宋大人第一次殺人,哭了半夜,吵的齊王和我二人都一夜未睡!」

    說的眾人又笑了起來。

    阮雲歡慢慢將笑容收起,正色問道,「景寧,齊王殿下為何會突然回京?」

    景寧未語,宋文傑接口道,「自然是因你而回,你竟然不知道?」

    果然!

    阮雲歡微微一默,搖頭道,「從東海回帝京,便是快馬疾馳,怕也得有半月,你們是如何趕得回來?」

    景寧與狄山對視一眼,歎道,「小姐,齊王殿下這一路,不眠不休,跑死了三匹良駒,最後三百里路程,是施展輕功趕回。」

    阮雲歡揚眉,向三人一一望去,問道,「那你們呢?」

    狄山道,「初三那日,接到帝京城的飛鴿傳書,殿下即刻將軍務交給湯大公子,自個兒立時上馬趕回。我們與十幾名護衛隨後出發,一路借助飛鴿,命沿途驛站備好快馬,一路換馬,才勉強跟上。」

    「到了帝京城以東三百里的鄔鎮,殿下第三匹良駒跑死,無馬可換,改用輕功疾趕,臨近帝京,我們才終於追上。」景寧接口。

    狄山點頭道,「哪知剛入帝京,便得信兒,說五殿下帶人奔往萬秀山,齊王殿下便片刻不停,穿城而過,逕直趕向萬秀山。因大路較遠,我們便由南側小路登山,所幸……」

    「所幸,趕得上救我一命!」阮雲歡點頭,低聲道,「這麼說,從初三到十五,你們竟都是十二日不曾合眼?」

    景寧點頭,突然又笑了起來,說道,「我們均是習武之人,也倒罷了,難為宋大人,騎在馬上也睡得著,睡夢中還會催馬!」

    狄山想到宋文傑在馬上的樣子,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與眾人細細講述宋文傑那時的樣貌,更是惹來一片笑聲。

    阮雲歡唇含淺笑,耳聞著滿室的笑聲,心緒卻不禁飄遠。

    他,果然是為自己而回,這整整十二日,不眠不休,再加上昨夜的一場廝殺,目睹太子身亡,想來……是心力交悴吧?那此刻,他在做什麼?是在忙於太子的喪儀,還是……在齊王府中,酣然入睡?

    從古井胡同回府,近黃昏時分,便接到甘義托趙承送入的一張名單。名單上,列著十幾個名字,均是秦氏一黨的各方要員。有一些掌管南北水運,有一些掌管富庶之地的財政,更有一些,握有一方兵權。

    阮雲歡細看一回,指著一個名字問道,「此人與秦家是何干係?」

    趙承一望,回道,「小姐,這劉思江,是渭南王劉奇次子,而那劉奇的夫人,便是建安侯夫人李氏的胞妹!」

    「也就是說,是李氏的外甥!」阮雲歡揚眉,心中暗暗點頭。建安侯府之所有立而不敗,除去有秦天宇兄弟三人支撐,恐怕這渭南王也是一個關鍵。

    趙承點頭,說道,「是!聞說此人驍勇善戰,雖非長子,卻極得渭南王器重。」

    阮雲歡點頭,問道,「他與秦家走動如何?近日他可曾去見過秦天宇?」

    趙承回道,「此人是臘月初入進京,建安侯府曾設家宴款待,便在前幾日,往別院去見過秦天宇!」

    阮雲歡微勾了勾唇,一手輕點著劉思江的名字,淡淡道,「就是他了!」

    正與趙承細說此事,但聞門外白芍喚了一聲,便挑簾進來,向趙承微微一笑,算是招呼,轉向阮雲歡道,「小姐,方才聞前門的小廝說,外頭傳的沸沸揚揚,說三日後齊王殿下回京,來給皇上獻壽!」

    「齊王回京?」阮雲歡一愕。齊王淳於信昨日一早就已進京,怎麼又傳三日後回京?

    轉念間,便已明白,忍不住笑起。

    齊王淳於信遠征東海,回京豈能如此悄無聲息?若說他是為救自己而回,自己可是御旨賜婚的五皇子妃,此話傳了出去,怕又引人非議。如今只能悄悄而來,再悄悄而去。而皇帝幾次召他回京,他均不肯,如今既然回來,豈能輕易放他離去?

    那天在御書房中,他假言說為獻壽而回,必然是皇帝將計就計,放出風聲,令他堂而皇之的「回京獻壽」,好光明正大的立於朝堂之上。可是,這一回來,再想走,便得他皇帝老人家的御旨!

    這個老狐狸!

    白芍見阮雲歡含笑不語,問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去瞧瞧!」

    「自然要去!」阮雲歡笑應,說道,「齊王殿下東海揚威,他獻壽回京,必是空前盛況,我們豈能輕易錯過?」將手中名單交回趙承,說道,「你按方才說的吩咐下去,知會小晴,務必謹慎!」

    趙承接過名單,躬身領命退去。

    白芍送趙承出去,轉身回來,吁了口氣,笑道,「小姐總算有所動作,可急死奴婢了!」

    阮雲歡微微一笑,悠然道,「急什麼,總有好戲讓你看!」

    天剛晴了幾日,這一日,天空鉛雲密佈,又再揮灑下漫天大雪。而在帝京城的東城門外,卻是人群湧動,份外熱鬧。

    六皇子淳於堅蟒袍皮裘,率一眾文武官員,立在城門外引頸張望,迎候出征東海,遠歸的齊王淳於信。

    依然還是當初迎公孫寧回京的雅室。阮雲歡臨窗而坐,一手捏著茶盞,淺淺啜飲,一雙眸子卻遠遠向遠處大道望去。

    那一天,自塔上落下,雖在他的懷中,此刻想來,卻只記得他深情的烏眸,竟然不曾留意他的容顏。後來,太子墮塔而亡,自己震驚於那一地炸染的血紅,更是心頭震盪,再不曾去瞧他。

    再後來,淳於昌趕來,將她自震驚中喚回,在看到申屠傑被押出三休塔的一瞬,她只想到昔久國那五千人馬。隨後,塔下眾人為太子收殮,自己被人擁下山來,一路再未見他。

    回宮之後,御書房中,他又是先行退下,這幾日,竟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越思越想,心頭越覺得難耐。要見他之心,竟然前所未有的急切。那一天,分明他近在眼前,竟未瞧得清楚,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黑了……

    「小姐,來了!」身後,傳來白芍的一聲低呼。阮雲歡恍然回神,不覺站起,向遠遠的那條大路望去。

    漫天大雪中,遠遠的,一隊人馬縱馬疾馳,向這裡奔來。阮雲歡心頭狂跳,一手撫胸,壓下劇烈的心跳,身子探出窗外,定定望著那隊越來越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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