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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8 官司 文 / 玉飛天

    權縣令手執驚堂木,大聲道:「兀那婦人,有何冤屈?」

    陳二娘強忍淚水,抬起頭來,擦了擦眼睛,把事情說了一遍。

    權縣令聽了,看著邊上眾人,問道:「你們是何人?」

    李村長率先站了出來,行禮道:「回稟父母大人,草民是青樂鎮首山村村長李老兒。」陳氏族長拄著枴杖,道:「草民是同村的陳氏族長陳老兒。」餘下人等一一報了姓名。

    權縣令皺眉道:「誰是張雲?」

    張雲走上前去,重新回道:「民女張雲,拜見父母大人。」

    權縣令看了她一眼,這小姑娘年不過十三四,雖然布衣釵環,卻端的是姿容秀麗,怪不得米德看上她。這米德太能找事了,這姑娘給他當女兒還差不多。再這樣給自己找麻煩,少不得得讓他吃個苦頭。若不是看在他妹妹的份上,早就把他法辦了。

    「張氏女,你同樣身為被告,老老實實把事情交代一遍最好。否則,決不輕饒!」

    「是。」張雲心中無畏,再次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李婆婆也上前做了證。

    接下來陳美麗上前,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因此不像先前慌亂,只是回道什麼也不知。

    縣令提審眾人一遍,見再無可問,便道:「那孩子何在?」

    陳大上前道:「小兒停在家中。」

    權縣令聽了,吩咐衙役。一邊命人快馬去把小豆的屍體抬來,一面命人把陳美麗的大哥陳輔材召來。

    陳大夫婦心中不願兒子死後還受這樣的折騰,只是為了昭雪,只能如此。

    陳輔材很快就被衙役帶到。他當時正在自家的點心鋪裡,不想竟然有官兵傳他問話。他不明所以,吩咐掌櫃的看好店舖,忙準備了銀票塞在懷裡,才出了店舖。半路上給衙役塞了錢。得之自己竟然攤上這樣的事,連道晦氣,心道真是身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看著堂下一身錦色團袍的陳輔材。權縣令一拍驚堂木,面色威嚴:「陳輔材,你可知罪?」

    陳輔材跪在地上,面色驚訝,道:「教父母大人得知,不知草民所犯何罪?」

    「青樂鎮首山村村民狀告你昨日亂馳馬車,撞死幼子。你這殺才,安敢裝傻?」權縣令怒道。

    陳輔材神色一黯,忙磕頭道:「草民實在不知道大人說的何事?草民昨日確實去了首山村看妹妹,可是來回並沒有看見什麼幼童。」

    「你這狠心的賊人。我兒子不過四五歲,竟然被你這混蛋撞得喪了命。我可怎麼活啊」陳二娘哭道。

    陳輔材心虛不已,原來這就是那小男孩兒的娘親,唉,自己倒霉。不過就撞了一下,怎麼就把他撞死了?

    這邊膠著不下,外面就見衙役抱了一個被子過來,裡面正是夭折的小豆。

    縣令忙命仵作上前檢查。仵作遵命上前,淨了淨手,開始檢查。

    片刻後,仵作回道:「死者額頭髮青。眉眼有於痕,且鼻內有血,顯然遭受撞擊。背部有青痕,手肘蹭爛,大腿骨輕裂,顯然是馬匹等飛速撞擊導致顱腔震盪。顱腔震盪嚴重導致出血。血流入鼻腔,後來肯定是因為顛簸震盪,兩下相加,數個時辰後死亡。」

    權縣令道:「陳輔材,你還敢狡辯?」

    陳大夫婦一震。後來他們還抱著兒子跑了那麼久,顛簸

    陳輔材臉色煞白。陳美麗上前道:「回稟父母大人。這張雲也有馬車,而且她跟民婦不和,因此栽贓到民婦的大哥身上也有可能。」

    張雲心中一震,這陳美麗太惡毒了!畢竟是一個村子裡的,自己又不曾得罪她,何以這樣誣陷自己,把自己往死裡推。

    陳美麗心中得意,她一向看不上張雲這個外鄉來的逃荒女,誰知逃荒女也有發達的一日,讓她心中意難平。這次看她栽不栽!只是大哥,不,一定要救他。

    村裡人俱是不可思議,李婆婆都作證了,還有假不成?

    「大人,草民受此折辱,定是草民平日裡缺乏誠心,不受聖人庇佑。草民願意捐獻白銀一百兩,資助縣學。」陳輔材忙道。

    權縣令本來搖擺不定,忽聽此言,心中有了計較。這兩家相互扯皮,明面上看起來那小姑娘的證據更多,可是捐助縣學,可是能提高自己的政績

    權縣令正要說話,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嗤笑:「是不是折辱言之尚早,不過你若是願意捐助縣學,倒是功德一件。」

    一個身穿黑色披風的青年男子大踏步走了進來,來人正是謝玄。

    「剛才這些證詞本官也聽見了。」謝玄面無表情,沉聲問道,「不知權大人以為如何?」

    權縣令心中一稟,站了起來,改口道:「下官以為,此案還有重重疑點,需要詳加審問。」

    謝玄點頭:「既如此,本官在此旁聽,請權大人斷案。」

    權大人後背一陣濕涼,坐了下來。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本官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權縣令冷眼看了堂下眾人一眼,「當然,本官也不會放掉任何一個犯法之徒!」

    權縣令拿了令簽,就要上刑具。

    謝玄見此,眉頭一皺,看向張云:「張氏女,本官問你,你的馬車昨日可曾用過?」

    張雲道:「不曾。」

    權縣令見謝玄問話,只好暫停。

    「來人。」謝玄招過手下,低語幾句。手下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兒,手下跑了回來,又低聲回復幾句。

    謝玄劍眉一豎,冷聲道:「大膽的陳輔材,真是狗膽包天!去院裡看看你的馬車,何以馬車左側斷了橫桿?」

    「不可能!」陳輔材大聲道,跑了出去。

    他呆呆的看著憑空出現在縣衙的馬車,見馬車左側斷了一根橫桿,憤怒道:「誰敢誣陷我?明明是右邊,橫欄也沒有斷」

    話音未落,陳輔材就意識自己著了道。

    謝玄站在門口,無聲的看著他,漆黑的眼眸散發出一絲冷光。陳輔材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口道:「大人饒命!」

    權縣令一身冷汗,想不到謝玄片刻間就破了案子,幸好自己剛才來不及說話,否則

    陳美麗癱倒地上,哭道:「大哥,你不該拉看我啊!」張雲鬆了一口氣,感激的看向謝玄。按理說張雲應該跪謝的,可惜她來到這裡,幾乎沒碰見過什麼大人物,自身也沒有跪拜的意識,所以只是用眼睛「感激」了一下。

    謝玄略略點頭,回身坐下。

    陳輔材自知事情敗漏,只好實話實說:「草民昨日去首山村走親戚,趕路著急,因此在一個拐角處撞到了一個四五歲的幼童。當時草民立即就下來了,還給了那幼童一盒點心,安慰了一番。草民見他除了衣服有些髒,臉上磕了一下,並無別的傷痕,走路說話也利索,就離開了。想不到今日就接到這樣的消息。可歎!可憐!」

    權縣令清了清嗓子,道:「陳輔材,你本不是故意傷人致死,後來卻隱瞞實情,罪加一等。本官叛你流徙三千里,即刻上奏朝廷。」

    陳輔材擦了一頭冷汗,還好,不是死罪,那麼可以用贖金抵押的。

    「陳大,你夫婦也有失職,若是你們讓幼童安放,請大夫看顧,或許可保一線生機。只是本官念你們失去幼子,就不做責罰。」權縣令道,「責令陳輔材賠償陳大家紋銀一百兩,即可生效。」

    陳大夫婦後悔不迭。陳二娘急火攻心,昏了過去。仵作上前把脈,道:「這位夫人可能得了喜脈,如今氣血兩虧,還請找大夫開些安胎藥為好。」

    陳家人聽了這樣事,不知是喜是悲,攙扶著緩緩站了起來。

    張雲不忍,道:「說不定是小豆回來了」

    小豆?陳大的眼睛泛出光亮,抱著陳二娘出了縣衙,小豆的爺爺奶奶相互攙扶著,跟在後面。

    陳輔材看著堂上端坐的謝玄,心中不由的害怕,低聲道:「草民願意受罰,希望以金贖罪。並捐出一百兩資助縣學,五十兩供奉寺廟,以贖罪孽。」

    權縣令見謝玄並無異色,批准之。

    張雲是被冤枉的,自然無罪釋放。

    陳輔材得了命令,忙垂著手退了出去,後面自有人跟他交接。陳美麗跟在後面,溜了出去。

    餘下的人一一退了下去。

    謝玄領著手下,除了大堂。

    「多謝大人!」張雲跟上去,謝道。

    「分內之事,何謝之有?」謝玄看了她一眼,踏步走了。後面的手下正是上次的黑衣漢子,他看著張雲,搖了搖頭,忙跟上去走了。

    「大雲,咱們該走了。」紅梅領著小峰小秀,喊張雲。

    張雲回過神來,笑了笑,安排馬車,送眾人回去。

    此時早已經過了中午,張雲無事一身輕,買了一堆燒餅包子,分給眾人。眾人心中赧然,張雲才是最冤枉的一個,如今卻不僅接送大夥兒來回,還負責給大家買吃的。

    好歹這一樁官司完了,只是可憐陳大家失了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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