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 小米粥 文 / 玉飛天

    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張雲盤著腿坐在炕上給兩個小傢伙講故事。還未講完一個故事，張雲便覺得腹內一痛，料想是野菜粥的緣故，雖然原主的身體應該適應這樣的飯食，但現在的張雲心理上覺得不舒服，所以仍舊鬧肚子。

    張雲按著肚子，問小秀：「小秀，廁所在哪兒？」小秀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說道：「大姐是不是要去茅廁啊？在外面呢。」

    張雲哪知道外面哪兒，便道：「大姐還有些頭暈，小秀扶著大姐去好不好？」小秀乖巧的答應。

    「那草紙在哪兒？」張雲問道。

    「大戶人家才有草紙呢。」小峰答道，「咱們都用的廁籌。」

    「啊？不是吧！」張雲想到尋秦記裡的某一幕……

    小秀搶著說道「廁籌刮屁屁好疼的，小秀用樹葉。」

    悲了個催的，「好小秀，你去給大姐找幾片葉子來……」

    院子的一角用秸稈圍起來一片地方就是茅廁，張雲僕一進去，就熏得連連後退。人有三急，由不得她，張雲只好湊合著用。

    要不要這麼苦逼啊，上個廁所簡直要了親命了！

    家裡的油燈早就沒有燈油了，屋子裡很快一片黑呼呼的。張雲本想等會兒睡，又怕待會兒又要去茅廁，只好躺炕上挺屍了。也可能是大病初癒，張雲很快就睡著了。

    四月份的天已經很暖和了，天亮的很早，張雲醒得更早，打開屋門，晨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外面的地面仍舊泥濘得很，張雲走出院門，腳上已沾了不少泥——這裡的地面大部分都是土夯的。茅屋本就離山腳不遠，此時一眼望去，滿目都是青翠之色，令人心曠神怡。想到山上還有一塊田，張雲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離家幾丈外是一條丈寬的小溪，蜿蜒著從山上流下來，看來這就是取水的地方。只是經過昨天的大雨，溪水暴漲，而且有些渾濁。順著小溪，還有一條小道，同樣通向村子裡去。

    張雲回到院裡，只見灶台邊的大缸裡還有一些水，便舀了一些出來，水並不很涼，張雲隨便的擦了擦臉。她本想先燒火做飯，但發現自己不懂如何生火。

    張雲苦笑不已，回到屋裡，在牆角找到一小袋小米，還有十來顆土豆和幾個大白蘿蔔。唉，這可真正是家徒四壁啊！

    此時小峰小秀都醒了，發現大姐不在身邊，不由小臉發苦，抬頭見大姐正在門口，便都笑了起來，飛快地爬起身子，提拉著鞋子跑過來。

    張雲笑道：「咱們煮小米粥喝吧。」

    「好啊好啊！」小秀雀躍的跳了起來。

    小峰皺著眉頭：「大姐，家裡只剩下這一點糧食了，離麥收還有一個多月呢。你不是說不能動這些糧食嗎？」

    「啊？」張雲愣了一下，轉而笑道，「沒關係，以後大姐一定不會再讓你們餓著了。放心吃吧，大姐有辦法。」

    看張雲自信的樣子，兩個小傢伙重重的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到了灶下，張雲問道：「誰會打火啊？」

    「我會我會。」兩人爭著舉手。

    最後張雲讓小峰打火，小峰從灶台旁邊的小洞裡扒拉出兩塊打火石，三下兩下就生著了火。張雲看了，暗暗將技巧記在心裡。

    小峰一臉得意的看過來，張雲誇道：「二弟真厲害。」想不到總是微微笑的大姐這次破天荒的直接誇了自己，小峰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轉過臉低頭添著柴火。

    小米粥很快就燒好了，就著埋在灶灰裡的土豆，幾個人吃了一頓美美的早飯。

    天氣雖然很晴朗，但地面還是很泥濘。張雲就琢磨著先把屋裡收拾一遍，她讓小峰小秀先呆在屋子裡，然後用扁擔擔著兩個水桶去溪邊打水。

    此刻溪水暴漲，岸邊有些泥濘，張雲盡量找平坦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打了水。

    院子裡還有些坑坑窪窪的地方還積著水，張雲不去管它，只是把水桶放到了茅屋門前。鞋子上全是泥，只好脫在門口。

    小峰小秀正趴在炕沿上玩耍，見張雲回來，忙圍到她身邊。

    張雲笑道：「今天咱們大掃除。」兩個小蘿蔔頭急著表示要幫忙。張雲心中暖暖的，有親人的感覺真好。

    茅屋分正午和裡間，正屋左手邊靠牆的地方是一張通鋪，炕上一頭並排擺著兩個櫃子。櫃子上方一邊放著家裡僅有的一床破棉被，另一邊放著一個籮筐，裡頭放著不少針頭線腦和碎布片，旁邊還有一個小竹筐放著一些小零碎。櫃子裡只有一些破舊衣衫。

    張雲正想關櫃門，忽然發現櫃子靠裡的地方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個黑布包裹，約莫有手掌大小。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個氧化泛黑的銀鐲子，大概有一兩多重的樣子。

    小峰笑嘻嘻的湊上前來：「嘿嘿，原來大姐的嫁妝在這裡啊。」

    嫁妝？看來這是原主的娘親留下的東西。張雲把鐲子包了起來，重新放到櫃子裡。

    櫃子外攢了不少灰塵，張雲用抹布擦了好幾遍才擦乾淨。至於牆角的蜘蛛網，張雲就用綁在長棍上的笤帚掃乾淨。屋子正中對門的地方貼著一張顏色快要掉光的觀音畫像，前面放著一張破舊的八仙桌，還有兩把搖搖晃晃的長板凳和兩個小馬扎。最右邊有一個磚塊壘起來的糧倉，可惜裡面是空的，旁邊放著幾把農具。然後牆角就放著張雲早上看見的一點吃的。

    裡屋同樣堆著一些雜物。

    屋子裡只有這麼一點地方，這麼一點東西，張雲不到一個時辰就打掃好了。想大掃除也得有需要收拾的東西啊，張雲搖頭苦笑。

    打掃完屋子，張雲才覺得微微有些熱，身上已經出了一層汗。對了，這具身體至少大半個月沒洗過澡了，汗！

    張雲當即便決定燒水洗澡。小峰詫異道：「大姐，咱們不是上個月才洗過澡嗎？」

    才？！天哪！

    兩個小傢伙被張雲提溜到灶間去燒火。見大姐氣急敗壞的樣子，小峰小秀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但老老實實的坐在灶前燒火。直到大姐去溪邊打水，兩人才對著吐了吐舌頭。

    張雲將兩個鍋裡燒滿了熱水，又打了兩桶水，都抬到屋裡，摻合著給兩個小傢伙洗了一遍，直洗的乾乾淨淨才放過他們。然後趕他們去棚子底下玩。

    脫了衣服，張雲這才看到「自己」的身體，這十三歲的小身板細胳膊細腿兒，渾身暗黃，一看就是營養**的樣子。湊著水影兒看過去，之間細細的身體支著一個碩大的腦袋，頭上頂著一團枯黃的頭髮，臉上一雙眼睛大而無神，下巴尖尖的，配著暗黃的臉色，一看就像抗戰期間照片上的難民。

    真可憐，這是張雲對這具身體的總結。不過幸好現在裡面裝了一個性格堅毅的成年人的靈魂，小張雲，你安心的去吧，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的弟弟妹妹的，像親的一樣，不，就是親的。剛發完誓願，張雲就覺得心裡一空，令她悵然若失。看來小張雲徹底的離開了吧。

    額頭上的傷口還未好全，張雲洗澡的時候盡量避開了傷口。好好地洗了一個澡，張雲從櫃子裡翻出僅有的一件單衣穿上。擦乾了頭發出去，看見小峰小秀正在抓石子兒玩呢，便招呼他們回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