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銀閣藏嬌 文 / 稱雄天下
台下響起暴風雨般的掌聲。
「琴聖」陳鳳嬌繼續用她那銀鈴般的嗓子說:「在奴家演出之前,還煩殷公子賦詩一首以盡興,鳳嬌將感激不盡。」
「詩聖」殷華磊微微一笑站起來說:「陳小姐客氣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詩名就叫《迎春閣觀『琴聖』鳳舞有感》:仙子輕移迎春樓,癡郎錯認風前柳,反彈琵琶若鶴舞,嬌媚無骨競風流。」
「好好,好詩。」台下又響起暴風雨般的掌聲來。
朱有晟臉漲的通紅,沒辦法,他本來就是一個浪蕩公子,見了書就頭疼,是繡花枕頭,裡面草包一個。見殷華磊出盡風頭,氣的咬牙,心裡想,你一個窮秀才,只會呈口頭之能,有什麼用,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老子有的是銀子,白花花的紋銀往她面前一擺,詩詞頂屁用。
這麼想著心情平衡了一點。
「琴聖」陳鳳嬌坐到椅子上,兩邊的侍女點上一柱香,清煙裊裊上升,陳鳳嬌伸出芊芊十指一撥動琴弦,流水般動聽的音樂飛瀉而出,陳鳳嬌演奏的是《漢宮秋月》,樂曲表現了古代宮女哀怨悲愁的情緒及一種無可奈何、寂寥清冷的生命意境。音調輕快流暢時,像黃鶯在花叢中啼叫,表現了年輕女子按捺不住心情的快樂,在春暖花開時賞花嘻嘻的情景。粗弦嘈嘈,好像是急風驟雨,抒發了古代宮女細膩深遠的哀怨苦悶之情。細弦切切,又像是兒女私語,傾訴了她們嚮往自由,渴望真誠愛情的心願。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醉在優美的樂曲裡面不能自拔,此刻無聲勝有聲,連最無賴的紈褲公子哥兒都癡癡地聽著,沒有一點雜聲。
香煙燃盡。琴曲戛然而止,不差分毫。
台下依然鴉雀無聲,好半天一陣掌聲如悶雷般轟鳴,驚天動地。
「琴聖」陳鳳嬌一躍而起,起舞弄影,靈動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飛天,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艷麗的好像秋月下一河瀲灩的清水。突然,她雙手舉起琵琶繞過頭頂。一個出胯旋身使出了「反彈琵琶」的絕技,把高超的彈奏技藝絕妙的舞蹈本領優雅迷人地集中在她嬌嫩的肩上。用她的手指,腰肢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流暢飛動,一氣呵成,天衣飄颶,展現出「吳帶當風」的韻致。
沒有人說一句話,沒有人眨一下眼睛。甚至沒有人動一下。
四個侍女也加入舞蹈中,穿梭般旋轉、移動,長袖漫舞,輕盈優美。令人眼花繚亂,忽然,侍女們玉手揮舞,八條綢帶輕揚而出。台上彷彿泛起五顏六色的波濤,而「琴聖」陳鳳嬌立於當中,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
舞蹈在「琴聖」陳鳳嬌最後一個造型之下悄然結束。台上台下爆發出最最熱烈的掌聲,驚贊之聲不絕於耳。
「琴聖」陳鳳嬌輕移蓮步走到台前鞠躬說:「謝謝,鳳嬌就此告別,再見。」
「慢。」雅坐裡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來,公鴨嗓子般,聽著令人渾身不舒服,一個肥頭大耳的紈褲公子搖搖晃晃站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陳鳳嬌喊道:「仙女請留步,我是南直隸州巡撫劉降的公子劉附,早就仰慕仙子的才華姿色,如果仙子能夠飛進劉府,結成美滿姻緣,我劉附願為仙子牽馬墜蹬,一輩子做你的奴僕。」
台下人都笑起來。
南直隸州巡撫劉降,此人傲慢無禮,而且貪贓枉法,人送「雁拔毛」,連安微司主管朱潛見他都頭疼,公子劉附更是橫行霸道,魚肉百姓,人們暗地裡稱他「小閻羅」,剛才朱有晟的舉動已經深深刺疼了他,只是朱有晟是京城來的,他還不敢拍案而起。「詩聖」殷華磊更加刺激的劉附惱羞不已,他打不過殷華磊,也知道自己暫時惹不起,按捺下來。
「小閻羅」劉附見到「琴聖」陳鳳嬌驚為天人,蠢蠢欲動,發誓一定要把美人納入自己房中,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今天知道陳鳳嬌要走,著急起來,此刻不表白更待何時,馬上站起來像發情的公牛一般叫喚起來。
「琴聖」陳鳳嬌嘲笑般的問道:「劉公子準備用多少銀子來打動我的芳心呢?」
一提起銀子,劉附立刻來了精神頭,銀子他不缺,老爸哪裡有的是,於是聲音洪亮地反問道:「仙子想要多少銀子?」
陳鳳嬌也笑著回到:「你能夠用銀子為我而搭建一座迎春閣嗎,如果能,我自然會答應。」
劉附愣住了。
用銀子建築一個迎春閣,那得多少銀子,把劉府全部家當都算進去,連迎春閣一層樓都建不起來吧,相傳漢武帝劉徹幼小時喜愛表姐陳阿嬌,並當眾承諾如果能娶到阿嬌做妻子,會造一個金屋子給她住,於是有了「金屋藏嬌」這個典故,作為皇帝劉徹也沒有真的建一座金屋給阿嬌住,那還不把國庫的金子花去一半呀。
這個玩笑開的也太大了一點。真的要來一個「銀閣藏嬌」,不是他劉附能夠做到的。
「小閻羅」劉附臉上肌肉一陣抖動,說:「仙子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
陳鳳嬌眼睛一瞪:「怎麼,這就不行了,劉附,你也不搬一塊豆餅照照自己的模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比你有錢的人有的是,也建得起銀樓,可是本小姐不稀罕。劉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劉附惱羞成怒,手哆嗦的指著她喊道:「陳鳳嬌,別給你臉不要臉,在南直隸州還沒有人敢和我這麼說話,你既然已經進了我這一畝三分地,就由不得你了,來人,上去請陳小姐回劉府。」
朱有晟在一邊不耐煩了,心想你劉附不就是南直隸州巡撫劉降的公子嗎,了不起了,準備強搶民女,把我當成什麼了,空氣嗎,現在倒是一個機會,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沒準還能獲得美人的芳心呢,於是也站起來說:「劉公子成何體統,還知不知道王法了,休得放肆,讓人笑話。」
劉附見是朱有晟,有點忌諱,又不服氣,說:「是朱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朱有晟冷笑一聲,心想你裝什麼大尾巴狼,才看見,剛才幹什麼了,趾高氣昂的目中無人。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劉附奸笑著說:「朱大人,這是我們直隸州內部的事情,陳鳳嬌借舞蹈含沙射影諷刺朝廷,她的反彈琵琶裡面不有一個反字嗎,用心何其陰險,這樣的叛逆不抓,是我的失職,朱大人不會包庇縱容她吧。」
朱有晟給氣笑了,反彈琵琶就是反對朝廷,那麼敦煌壁畫豈不是罪上加罪了。簡直就是強盜邏輯,劉附呀劉附,你就不能想一個更加充分的理由出來,也是一個草包。於是回答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劉附我佩服你,等我回到京城親自去向聖上稟報,問問反彈琵琶是不是就代表反對朝廷的意思。」
劉附愣住了,朱有晟真的能夠幹出來,聖上現在還寵著他呢,真要讓明成祖朱棣知道,還不得龍顏大怒,強搶民女這件事情算是大事情了,在加上一個誣告的罪名,恐怕連他老子都跟著受牽連,不是好玩的事情,頓時洩氣了,轉身就走。
朱有晟笑起來,眼睛轉向「琴聖」陳鳳嬌,得意洋洋。
陳鳳嬌看著他,慢慢說道:「朱大人應該能夠建得起銀樓了,等你什麼時候把迎春閣建起來再來找我吧,我得走了。」
朱有晟氣的臉通紅。
這叫什麼事情,敢情人家根本就沒有領情,白演了這一齣戲,弄巧成拙,朱有晟不甘心,結結巴巴說:「陳小姐,你就這麼對待我嗎,好歹我救了你一條命呀。」
「那又怎麼樣,英雄救美,讓我以身相許嗎?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別說你這個可有可無的奉王,就是皇親國戚我都沒有放在眼裡,朱有晟,你又算得了什麼呢。」
朱有晟臉都變成了紫色,氣呼呼地回答說:「陳鳳嬌,我朱有晟想得到的東西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的,你就等著吧。」
「詩聖」殷華磊在一邊笑著說:「走了一隻癩蛤蟆,又來一隻癩蛤蟆,你也不想想,癩蛤蟆能夠吃到天鵝肉嗎,朱大人,你想繼續糾纏我們一定奉陪,別畫虎不成反類犬就行了。鳳嬌,我們也該走了。」
「琴聖」陳鳳嬌點點頭:「是呀,該走了,謝朓樓的迎春閣給我留下很多回憶,真的是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呀。」
殷華磊搖搖頭說:「非也,蘇轍《欒城集》裡面是這麼寫的:登覽春深日,凝思病後身。何時對樽酒,重為洗埃塵。人世間是有許多煩惱,重新洗去埃塵,不就是一個全新的你了嗎,哈哈哈……」
兩人一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