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往昔 文 / 花水吉
順著那光亮走去,映入眼的是對面被冰雪覆蓋的山脈,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透出的淡淡霞光。
墨月寒不禁停下腳步凝眸看了好一會,直到青榷御打開了右側的機關。「師娘……」
在這個熟悉的地方每踏一步,那些過往都不斷的竄入腦海,墨月寒一直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回憶也早就淡了,直到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才發現原來並不是忘了,只是她怕記得。
「師娘。」青榷御見墨月寒沒反應,上前幾步來到她身邊。
墨月寒收回心神,轉過身就往裡面走去,記憶中在這石門的後面是一汪寒潭。要想穿過這寒潭,就得依靠水中的那些石樁。可這石樁也是有講究的,若踏在錯誤的樁子上面,人一上去,那木樁便會一下子沉入潭底。這潭中有不少的鱷魚,一旦掉落下去,便會屍骨無存。
青榷御看著這密佈在水中的石樁,思考著會是用的什麼陣形。墨月寒低頭四下尋找著,發現這地上空曠得連一粒石子都找不到。
就見她一個轉身,走到先前站立的地方,從那崖邊抓了一把雪,然後將它們捏成團。青榷御一臉疑惑地看著墨月寒拿著雪團走過來。
還未等他開口。墨月寒就抬手將那雪團扔了出去。雪團就好似瞬間化作了一個有生命的物體,從這個上面彈向那個,一一砸著那些石樁。就見許多的石樁一下子全都沉入了水中。蕩起一圈一圈的水花。
可一個雪團能觸及的石樁畢竟有限。墨月寒轉頭看著青榷御。「趕緊用你的衣服多兜一些雪過來。」
青榷御看了眼自己的衣衫下擺,實在不確定他這衣服能兜多少的雪。看著前面那密佈的一片,青榷御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趕快啊,不然那些沉下去的石樁又會升上來了。」在墨月寒的催促下,青榷御幾步上前,一手扯起衣衫下擺,一手從那山壁上刮著積雪。
當青榷御兜好雪來到寒潭邊時,墨月寒已經從那屹立的石樁上面走出去好幾步了。
「快上來。」見青榷御愣在那裡,墨月寒又急急地招呼著他。
這麼多年來,這一天大概是墨月寒和青榷御說了最多話的一天了。青榷御一時之間還不太習慣這般活躍的師娘。當墨月寒再次催促他時,青榷御這才抬步踏上石樁來到墨月寒後面。
他剛一站定,先前那些沉入潭底的石樁又都從水中冒了出來。這一情況驚動了水底的巨鱷。它們搖搖晃晃地就從水面上冒了出來。
墨月寒見狀倒吸了一口涼氣,二十多年了,當初那些小小的鱷魚,如今已經大了好幾倍,光是體型上就讓人感到害怕了。
饒是青榷御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在他們面前也不禁弱了幾分。青榷御回過神來,抓起一小把雪用力擲出去,那些原本就有些鬆散的雪頓時散開來,稀稀少少的卻瞬間猶如石頭般堅硬,齊刷刷的砸向那些石樁。
青榷御擲出的這把雪,覆蓋面積比墨月寒剛才那雪團的大多了。頓時就見水中濺起大片水花。整個寒潭只剩下了那線條歪歪扭扭的十幾根石樁。
墨月寒轉頭看著青榷御,「你小子不賴嘛。」
青榷御被墨月寒這麼一誇讚,俊臉一抽,整上人看上去就好像陷入了一陣莫名的尷尬。
墨月寒見青榷御如此的不可愛頓覺無趣,轉身就往下一根石樁上走去。
穿過那寒潭,前面又是一面石牆。石牆上還刻著很多武學招式,墨月寒掃了一眼,就看出那是谷君天所學的武功。
想著之後可能會與他交手,墨月寒猶豫了一會,才轉頭吩咐青榷御。「在最短的時間內,你能想到克制這門武功的招式嗎?」
青榷御原本對這石壁上的武功還沒什麼興趣,聽到墨月寒這樣說,反而覺得有那麼點意思了。
「你好好看一遍,我去找機關。」墨月寒見青榷御挑了下眉,就知道他對此感興趣了,於是十分配合地跑到旁邊去開始找機關。
其實以前的機關,墨月寒都知道在哪裡,只是這石壁上如今多了這些刻畫,一時之間,她難以看出來了,只能憑著記憶到原來機關所在的位置查看。
與此同時,谷君天也已經回到了落亭居。
「莊主,現在需要用膳嗎?」剛入庭院,先前那名丫頭便迎了上來。
「夫人用過了嗎?」秦天榕一回來,谷君天的心自然的就跑到她身上去了。
「夫人不是沒回來嗎?」那丫頭疑惑不解的看了谷君天,她根本就沒有看到秦天榕回莊啊。
谷君天一聽這話,心中頓時覺得有些不安。忙轉身向後院的房間直奔而去。當他抬手敲門時,房門自動的從裡面開了一條縫。谷君天推門而入,房間裡哪裡還有秦天榕的身影。
這下谷君天有些慌了,平日裡,根本無人敢來他們倆的房間,甚至還落鎖。所以他敢斷定先前在房間裡的人一定是秦天榕無疑,可如今卻不見人太怪異了。
而且他才剛從後山回來,一路上也沒有見到秦天榕的身影,那麼也就是說她沒有上山。
谷君天心裡亂糟糟的,在沒有找到秦天榕之前,他想他都不會安心。情急之下他便離開了落亭莊直奔山下而去。
走到半山腰時,谷君天下意識的看了眼曾經和秦天榕一起居住過的房子。卻驚見那裡有陣陣黑煙升起。
谷君天頓時調轉方向,往那小木屋的方向走去。遠遠的便看見木屋外面站著一男一女。因為距離太遠,谷君天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在沒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之前,他覺得不宜打草驚蛇。一個閃身就將自己隱藏了起來,然後饒著後面的山路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莫含煙站在木屋外的院子裡冷眼看著面前的秦戾,「你究竟想怎麼樣?」
一直尾隨在莫含煙身後的秦戾,又不說話,只是盯著莫含煙看,惹得莫含煙心中的怒氣急速上升。
原本她要隨著墨月寒一起上山去的,偏偏冷傲天說她身子還沒大好,武功也不如青榷御,所以不准她跟去。
可眼前的秦戾卻是讓她有些犯難,尤其秦戾那一副略帶悲傷的神色看在莫含煙眼裡,愈發的不是滋味。
秦戾見莫含煙發怒,下意識的退了幾步,離她身邊又遠了些。「我說過了,你和我的夫人長得很像。」
「所以呢?」莫含煙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我只是想再看看這張臉。」只是想再看看莫含煙的樣子。五年來,秦戾從一開始常常夢到莫含煙,到最後就算他一天睡十次,莫含煙都不會再入到他的夢中來。
他想,莫含煙一定是恨極了他。或許就像楚憐惜說的那般,她在過奈何橋時,說不定還會問孟婆多要幾碗湯喝。她一定不想再記得他了。
莫含煙聞言,不禁啞然失笑,就算他沒有殺過她爹,可那碗湯藥卻是真的。「如此說來,秦少主對你的夫人用情很深啊。」
秦戾聽出了莫含煙話中的諷刺之意,神色不禁暗淡了幾分,「是我負了她。」
原本莫含煙還怒火沖天,卻被秦戾這一句話瞬間澆滅了。秦戾從來不曾在她面前示弱過,如今這副姿態倒讓莫含煙覺得有些不自在了。鬼使神差的就這麼問了句:「後悔了?」
秦戾怔在那裡,好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都過去了,多說無益。一直打擾姑娘,抱歉。」
即使這張面容和莫含煙無異,即使她對自己的殺意來得莫名,秦戾心中還是沒有忘記當初在崖底發現的那具屍體,那副面容。雖然他也希望莫含煙還活著,可他也深知,希望有多渺茫。
秦戾一下子這般灑脫,莫含煙心下卻覺得涼了幾分。想著,或許秦戾對她真的沒有什麼情誼存在。先前那樣的行為,或許是因為一下子見到自己覺得驚訝而已。
冷傲天倚在窗邊注意著外面的兩人,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裡。這些對白似乎寓意著,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和墨月寒之間的事。若當谷君天知道墨月寒的身份時,他會如何?墨月寒又當如何?冷傲天一想到這些問題,心中就亂如麻。
莫含煙為了緩解尷尬,微微調轉頭,就看到窗邊的冷傲天,「師父。」
這聲呼喚將冷傲天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就見他對著莫含煙招了招手。「你進來。」
莫含煙一聽,忙跑進木屋裡去了。秦戾抬腳也想跟進去,冷傲天的聲音便再次傳來,「你就在外面,不要進來。」
因為莫含煙原來的那張人皮面具已經不能用了,而如今上山,也實在不宜露出她的真容。所以冷傲天幫莫含煙重新做了一副面具。
「把門關上。」莫含煙才剛一跑進木屋,冷傲天就開始發號施令。
在莫含煙關門的那一瞬間,冷傲天看到了秦戾向院子外面走去的身影,「你想好了嗎?」
面對冷傲天這突來的一句話,莫含煙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
冷傲天沒再說話,只是頭對著門外偏了偏。莫含煙頓時會意過來,緩緩地歎了口氣,輕聲問道:「那你呢?帶著師娘出谷,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