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入魔 文 / 花水吉
葉允夕頓時有些無奈，這幾年楚憐惜的脾氣愈發的怪異了。
「還不走？」楚憐惜冷冷地掃了葉允夕一眼，然後賭氣般的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葉允夕站在床邊看了楚憐惜的背影好一會，這才轉身離開。
他一走，楚憐惜便轉過身來，看著門口，原本剛被藥性陣壓的魔性又再起，怒意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拿起桌上的佩劍就要出去，一開門就發現原本應該離開的人出現在視線裡。
楚憐惜眸中紅色瞬間暗了些，卻還是別過頭，毅然地從葉允夕旁邊走了過去。
葉允夕也沒拉著她，只是跟在楚憐惜的身後。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出了院門。
原本找了很久都未找到楚憐惜，莫含煙已經打算放棄了，才想著回去城東的宅院，剛轉了兩條街，就看到楚憐惜和另一個男人從一家民房中走了出來。
莫含煙不加思索便跟了上去，一直跟著他們兩人來到一個貧民窟。那裡一片狼藉，其中還有不少的孤兒寡婦。
楚憐惜一到這裡就開始大開殺戒，葉允夕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她，伸了伸手，又放了回去，任由楚憐惜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自從五年前，她知道自己非楚心荷的親生女兒時，便開始心生怨恨，加之這麼多年來，於緯琮對她的折磨，還有葉允夕的拒絕，秦戾給她的羞辱，一點一點，成就了如今的楚憐惜。
原本楚憐惜就是個狠毒，且有仇並報的人，於是她開始走極端練武，又急速成，這才入了魔。
而楚心荷雖比以前對她好些，卻還是不太過問她的事。而於緯琮和從前一樣，依舊用噬心散控制著她。
被困住的人一旦脫困，就會變得嗜血殘忍。楚憐惜就是這樣。
莫含煙怎麼也沒相到，自己追來會看到這一幕。就在她發愣之際，楚憐惜手起刀落，便斬殺了一名幾歲大的女童。
血飛濺在她所在的牆壁上，莫含煙只覺得呼吸一緊，雙目刺痛「住手。」
而此時，所有的聲音都被楚憐惜的雙耳自動隔絕在外，就連那個婦人，老人的哭喊求救聲她都似乎聽不見。更何況是莫含煙的聲音。
在楚憐惜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說『殺死他們，殺死他們。』葉允夕倒是聽到了莫含煙的聲音，一個閃身就擋在了莫含煙和楚憐惜之間「別多管閒事。」
「今天這事我管定了。」雖說莫含煙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好，可她卻不曾像這樣濫殺無辜。
「找死！」葉允夕話音一落，就要動手，身後卻傳來了楚憐惜的尖叫聲。一回身就看到楚憐惜抱著頭痛苦的尖叫。
「啊……」那一聲聲淒厲的叫聲聽得人心裡一陣發顫，就連莫含煙聽到都不忍鼻酸。
葉允夕防備地看了莫含煙一眼，可此時他也顧不上莫含煙會不會動手了，三兩步地跑到楚憐惜身邊將她顫抖得厲害的身子擁進懷裡「沒事了，沒事了，乖。」
楚憐惜看著面前躺著的兩具屍體，一張小臉上佈滿了恐懼，這樣無意識的殺人讓她感到害怕。抓著葉允夕環在她胸前的手臂上，楚憐惜微微轉過頭看著葉允夕，眸中的淚如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滾落「我又殺人了，我又……又殺人了。」
楚憐惜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感到萬分恐懼，眼角餘光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劍，一隻手拉開葉允夕環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則去拾那把劍。
在她的手還未碰到劍時，身子就已經再度被葉允夕給撈了回去。葉允夕生氣的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不想再殺人了。允夕，我不想再殺人了。」楚憐惜哭得十分傷心，整個人的狀態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懼當中。
莫含煙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楚憐惜，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但看這情形，剛才的楚憐惜的行為似乎不是自己的本意。
「我知道，我知道，會好的，這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葉允夕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可以安危楚憐惜，心裡十分懊惱，就怕楚憐惜會像上次那樣尋死。
「你答應過我，我一失去意識，你就阻止我。你答應過的，你為什麼不做。」楚憐惜的哭聲頓住，隨即大聲呵斥葉允夕。
葉允夕一聽她語氣不對，忙將她的頭從懷中抬起，就見她眸中紅色又濃了幾分，情急之下，葉允夕只能將楚憐惜抱得更緊「惜兒，醒過來，醒過來。求你，快醒來。」
楚憐惜又像回復了剛才的樣子，聽不進別人的聲音，鳳眸惡狠狠地瞪著葉允夕「你為什麼不做，你為什麼不做？為什麼！」
失控下的楚憐惜力氣很大，饒是葉允夕是個男人也奈何不了她。不過眨眼的功夫，楚憐惜就從葉允夕的懷中掙脫了。身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劍就已經穩穩地握在了她的手中，葉允夕一站起身，那劍就刺在了他的肩頭。
莫含煙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這才回過神來，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就在此時，葉允夕一個箭步上前，劍又刺進肩頭幾分，直到抵著他的骨頭。
葉允夕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劍身，然後用力一轉，楚憐惜手中的劍便「鏘」的一聲斷了。
楚憐惜面對這突來的情況也是一愣，視線停留在手中的斷劍之上，微微轉過頭。葉允夕的手便伸過來撫上了她的臉「惜兒，我是允夕啊。葉允夕！你記得我嗎？惜兒，我說過的，除非我死，除非我不在你身邊，否則絕不讓你受人欺負。所以，我怎麼可能傷害你。我明知這非你本意，怎忍心傷心你。」
楚憐惜此時的腦海中混亂非常，似清醒，又似糊塗「可是我不想傷害無辜，哪怕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你為什麼不懂。」
葉允夕心疼地看著楚憐惜「別人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我要你平安。哪怕你殺盡天下所有的人，於我而言都不足以讓我傷害一個你。」
楚憐惜聞言手一鬆，那柄斷了的劍又再一次落在了地上。而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來。
葉允夕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俊臉上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意，接著，葉允夕抬頭看了莫含煙一眼「讓開。」
莫含煙看著葉允夕懷中的楚憐惜，眸中閃過一抹疑惑「她……沒事吧？」
葉允夕見莫含煙還關心楚憐惜，也不知她的目的究竟為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只是看著莫含煙。
「其實，我追來，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若替我解答了，那麼今日我就放了你們。」
葉允夕雖未與莫含煙交手。但就從剛才莫含煙身上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戾氣而言，葉允夕就知道，她將是一個難纏的對手，而他現在並不想與莫含煙長時間糾纏。畢竟懷中的楚憐惜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服用寒冰梅震護心脈，否則就會徹底的入魔，再也清醒不過來。
葉允夕冒不起這個險，就算他能僥倖贏得了莫含煙，也會耽誤很多時間「說。」
「她身上有半塊隕心石，從哪來的。」莫含煙單刀出入，直奔主題，為彼此節約時間。
聽到莫含煙的問題，葉允夕黑眸微瞇，週身散發出強烈的敵意「你是誰，為什麼要知道這件事。」
「我想她需要救治，你確定要耗下去？」莫含煙並不瞭解楚憐惜的情況，只是瞎猜測，會不會像她蠱毒發作那般，意識被控制，由不得自己。
「那是她從小就帶在身上的東西。可以讓我們走了嗎？」葉允夕一說完也不等莫含煙回答，抱著楚憐惜就徑直地往城裡走去。
莫含煙倒也沒再為難他們，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發呆了好一會。
僅憑葉允夕的一面之詞，莫含煙並不能確定楚憐惜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放他們離開也是因為，莫含煙想要從楚憐惜身上得到確切的答案。
莫含煙一路上都在想以前的事，那些模糊的記憶讓她十分苦惱。常常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秦家慘案當年的背後主謀到現在莫含煙都沒有查到，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去查證隕心石之事繫著的，究竟是否是她的身世之謎，還是說那一切都只是夢境，可莫含煙卻又解釋不了為何在她夢中出現的隕心石，會真的在她身上。
原本想著等一切塵埃落定，真相大白的時候，再去證實，如今卻見到了另外半塊隕心石，這讓莫含煙不得不重視起來。
邊走邊想事情的莫含煙，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出了涼城了。直到一輛馬車停在了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莫含煙這才抬頭。
就見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她這些年來已經十分熟悉了的面孔。
冷月從馬車上跳下來就直奔到莫含煙身邊，挽著莫含煙的胳膊「姐，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
莫含煙不由地挑了下眉「又闖禍了？」
冷月扁著小嘴，可憐兮兮地看著莫含煙「其實也不算闖禍，就是鬧出了……人命而已。」
莫含煙一聽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冷月「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