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有孕 文 / 花水吉
莫子謙低頭看了眼刺在他胸口的劍，再看著對他恨之入骨的秦戾，緩緩揚起手指向他「你……」
秦戾心中也是一驚，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冷冷地帶著解恨的快意看著莫子謙。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定格，谷君天凌空躍起，停在莫子謙身後，他的一隻腳踢在莫子謙的背上。前面秦戾手中的長劍刺在莫子謙的胸前，暗黑的血液順著劍身緩緩流出來，一滴一滴落入地上，開出一朵朵殷紅的小花。
袁風瞪大雙眸，嘴唇微張，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秦天榕嘴角掠過一抹得意地笑，冷眼掃著莫子謙。
直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傳來，緊接著是秦戾手中的劍落地的聲音，打破了定格的一切。
「爹……」莫含煙看見莫子謙的身子滑落到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莫小人兒向前跑了兩步，身子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上，膝蓋傳來一陣疼痛。
她卻好似感受不到一般，拂開上前來扶她的青衣。從地上爬起來奔到莫子謙身邊抱著他，看著他胸前血流不止，莫小人兒顫抖著右手不停地攏著流出來的血，似乎想要將它們再塞回莫子謙的身體中「爹……」
莫子謙虛弱地抬起手撫上莫含煙的臉頰，這一劍其實並不能讓他真的死去，可當他看著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液有些暗黑，他便知道不過是那麼一會的時間，秦天榕已經在秦戾的劍上動了手腳。
「別哭，爹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秦……秦……秦戾他……」後面的話還未說完，莫子謙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握著莫含煙的那隻手也鬆開落在了身上。
「爹……」呼喚聲劃破天跡，莫含煙死死地將莫子謙抱在懷裡，全身因害怕止不住的顫抖戰粟。
秦戾上前兩步，想要去拉莫含煙，剛一碰到她，就被她一把推開，雙眸帶著恨意怒瞪著他，如果說以前的莫含煙心裡一直未真正恨過秦戾，那麼這一刻她是真的恨上他了。
秦戾對她做的一切，她都可以原諒，也能體諒他在仇恨中生活二十年的心情，恨一個人太累，莫含煙就連怪他都會覺得有些不忍，可如今……當她親眼看到她爹死在她面前，而且是被秦戾所殺，對秦戾一切的好感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恨意。
「你滾……」
「風，去把冷月找來。」秦戾再次上前，想要將莫子謙扶起來。
憤怒的莫含煙轉頭之際，無意瞥見秦戾落下地上的劍，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恨意，鬆開摟在懷中的莫子謙，傾身上前將劍拿起來，想要去刺秦戾。
站在她身後的谷君天，看出她的意圖，掌心一轉，暗自運氣想也沒想就一掌打在了莫含煙的背上。
那一掌力道太重，莫含煙只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嚨，接著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射而出，身子因受力向前面倒去。
望著秦戾那震驚，心痛的眼神，莫含煙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絕望的笑，這下，她和秦戾之間的恩怨終於兩清了……
「煙兒……」秦戾接住莫含煙倒過來的身子，平靜的臉上被恐慌替代，尤其是莫含煙那絕望的眼神，讓他覺得，他就要失去她了，徹底地……
倒在他懷裡的莫含煙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嘴角帶著淺淺地笑「爹，煙兒來陪你了……」
話音一落，她便暈了過去。
秦戾抱起她就往後院走去，眼裡心裡都只有莫含煙的他此時根本顧不上莫子謙。秦天榕雖對秦戾的行為感到不滿，可看到莫子謙的屍體時，她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可一向謹慎的她，還是走上前探了探莫子謙的鼻息，確定他真的沒了呼吸之後，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風，把他處理了！」
青衣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裡十分擔心莫含煙的情況，谷君天那一掌幾乎要了她的命，再加上她本身毒性發作才剛壓制住，想來此時她的性命堪憂。
可這裡畢竟是秦家堡，容不得她放肆。青衣歎息一聲望著眼前抱起莫子謙的袁風，忽然覺得莫含煙這樣單純的人在這秦家堡生存，真的太不易了。
莫含煙醒來已經是一日後的事了，梨衾在身邊照顧著她，她醒來時，眼神空洞，呆呆地望著橘色床幔發著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的這個事實。
梨衾見她這樣也是心疼不已，就連源兒都一直守在外面，就怕她醒來會吵會鬧，卻沒想到她會如此安靜。
源兒不知該如何安慰莫含煙，就連她得知秦戾親手殺了莫子謙時，心裡都十分不能理解自己的秦戾的所作所為。
原本就是上一輩的恩怨，莫含煙本就無辜，還被牽扯進來，在她對秦戾動情後，又受到如此對待。
「嫂子，你和我說說話。」源兒看著她不言不語，猶如沒有知覺的布娃娃般，源兒心裡就擔心得不行。
過了好久好久，莫小人兒才有了一點反應，轉過頭來愣愣地看著源兒「我爹呢？」
源兒一愣，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理了理莫小人兒身上的薄被「嫂子，你身子還很虛弱，月姐姐說……」
源兒的話還沒說完，莫含煙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雙眸中終於有了別的光芒，人顯得特別激動「我爹呢。」
說著就掀開被子，想要下地，源兒忙上前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你不說，我去問他。」
梨衾也跟在一旁幫忙扶莫小人兒，依舊被她推開，見她眸中濃烈的恨意，梨衾實在於心不忍「我帶你去。」
原本莫含煙心裡就清楚地知道莫子謙已經死了，可一走出房間，看見院子裡掛著白色燈籠，到處締結著白綾，白紙花，莫含煙還是覺得承受不了。
從房間到大廳的這一路上，要是沒有梨衾的陪同，莫小人兒不知要跌多少跤。當她看到大廳裡佈置好的靈堂時，終於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梨衾想要上前扶她起來，卻被她推開，小身子慢慢地爬向靈堂中央，看著放在案台上的屬於莫子謙的靈位「爹，你怎麼這麼狠心，丟下煙兒一個人。爹……」
後面跟上來的源兒見到這一幕不禁紅了眼眶，走上前去扶她「嫂子你別這樣。」
冷冷清清的靈堂中，連個人都沒有，有的只是兩個紙紮的小人，還有那隨風舞動的白幔，燒燃的白燭。
「我想一個人陪陪我爹。」莫小人兒忽然冷靜下來，又變成了醒來時的那個樣子，冷冷淡淡的，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了。
「嫂子……」
「我說，我想一個人陪我爹！」
源兒見莫含煙執意如此，也不好再勸，於是讓梨衾和梨落跟著她一起出來，但源兒始終不太放心莫含煙一人，於是在外面守著她。
莫含煙看著靈堂後的棺欞，心中一片死灰「爹……」
幾步上前，來到棺欞旁，莫含煙顫抖著手伸上去撫摸著冷冰冰的棺欞「等著煙兒。等著我。」
門外的源兒聽到莫含煙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轉身就看到莫小人兒身子微微一彎，快速地朝棺欞撞去，源兒的一顆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嫂子……」
梨落見狀，腳尖輕點，以輕功飛上前，剛抓住莫含煙的手，她的頭就已經撞到了棺欞上。額頭瞬間鮮血淋漓，身子向下滑落。
梨落一把將她接住，慢慢放在地上，將她上身攬在懷裡「少夫人……」
源兒也走了進來，看到莫含煙這樣，即心疼又難過「嫂子，你怎麼可以做傻事呢。」
莫含煙因這一撞，頭不禁有些暈眩，過了好一會，失焦的雙眸才緩緩地回攏，看著面前的源兒，莫含煙終於忍不住哭出聲，情緒也開始變得激動，用盡所有的力氣推著身邊的人「為什麼不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啊，我要去陪我爹。」
源兒見她這樣萬念俱灰，一心想死的樣子，再也顧不得秦戾的叮囑「你只想著自己難過，一心求死，那你的孩子呢？你的孩子都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一眼，你就要讓他陪你一起去嗎？」
源兒的話成功地讓莫小人兒安靜了下來「你說什麼？」
「你已經有身孕了，你要當娘了。」
「怎麼會……」莫小人兒不相信地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你身子的變化，你就一點沒發現嗎？月姐姐說了，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否則對胎兒不好。」
莫小人兒慢慢撫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她，有孩子了！她，懷了仇人的孩子。
平靜下來的莫小人兒忽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心裡又是開心又是難過，她差一點就把她的孩子扼殺了。
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頭部傳來隱隱的痛，雙眸一黑，身子便往後倒去。梨落眼明手快地將她接住。
「少夫人好可憐。」梨衾將源兒扶起來，眼眶微微泛紅。
幾人將莫小人扶了出去。待她們一離開，一名黑袍男子從棺欞後方的布幔走了出來。當他來到前方，看著莫子謙的靈位時，露在外面的雙眸中快速的閃過一絲情緒。
三兩步地來到棺欞邊，顫抖著手扶上棺蓋用力一推，蓋子便向後移動了幾分。
男子緩緩閉上了雙眸，腳向前跨了一步，歎了口氣，這才睜開眸子低頭看向棺材裡面。當他看到躺在裡面的莫子謙時，身形忍不住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