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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二十章 所謂教書 文 / 公子小九

    第兩百二十章所謂教書

    夜深霧濃,他拂袖而起,棋盤已亂,已沒了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從窗戶那看去,不遠處的偏院中還點著燭光,他心唸唸的人就在那,夏辰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冷笑道:「那院子暗哨不少,九皇叔可有興趣一闖?」

    他這是挑釁,又含著些許試探,夏景容收回了目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起身離開,只是離開前撂下了一句話:「三日之後,你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

    夏辰煦收斂了面上嘲諷之色,眼色晦暗深沉之極,他步步緊逼,他不知為何卻一直退讓,也不知是否有意讓他坐大,如今他看起來略顯頹敗之勢,他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只因至今為止,就算折損人馬,他都未曾動用他的黑騎軍!

    冷淡疏離的眼色落在了不遠處那抹燭光之下,面色這才柔軟了些,縱然就這麼看著,空寂的心才稍微溫暖些,他所求的不過一人而已,縱然天憎神怒,也在所不惜。

    昏黃的燭光下,紅袖就著燭光在縫補衣物,畔之則抱著小糰子在旁,一遍一遍的教他背詩,紅袖並不識字,故此也聽不懂她口中念著的詩詞是何意,只是聽著那溫軟的聲音,嘴角忍不住微抿著,小姐還是個才女呢。

    「姐姐,這首詩我會背了。」念了幾遍之後,小糰子出聲道,神色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畔之點了點他的小鼻頭,就讓他背了一遍,小糰子搖頭晃腦背了起來:「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小糰子真聰明,來,姐姐再教你一首啊,聽著啊,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等她朗聲念完,小糰子的眼都昏成蚊香狀,之前的小得意盡數不見了,耷拉個頭,口中嘟囔道:「姐姐欺負人,這個介麼長」

    一旁蹲著看熱鬧的風語也略有風化的跡象,乾笑著問:「這也是詩?怎麼沒聽過啊?」

    「哦,這是一個叫李白的人寫的,共有979首,我模糊大概記得三百來篇左右,就挑幾遍簡單的教給小糰子好了,等教完了李白的,再教杜甫的,幸好當初在這上面也用了些功,不然還真不知道教什麼。」

    畔之呢喃了幾句,揉了揉有些發痛的眉心,風語默了,話說,這首詩粗魯算來也有一百七十多字,也算簡單的?那她所謂的複雜些的該有多複雜?還有,就算她並不精通什麼詩詞歌賦,但從她聽來,這首詞都極為精妙好麼!按理說,那個叫李白的才華如此橫溢,應該名滿天下才是,怎的沒聽過?

    可惜無論她如此猜測,畔之也只是規規矩矩的教小糰子背詩,一字一句的教,也不嫌煩,所幸小糰子是個聰慧的,大致用了半個時辰將這詩背了下來,說起來畔之並不怎麼擅長教小孩子,只會用些粗苯的方法,又多花了些時間,而等背完這詩之後,看時辰也差不多該入睡了,也不假手於人,親自給他洗臉洗腳,然後哄著他睡。

    睡前故事自然是少不了的,風語瞧著有趣,也不捨得離開,就著床邊坐著,聽著畔之說什麼四師徒上西天取經的故事,連她這個大人也漸漸聽入了迷,但她也大概說了一章而已,小糰子聽完故事之後便心滿意足的睡去,小臉甚是恬靜。

    哄了他睡下後,畔之才長長歎了聲氣,一轉身便撞進一雙冒著綠光的眼底,風語緊抓著她手,壓低聲音頗有些激動的問:「那白骨精呢,到底有沒有被打死?美人,你告訴我嘛」

    「」畔之無奈的笑笑,輕聲問道:「這等妖怪鬼邪的故事,你也當真?」

    風語難得的露出少許女子的嬌羞來,一跺腳哼了一聲說道:「很小的時候就上了天山,除了師父,也就幾個師兄而已,又沒人跟我說過,後來大了,聽的也皆是些江湖恩怨的事,你說的故事很有意思啊。」

    她說這話,面上稍顯少許落寞之色,她所喜歡的不過是這種入夜之後,倚在床頭輕聲軟語的溫暖罷了,畔之微瞇著眼,胸口有些酸楚,伸手撫摸下她的肩膀,淡聲道:「你明日再來聽好了,明晚我會繼續說的。」

    「好呀,還是美人疼人。」風語欣喜著,甚至伸手拉起她的手摩挲著她的俏臉,歡喜之色盡顯,她的喜怒如此明顯,甚至毫不掩飾對她的親近之意,這樣一個丰神俊朗的人物,手中卻是染了不少鮮血,世人眼中也並無慈悲之心,縱然攝魂,可操縱傀儡,就連那陰邪之術也擅長的很,但在她面前,總歸還是存有本真。

    「夜深了,快回房歇著吧。」畔之催促著,也未將手抽回,風語倒是規矩了,放開了她的手然後頗有些戀戀不捨的才走出房去,紅袖忍不住笑道:「小姐,風姑娘可真有意思呢。」

    畔之也只笑笑,並未應話,然後想起什麼了,突然神色緊張的湊到她面前,緊色問道:「紅袖,我那些家當沒丟吧?」

    那些嫁妝什麼的,之前離王府被毀,那些東西也差不多沒了,不過除了那些嫁妝,她還有些私房錢來著,樓大叔給的十萬銀票還有平常攢下的,紅袖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將那針線放下,拉過畔之的手,柔聲道:「總歸是想起來了,小姐啊,你說以後要是紅袖不在你身邊的話,可如何是好?那些銀票我一直貼身藏著呢,分文不少,還有些金銀首飾,我也藏好了,待待小姐安定下來,便幫小姐取出來。」

    畔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似乎這麼久了,她還真就現在才想起來,錢財這事一直都是紅袖給她打理著,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羞怯的小姑娘已如此成熟穩重了,甚至能撐起一個院子,她從不擔心她會貪了她那些東西,因她一心也只知維護她這個小姐。

    心下溫軟,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嗅著她身上那淡淡的暖香,半瞇著眼,紅袖身子一僵,嘴角的笑意卻越發濃烈了些,也比尋常多話了些。

    「我知小姐的難處,紅袖沒什麼本事,只能盡量不讓小姐擔心,所以小姐無論做什麼都不需要顧及我,小姐在三皇子府中並不快樂,我知你心底還掛念著離王,也是為了我和小糰子,你才留在這的,小姐,你別怪我多嘴,我今生別無所求,只願小姐平安幸福啊。」

    畔之心底微顫,只是從背後將她摟的更緊了些,若只是為了自己幸福,而將旁人棄之不顧,她又如何會安心?她不是前世那個孤獨冷漠的法醫,她被扯入紅塵之中,總歸有了牽掛的人,曾經以為就算死也沒什麼可惜的,如今卻惜命的很,人有了牽絆才以此為繼啊。

    之後又說會了話,畔之便讓她下去歇著,夜深霧濃,骨頭中滲出的疼痛提醒著她,明日或許是個梅雨天,指尖握著微暖的茶杯,倚在窗前看著黑暗的夜,默然不做聲,半響之後,窗前有些動靜,一黑影悄然無聲的冒出來,畔之愣了下,見是青城,忙讓他進來。

    「離王來了三皇子府,與夏辰煦對弈之後便離去了。」

    他沉聲稟告道,與以往一般半低垂著頭,額頭細碎的髮絲阻擋了旁人窺探的視線,一身黑衣襯得他如一柄未出鞘的寶劍,低調而內斂,畔之嗯了一聲,面上倒沒有多餘的表情,青城並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沉默片刻之後,又繼續道:「夏辰煦決意將婚期提前至三天後。」

    「哦?他竟如此按捺不住了?這是為何?」畔之習慣性撫上了眉心,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了。

    「東紫攝政王已趕至南朝,且已詔告天下,已認回親生女兒,且封為安和郡主。」

    「?」安和郡主什麼的,這名字是真的弱爆了好麼,還有她人都不在,怎麼的認的?又趕往這,那樓大叔是嫌這還不夠亂是不?

    「你能探聽這麼多,想必那夏辰煦是知道的,也是故意讓你聽見的,三天他倒是下定了決心了。」沉吟之間,畔之對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也大概是清楚的。

    「小姐,我們該如何?」青城少見多嘴的問了一句,他自然是不願畔之嫁給夏辰煦,這人以小糰子為要挾,且步步緊逼,實則不是良配,畔之放下那已冷掉的茶杯,指尖的寒意從骨子裡滲透出來,忍不住顫慄著,沉聲道:「不忙,靜觀其變便是了。」

    言罷,神色間頗感倦怠,囑咐他下去歇著,無需他再貼身保護,青城沉默以對,從窗戶那退下,卻在不遠處駐足良久並未離去,那眉間的褶皺卻是如此明顯,她的氣息弱了,之前身子骨傷了根本,後又連日趕車要回來復發,還沒等身子養好又趕路,又哪裡堪受的住?

    「門主不會傷害小姐,所以你不必擔心她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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