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舊聞隱情 文 / 公子小九
待用膳完之後,長公主便讓畔之陪著去後花園散步,以她長公主的身份,侍奉在身邊的也才四人而已,嚴格而言甚至是不合禮數的,她拉著畔之的手在一石凳坐下,侍女則被止步於幾十步之遙的位置。
畔之溫順的低垂著頭,靜等著她開口,長公主面色保養甚好,就算已生養了三兒,看來也才三十出頭而已,週身上下又是大氣從容的很,姿態甚為優雅,面上卻浮起少許憂色。
「你舅舅和表哥們也差不多了到了那,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長公主歎息一聲道,這個時候的她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的婦人,為夫子掛心憂慮。
「他們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舅母不必太過擔憂。」畔之輕聲安慰著,心下卻沒什麼底氣,一旦上了戰場,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何況這次內憂外患,南朝國又動盪不安,君王生了嫌隙,情況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
長公主苦笑一聲並未再多談,反而直接轉移了話題,輕聲問:「那東紫國的縉王你見了嗎?」
「見了,龍形鳳儀,是個人物。」畔之淡聲評論,令人絲毫看不出端倪來,好像那只是個陌生人而已,畔之不知這長公主為何突然提起他,在她看來,她的身份畢竟是長公主,而關於那縉王或許是她親爹這事,自是不可洩露。
「你可有單獨和他說話?」
這般小心翼翼的試探透著些許的詭異,畔之不禁暗自歎氣,她一個姑娘家又怎會主你動去找別國的王爺的說話?長公主也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不妥,掩飾性的道:
「我算了,你當我沒問過。」
「舅母嫁過來之時,我母親還沒出嫁吧,舅母與我母親可交好?」
畔之這麼問了一句,也存了幾分試探之心,那一副似乎留有秘密的畫,甚至引得旁人的爭奪,她曾用過手段逼供過,得到的消息是幕後指使者來自宮中,但又到底是哪個宮中?未必是南朝的
「你這丫頭,心眼還真多,你娘與我自小便交好,我與你舅舅能在一起,還是你娘的功勞呢,你與你娘長的真像,就連這性子也有幾分相似。」
「是嗎?那舅母可否告訴我,為何她會嫁給顧文薄?又為何會在生下我不久之後就死了,而且就連屍體都找不到了,還有顧文薄真的是我的爹嗎?」
這幾個問題一溜的拋出來,對長公主的衝擊力甚大,這些問題的答案,她大多數是清楚的,只不過是想試探而已,暗中毒殺她母親的人是虞皇后,不過這其中疑點甚多,就連樓浮沉的身份,她也並未全信,或許,眼前這個長公主也是知情的?
長公主的面色微微有些發青,她沒料到這個看起來甚是乖巧的外侄女竟會拋出這麼多的問題,甚至個個尖銳,句句戳心,她怎會知道這麼多?難道那個人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告知於她?
「你你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至於不該知道的嘛或許也知道了。」她這般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用俗語可稱之為策略!
「你知道顧文薄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了?」說完這話才後知後覺的想要捂嘴,畔之默了,都說出來了才要捂嘴,不覺得太遲了嗎?
「知道,這麼多年,我的存在,對他而言也算是恥辱,縱然從小受庶母庶姐的欺辱,父親不管不問也很正常。」
「他對你不好對不對。」長公主突然抓緊了她的手臂,音色突然調高,厲聲道:「他虐待你了嗎?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要將你接到郭府來,卻連你面都見不著,也從來沒同意過,我以為他對你很好,沒想到」
她的反應並未作假,或許是顧府人的有意阻攔,她才與郭府中的人才如此生分,不過,這具身子對郭府中的人還是有些怨氣的,若這人知曉這一點,那就應該猜測的到她的處境會有多艱難。
為何不幫她,這麼多年為何不管不顧?縱然顧府的人有人阻攔,若是有心,又哪裡會不知道呢?
「顧文薄娶你娘,是你娘自己的主意,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了你,她或許與顧文薄有了什麼交易,那個時候他不過是翰林院中一個小小士林而已,而你娘嫁了他之後,他卻一路平步青雲,就算你娘死後,暗中也有貴人相助於他,最後成為了當朝宰相!」
長公主的精神並不怎麼好,臉色看起來也有些發白,畔之反手握著她的手,眼微瞇著,已將銳色斂去不少,縱然這身子還有些許怨恨,她本身是沒什麼感覺的,別人並未欠她什麼,為何要苛求別人?
不過從她的話中還是察覺出一絲端倪來,當初顧文薄也不過是個小官,在她母親成婚之前,對於她有孕之事便已知曉,所以之前娶了那阮氏也有了解釋,可以說,兩人成親之前便已達成協議了。
「那麼,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她問,這也算是明知故問,不過她還是想確認而已。
「你以後會知道了,你娘是個可憐人,為情所困,為情所傷,她也是一個很好女人。」她的神色,儘是懷念與惆悵。
「我知道了,三表哥之前來了信,舅母你看了嗎?」
「看了,府中奴僕散去不少,郭府也已閉門謝客,王兄最近身子不怎麼好,也甚少讓我入宮,郭府處境堪憂啊。」
畔之低頭並未多說什麼,事情並未糟糕到那種程度,但現在的未雨綢繆也是十分有必要的,如之前她與郭律斜商議的,若事情生變,到時候保全舅母與二表哥便是。
之後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畔之見長公主精神不怎麼好,便送她回去歇著,而從那出來之時,又碰上了郭如玉,他面色如玉,甚是俊俏,小桑就在他身邊,兩人似在說什麼話,靠的有些近。
畔之心一冷,朝他走了過去叫了他一聲,郭如玉對於她這個表妹還算是敬重的,那小桑行了個禮之後便羞澀的低垂著頭,畔之柔聲道:「表哥,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好。」
他並沒有讓小桑退下,似乎對她很是信任,畔之微瞇著眼,身邊的紅袖上前一步淺笑道:「小桑姑娘,我對府中還不是很熟,能領著我轉一轉嗎?」
小桑羞怯的抬頭看了郭如玉一眼,得到他的應允之後才被紅袖拉走,畔之與郭如玉在一涼亭之下坐著,天色已經暗沉下來,畔之思量著該怎麼開口才好,卻聽得他揚聲道:「你是想說小桑的事情嗎?」
「你喜歡她。」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是的,我喜歡她。」他並未否認,從言行舉止上來看,他從未掩飾他的心意,甚至就算是忤逆長公主也要維護那人,畔之輕歎一聲,情之一字尤為害人,這郭如玉看起來一臉的聰明相,怎的就情根深種了呢?
「你與霓裳已有婚約,對她,你打算怎麼交代?」畔之並未說一些大道理,或是指責他,在她看來,他已做了某種決定,就算再多說也沒什麼用處,其結果都是需得他自己承擔便是,但對霓裳,他終究是負了。
「我會上門退親。」
他這麼一說,畔之頓然色變,冷哼一聲到道:「你該清楚,對一女子而言,退親意味著什麼,三表哥已與霓裳退過一次婚了,你若再退,那她不是要被所有人恥笑?」
「縱然你心有所屬,也該對她負責任些,婚可以退,但必須由她退,還有,我覺得出於某種責任,她未成親,你也不可婚嫁!」
說到這,她的語氣是帶著幾分威脅的,郭如玉也忍不住愣住了,似乎很疑惑為何她如此維護蔣霓裳,說起來這兩人才見過幾次面而已。
「怎麼?這點擔當都沒有嗎?」畔之嗤笑一聲,眉眼之間夾著幾分刻薄與冷意,接著道:「你該清楚,縱然非你本意,但名義上與霓裳還是有了婚約,而在此期間之內,你卻喜歡上的旁的女子,這便是你的不是了,鑒於此,你是否該有幾分愧疚?」
一番話之後,郭如玉面色總算有了幾分郝然,他性子算是細中有粗,骨子裡透著男子的天生涼薄,但總算還有幾分真性情在,半響之後,終於緩聲道:「好,我答應你。」
畔之這才點了點頭,轉身之際,卻終究撂下了一句話:「就算你喜歡那女人,至少也該調查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別到最後害了自己不說,還連累了家人。」
郭如玉面色微變,似在玩味她話中的意思,正要詢問,她已經走遠了,不過她的這句話倒是令他心生警覺之心,她在暗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