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護你所護 文 / 公子小九
那小娃子一出去,房裡就剩下兩人,郭律斜突然一把抓著她的手,深情款款道:「表妹,你受傷我竟然到現在才知道,我我」那語氣好似他犯了多大錯似的,哭喪著臉,把畔之驚的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忙想要將手抽回來,乾笑道:「表哥,你受啥刺激了?」
「表妹,大哥與父親又要出征了。」他一開口便是這麼個沉重的消息,畔之一愣也就忘了要繼續抽回自己的手,疑聲問道:「怎麼回事?要打仗了嗎?」
「邊境之處,西晉國已有些不安分,屢次生事,恐這幾日便會生變,父親與大哥身負重任,自是要去的,二哥留在翰林院,而我這次恐怕要暗隨他們而去。」
因心有不捨,他的眼色尤為溫柔,都快要滴出水來,怎麼看起來像生離死別似乎的那麼糾結?畔之壓下心頭的不安,沉聲問:「為何連你也要去?你會武功不假,不過,在軍中你並無官職,如何能去?」
郭律斜緊緊的捏著她手,嘴角劃過一絲苦笑,淡聲道:「這次不同往日,之前除了郭家之外,還有侯氏一族掌握兵權,如今侯氏覆滅,那些軍權到了皇上手中,這次出征,除了郭家的二十萬之外,皇上也派出了十萬前侯家軍,你可知領兵者是誰?」
「誰?」畔之面色也冷凝了下來,這事怎麼看都透著陰謀的味道?郭家為皇上心腹不假,之前一直用來抗衡侯家,如今皇上接手了那些侯家軍,軍權在手,反而對郭家生的嫌隙,君王之術,重在制衡,平衡一旦被打破,那情況就會變得微妙起來,況且那些侯家軍就算歸順了,總歸曾是侯閔一手訓練出來的,除了之前逼宮之時與其一起陪葬的親部,還有多少暗地是效忠於侯家的,尚未可知,所以這一次出征,甚是危險。
「四皇子夏辰洛,想來皇上對郭家是起了幾分防備猜忌之心,所以這次我是暗自跟去,若途中生變,也能從中幫著些,還有大哥,他一直認為那女人沒死,在這事情上他有些魔怔了,得看著他些才好。「
他對她並未任何隱瞞,或許那次獵場之圍之後,她已徹底成為郭家一員,就憑她願意將自己的命搭上,願與郭家共進退,也足以讓她為郭家接納,這幾日的故意疏離,是不願將她牽扯其中,畢竟,作為一個顧家嫡女的身份或許才更安全些。
「好,我明白了,戰場上太過凶險,表哥,你們要多注意安全。」除了說些安慰話,她確實沒什麼幫的上忙的地方,郭律斜則因她的話,心口微暖,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反覆思量之後,才道:「那等我回來你」
畔之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盯著他的眼軟聲道;「表哥,你是我的家人,一輩子都是,我會等你們凱旋而歸。」
那一聲家人阻斷了他想說的話,『家人』二字,以意味不言而喻,郭律斜頗感失落,又有點小心酸,家人什麼的,才是一輩子不會隔斷的牽絆吧,他遊戲人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卻終究敗在了她手中。
「好,等我我們回來。」
他鬆開了她的手,卻撫上了她的頭,眼底醞釀著極濃的情緒,卻終歸恢復於平靜,寵溺似的撫著她順滑的青絲,歎聲道:「我們不在,你要好生照料自己,我知道離王對你也有幾分心思,只是他這人太深不見可測,沒人能看透他,你身為女子,還是多留幾個心眼的好,王室之人心思太重。」
能說出這番話,已說明他到底將那心思按捺下,設身處地的為她考慮著,既然是家人,斷不能容忍旁人傷她半分,就算是離王也不成!
「我明白,放心,不會讓自己吃虧的。」畔之點頭,心頭微暖,她與夏景容之間,也難說的清楚其中糾纏,郭律斜的警告,她自然會放在心上,對於一個很難有歸屬感的人來說,家人的定義才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郭律斜聽她這麼說才暗自放下心來,從懷裡掏出一枚令牌放在她面前,輕聲道:
「這個是我錢莊的令牌,拿著這個,可到宋氏錢莊取錢,且無上限,還有,那宋澤你也見過,他嘛與我有生意上的合作,換言之,他名下的資產,我有一半的支配權,這令牌算是信物了,你有事也可以找他。」
「」土豪啊,這種悶聲砸大財的感覺好有扭曲感,那宋澤是誰?就憑一個罩面,從那低調的奢華中便能看出些端倪來,從錢財上來說,整個京城就是數一數二的,這麼說來,她這三表哥也極有錢了?
手中那枚用白玉雕刻著木蘭花紋的令牌就顯得有些燙手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實在不敢接,忙塞還到他手中,緩聲道:「不要,這東西你留著吧,我一個女子,哪裡需要這麼多錢?」
「畔之,你必須收下,此次前去,尚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來,這令牌也算是憑證,若我們出了什麼事,郭家需要你照看著些。」
「呸,說什麼喪氣話,你們都會平安無事的,你跟舅舅大表哥說,不管勝敗與否,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還有,若有誰真要弄出什麼ど蛾子,別管什麼忠君愛國,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性命,待你走後,我就搬到郭家去,跟舅母作伴,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讓我知曉,到時候真走到了那一步,郭府保不住也得要保住人!」
畔之不是傻子,郭律斜雖沒點明,她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如今四位皇子只剩下兩人,夏辰洛為儲君的可能性極大,這次夏宗皇派他前去,一則算是歷練,再則也算是監視,郭家世代為軍,郭家軍更是揚名內外,令人聞風喪膽,制衡一失,恐也有些功高蓋主的意味了。
郭律斜沒料到她會看的這麼通透,並且沒有人有猶豫的就將自己牽扯了進來,心底不禁更酸軟了些,她本不需要牽扯進來,他來,將令牌托付,也算是為她安排一條退路,卻沒料到她已將他們放在了第一位,這種感情,比所謂的男女之情更要濃烈與赤城。
他突然附下身,緊緊的抱住了她,力道甚大,就算是臨行前的最後一次放縱,畔之這次沒有避開,反而伸手拍上了他的背,算是撫慰,她冷心卻重情,或許是血脈中那一點的溫情,又或者是郭律斜一直對她的維護,還有郭衛平大殿之中對她無理由的護短,讓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令牌你還是收下吧,若有什麼事,可以去找宋澤,我會比父親和大哥提前幾天過去,並不與軍隊一起。」
「那你小心點,注意安全。」畔之慎重的囑咐著,他點頭應下,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才走出門去,畔之手握著那玉牌,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安,良久之後便傳話讓流光進來。
小糰子還在外面玩鬧,由紅袖陪著,流光一進來,便察覺有些壓力,小姐面上清冷眼色尖銳,冷聲道:「流光,今晚讓夏景容來見我。」
流光一驚,下意識就察覺或許出了什麼事,卻很有分寸的沒繼續追問,而是轉身退了下去,傍晚之時,畔之留小糰子用了晚膳之後,文氏才親自過來接他,說也奇怪,她都見識過她的狠辣手段,不僅沒有斷絕往來,反而連態度都放低了些,就連小糰子往她這跑,也沒說什麼。
她進來的時候,畔之正側坐在軟榻上,小糰子窩在她懷裡,正聽著童話故事,這半大的小包子對此十分有興趣,兩眼冒光緊緊抓著她的前襟,香軟的身子緊緊靠著她,小臉精緻的很,畔之一低頭就能親上他的柔軟的小臉蛋,畔之表示,養小奶娃什麼的也挺有意思。
文氏見兩人竟如此親暱,面上劃過幾絲複雜,讓下人送上了補品,溫聲道:「聽說二小姐身子不適,好些了嗎?」
「嗯,不妨事。」畔之對她的態度就冷淡了許多,文氏也沒怎麼在意,還沒寒暄幾句,便招呼小糰子下來,要領他回屋,小糰子卻使勁的往畔之懷裡縮了縮,嬌聲道:「故事還聽完呢,我要在姐姐這睡。」
文氏眼一瞪,輕聲訓斥:「胡鬧,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在這,攪了二小姐的清淨,快隨我回去。」
「不嘛,我就要在這。」小糰子也任性了起來,反手抱著畔之的腰,眼中含了兩泡淚,可憐兮兮道:「姐姐,讓我留下來好不好,清輝會很乖的。」
畔之嘴角抽了抽,這小屁娃裝可憐的技術越發嫻熟了,不過晚上還要見一人,肯定不能留他在這,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先跟姨娘回去,姐姐身子不適晚上怎麼照顧你呢?要再想過來就直接來好了,姐姐還給你講故事。」
她都這麼說了,小糰子也只好乖乖聽話,順從的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到文氏身邊,耷拉著小腦袋,看起來像被拋棄的小獸,文氏也有點無可奈何,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將她這個做娘的給忘了,以後那還得了?
兩人正要告辭的時候,畔之突然出聲說了一句:「文姨娘,離那章氏遠些,還有不管你知道些什麼,都裝聾作啞到底,倘若還有人敢打小糰子的主意,我會想辦法護他。」這是她的許諾。
「如此,便要多謝二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