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７９ 文 / 一小拾

    林遠醒來的時候，歐清正趴在病床邊睡覺，身上還是那件衣服沒換，此時已經干了。

    她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吹起了窗簾，空氣中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閉了閉眼睛，又再睜開，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好像慢了很多。

    今天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兒，她能感覺到歐清抱著她時臂膀的力量，也能聽到他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只是此時想起來，已經有些模糊了。

    歐清可能是感冒了，睡著的時候突然咳嗽了兩聲，愣是將自己咳醒了，他睜開眼睛，一抬頭就對上了林遠看他的眼神。

    她的眼神很單純，或許是被保護的厲害了，所以林遠的眼神中永遠都是很純粹的情緒，她開心，眼神就是雀躍的，她難過，眼神就是委屈的。此時她看歐清的眼神，她以為她掩飾的很好，可歐清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了裡頭的不捨。

    歐清心裡一陣猛跳，他想說些什麼，讓眼前的眼神變得不同，至少別這麼感傷，有一句話閃過他的腦海，可能閃得快，他沒能捕捉，到了嘴邊的話只能變成：「醒了？朗心在去給你買吃的了，怕你醒來餓。」

    林遠嗯了一聲，兩個人之間再緘默。

    林遠扭過頭，朝窗戶外頭看去，天空正好有一架飛機飛過，在空中一閃一閃的，緩慢的拉成了一條線，她就盯著那架飛機，安靜了很長時間。

    一陣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進來，沒能吹起她的頭髮，反而讓她的睫毛晃了晃。

    歐清看著林遠，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想起了醫生說的那句話，她只有一年了，最多只有一年時間。

    歐清覺得自己是傷心的，他一直都知道林遠有病，她並不健康，可他不知道林遠的病到底嚴重到什麼程。林遠在他眼前暈倒過兩次，一次那個醫生告訴他，她是心衰，這一次，醫生告訴她，她最多只能活一年。

    歐清沒辦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對他而言，距離自己身邊人真正死去的時候，那種傷心難過，已經是很多年前，父親離開的時候。那時他還小，可與人生離死別的痛苦，卻一直記憶猶新，再看看林遠，她的皮膚蒼白，像是下一刻就會透明不見。

    歐清突然伸出手，這次沒落在林遠的肩膀上，而是落在她的臉上，林遠回頭，愣愣的看著他，歐清伸手，撥開了她掉落在顴骨上的睫毛。

    歐清說：「林遠，如果你以後，還想玩兒什麼，或者想吃什麼，想做什麼，都和我說吧，我陪你一起。」

    林遠聽見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她相信此時她的臉一定紅到了致，她微微低下頭，哦了一聲，突然想起現在的情形，心裡那份高興，突然轉換成失落。

    她知道，對歐清來說，這或許就是一種同情。

    他並不喜歡自己，但他可憐自己。

    沒過多久，朗心在帶著吃的進來，林遠醒了，醫生也說沒多大問題，林遠便不讓朗心在打電話給林家，個人在門禁之前回了校。

    晚上歐清躺在床上，看見原本有許多書的書架上空空如也，心裡彷彿也有些空，他突然開口：「曾黎，喜歡一個人什麼感覺？」

    曾黎想起網上的段，以為歐清說著玩兒的，便說：「就像她身上有wif。」

    歐清頓了頓，他似乎並不在乎哪裡有沒有wif，閉上眼睛睡覺，心裡滋疼了一下，很迅速的，幾乎察覺不到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