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貴妃 文 / 雲落九
剛踏進正廳，果然就見到已經等著迎接他的蕭貴妃，和坐在主位上的蕭太后。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安康。」
蕭太后也連忙含笑著招呼趙宸熙，「皇上早朝幸苦了，可用過早食了？」
趙宸熙撩起衣袍坐在太后身邊，微笑著回答，「謝母后擔憂，早用過了。」
一直躬身站在一旁的蕭貴妃，此時才緩緩地給趙宸熙行禮，「皇上聖安。」
趙宸熙虛扶了蕭貴妃一把，眼含笑意地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愛妃今天氣色不錯，華景殿的奴才們該賞！」
蕭貴妃羞澀地回看了趙宸熙一眼，略含驕傲地一笑，在趙宸熙的示意下，也坐了下來。
蕭太后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近幾個月的陰霾終於消散了些。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慈愛。
趙宸熙接過蕭貴妃親手遞來的茶盞，關心地問太后，「母后最近身體可好？慈安宮裡可還差些什麼？」
「哎，」蕭太后拍拍趙宸熙的手背，「皇上就別操心哀家了，誰還敢短缺了哀家這慈安宮不成？」
頓了頓，蕭太后似乎又想到什麼，關切道：「倒是皇上近來身體如何啊？你可是一國之君，身體可比哀家貴重！」
趙宸熙道：「母后放心，朕身體一向都好。」
「每次你都這麼敷衍哀家。」太后有些不高興地道：「唉，皇上別怪哀家多事。你的身體，可關係著整個大淵啊。哀家今早怎麼聽說，皇上昨天半夜突然從華月殿回乾元宮了？」
「只是昨晚突然睡不著了。」趙宸熙趕緊放下茶杯解釋道：「淑妃有孕之後睡得沉，我怕擾她，就直接回乾元宮了。」
「大晚上的皇上怎麼會突然睡不著了？不是身體不舒服，難不成是華月殿裡的下人們伺候不周？皇上每天這麼多政務要處理，不休息好怎麼能行。」太后像是突然看到了趙宸熙放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一圈細小的白色繃帶在修長的手掌上顯得有些扎眼。
「昨晚這淑妃怎麼伺候的？！」太后臉上頓時浮現一層薄怒。
另一邊的蕭貴妃也靠了過來，「皇上，您沒事吧？」
「沒事。」趙宸熙捏了捏蕭貴妃細滑的手掌，「是朕自己今早不小心把手心劃了一下，太醫早就給包紮了。」
之前聽到趙宸熙提起淑妃有身孕，蕭貴妃含笑的面容立刻就沉了下來。後來又聽太后斥責淑妃，這才好了些。
只是看到趙宸熙處處維護淑妃，依舊滿臉不高興。雖然努力抑制了，但表情依舊有些僵硬。直到趙宸熙主動握住她的手，這才又歡欣起來。嘴裡卻依舊忍不住道：
「皇上好幾日沒來華景殿了，臣妾每日都掛念不已。今日難得一見，怎麼還……不是臣妾不體諒，妹妹這才三個月的身子，就讓皇上晚上都沒法安睡。那日子再多些，不是還得讓皇上去伺候妹妹了麼……」
「亦瑤！」
被太后瞪了一眼，蕭貴妃這才有些不甘願的安靜了下來。
趙宸熙似乎對此也並不在意，側頭安撫地對蕭貴妃笑了笑，低聲道：「我知道愛妃是為朕擔憂。最近政務繁忙，莊妃和淑妃又都有了身孕，宮裡的大小事宜，讓愛妃幸苦了。」
蕭貴妃連忙悄悄回握住趙宸熙的手掌，「這些本來就是臣妾該做的，皇上能這樣體諒，讓臣妾好高興。」
趙宸熙道：「那朕晚上去愛妃那裡用膳可好？幾日沒去，愛妃的手藝可讓朕想得緊。」
「哎！」蕭貴妃連忙驚喜地應了，「那臣妾可等著皇上來啊！」
趙宸熙在太后面前和蕭貴妃親親熱熱的舉動，沒引來太后的絲毫不悅，反而一旁的宮人被太后悄悄打發了些，示意他們不要打擾趙宸熙和蕭貴妃。
今天太后和蕭貴妃心情似乎都不錯，之後三人又說了會兒閒話，趙宸熙這才以政務繁忙，起身離開了慈安宮。
等到趙宸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內，太后這才又稍稍板起臉，「亦瑤，你今天太不穩重了！」
「姑母。」蕭貴妃連忙起身站在太后身旁，搖著太后的胳膊撒嬌，「陳婉蓉那賤人根本就是持寵而嬌，我說說又怎麼了？皇上這不是沒生氣嘛。」
「你啊……」太后對這個親侄女，從小就當自己親生女兒般疼愛，也實在不忍心責備，「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那麼不穩重。」
蕭貴妃討好地笑了笑，幫太后捏起肩來。
「姑母，您說那賤人究竟怎麼招惹皇上了？以前可沒見皇上半夜從哪個妃子那裡回乾元宮的呢？」蕭貴妃此時顯然心情極好，得了趙宸熙的承諾不說，又把她今早聽到，能高興大半個月的事情再拿出來說。
昨晚趙宸熙半夜帶著連瑾一人面色不愉地離開華月殿，早就在宮裡傳開了。
況且淑妃可是趙宸熙最疼寵的后妃之一，不算現在肚子裡這個，她膝下都已經有了一子一女。趙宸熙唯一的皇長子就是她的兒子，可見其恩寵。
但昨晚趙宸熙半夜離開華月宮，簡直就是當眾扇了淑妃一耳光。這可是淑妃入了皇帝眼後，就從沒發生過的事情。怎不叫蕭貴妃高興呢。
太后這些年也看淑妃不順眼很久了，奈何皇帝護著。淑妃也是個精乖的，愣是沒給她抓住什麼把柄。昨晚的事情，太后也覺得爽快。
「一個宮女出生的賤人而已。」停了一會兒，太后又囑咐道：「淑妃和莊妃你都不用去管，哀家自會去處理。只要哀家在一天、蕭家還在大淵朝一天，其他那些鶯鶯燕燕就是給皇帝生再多兒子都不頂用。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趕緊給哀家添個皇孫！只要你肚子爭氣，給皇帝能順利生個皇子，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說到這裡，太后也忍不住歎氣，「怎麼這麼多年了，你就沒個動靜呢？」
「姑母！」聽太后這麼說，蕭貴妃也忍不住覺得委屈起來。
蕭亦瑤是蕭家唯一的嫡女，當年趙宸熙還是太子的時候，蕭家就千方百計地想讓蕭亦瑤當上太子妃。到時候只要趙宸熙一繼位，那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中宮皇后。
可惜當年先皇對趙宸熙的婚事看得緊，蕭亦瑤刁蠻的性子偶然間入了先皇的耳，就直接把蕭家這一念想破了。直到先皇病逝，趙宸熙的太子妃也沒有定下來。
不過等趙宸熙登基，蕭家還是立刻就把蕭亦瑤送進了宮中，被剛升為太后的蕭皇后封為了貴妃。
本來蕭家和太后都打算著等皇帝三年孝期一過，直接把蕭亦瑤拱上皇后的寶座。可怎知蕭亦瑤的肚子實在不爭氣。
皇帝孝期剛過沒多久，已經過世的柳賢妃和當時還是個采女的陳淑妃就相繼傳出喜訊。直到現在，皇帝已經二十有四了，身下有了四個公主兩個皇子，偏偏就蕭貴妃沒動靜！
要不是現在朝堂上依舊是蕭家隻手遮天，宮裡給皇帝生下子嗣的女人，都是些出生卑微的。太后和蕭家現在也不會這麼安然自若了。
皇帝對蕭貴妃也算寵愛有加，就算蕭貴妃沒有生出一兒半女，這麼多年從沒有其他妃嬪在分位上越過了她去。這也讓蕭家一脈安心不少。
留下慈安宮裡憂喜參半的太后和蕭貴妃，趙宸熙從大殿裡一出來，剛才臉上柔和的笑意頃刻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冰涼的冷意。
趙宸熙接過連瑾遞過來的絲絹，連帶右手上那圈細細的繃帶一併解開扔了。仔細地擦了擦手，一邊踏上步攆。剛坐穩，手裡用完的絲絹也跟著扔了下去。
身後的連瑾趕忙把地上的絲絹和繃帶撿起來揣進懷裡，小跑著跟在步攆後方。
趙宸熙面無表情地靠在步攆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動了動。他總覺得剛才被太后拍過，和拉過蕭貴妃的手十分不舒服。好像黏上了什麼擦不乾淨地髒東西，讓他覺得噁心。
果然不管何時，蕭貴妃都是那麼的沒腦子。要不是有太后和蕭家，早就不知道在這深宮死了多少次了。
不過這樣也好，蕭貴妃要真像她姑母蕭太后那樣了，那還真不知要多費多少工夫。
趙宸熙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著急，需要慢慢來。那些老狐狸一個個都不是好糊弄的，一個不小心，自己可就功虧一簣了。
出了慈安宮，趙宸熙就直接去了御書房處理政務。
還是那樣，早就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同樣的政務根本不會對趙宸熙有什麼負擔。藉著曾經的記憶，對一些政令也做出了更恰當的修改。
把一天的事情忙完，時間還綽綽有餘。趙宸熙又把連瑾叫來詢問他一直沒放心的事情。
「事情都安排好了沒？」
連瑾躬身站在趙宸熙身後，小聲道：「回陛下，人已經送進華英殿了。雲錦是當年送去柳賢妃娘娘身邊做事的，柳賢妃娘娘去了，這才又回來。陛下的吩咐奴婢也已經給他叮囑過了，陛下放心。」
趙宸熙這才點了點頭。雲錦是隱一親自教出來，放在宮裡的小太監之一。能力自然讓趙宸熙放心，不然當年也不會派他去盯著柳賢妃了。
只是到現在始終沒能見到夏寒一面，讓趙宸熙有些焦躁。但偏偏他還就不能真直接就去華英殿看看——沒理由！沒借口！
夏寒是自己的妃子，去看他還需要找個正當的理由。這讓趙宸熙越發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