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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二哥,我要回去! 文 / 口口木可2

    接著,陳心遠又想到了雲少。

    他和雲少完全是不打不相識。一次他和一群朋友在清風橋的一間酒吧裡喝酒,雲少不是很情願地被一個哭哭啼啼地女孩子拉到了自己面前。那女孩說陳心遠始亂終棄,要讓雲少給她做主。

    在清河橋這種橋段每天都在發生,看到雲少無奈大於義憤,那女子便拋出了殺手鑭,說陳心遠因為自己懷孕了不想負責任,才要拋棄自己。

    聽完這話,雲少的眼神頓時凌厲起來。

    陳心遠感到好笑,道:「你說懷孕就懷孕?而且就是有孩子了,你和那麼多男人上床,怎麼就肯定孩子是我的?」

    話音剛落,陳心遠便看見雲少一腳就向自己臉部飛踢而來,有強子這個超級保鏢在,陳心遠當然不可能受傷,甚至沒有被驚嚇到,反而是對這個熱血昂揚的年輕人多了一絲欣賞。

    陳心遠擺手讓強子放開了雲少,然後給兩人介紹起了他身邊的朋友,介紹到第三個人時,那個女人已經面如土色,她以為陳心遠就是一個有錢的小白臉,沒想到單單他的朋友就有如此大的來頭,每一個都能踩死螞蟻一般踩死自己,而且那幾個人聽到陳心遠介紹的時候,臉上流露出的不是倨傲,反而多是討好,難道說陳心遠的地位還遠高於他們?然後她又看到在旁邊站著的保鏢強子,突然想起一位自己只能仰視的黑社會大哥好像前幾天在對他點頭哈腰。

    想到這裡女孩馬上明白了陳心遠並不是在吹牛,轉身欲走時又被強子攔住,那裡還跑的掉。

    那女孩連忙向陳心遠跪下哭求道:「我家裡急需錢用,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我繼父喝醉之後就打我媽媽,還讓我出來騙錢給他,不然他也要打我,還說要非禮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求求你了。嗚嗚嗚嗚。」

    陳心遠看了看露出同情之色的雲少,臉上閃過一絲嘲笑,轉身寫了一張支票給強子,道:「強子,你跟這位小姐回去,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這十萬給她,再讓她繼父這輩子都喝不了酒。如果是假的,這十萬塊就給她辦理後事吧。」

    那女的一聽又連忙嗑起頭來,哭的稀里嘩啦:「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父母很溺愛我,我只是愛慕虛榮,我只想來要點錢買包包而已,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過我吧……」

    陳心遠最後還是將十萬塊錢給了那個女人讓她走了,他完全可以不給那女人一分錢,但是他給了,理由不是他不收回分出去的錢,而是想用十萬塊換一個獲得友情的契機。

    當時陳心遠笑著對雲少道:「我因為你的緣故損失了十萬,你就說怎麼辦吧。」

    雲少當即道:「我還給你。」

    陳心遠笑了,拍了拍雲少的肩膀。從那天起,他就多了一個朋友,以後慢慢的就變成了一個真心的兄弟。 陳心遠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真心的微笑,他故交遍天下,但說到真正可以托妻獻子的朋友,卻只有雲少一個而已。杜紫籐?以前不算,現在勉強可以算半個。

    想到自己的「一個半」朋友,陳心遠想起一個故事,古代有一位仗義疏財的俠客,有一天喝醉了瞇著眼對自己的兒子說:「別看我朋友那麼多,其實我只有一個半朋友而已?」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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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不懂,疑惑地道:「只要您振臂一呼,就有很多叔叔都願意盡心竭力的給你幫忙,為什麼您說您只有一個半朋友呢?」

    俠客就對兒子道:「你只需如此如此,就會明白我一個半朋友的含義。」

    兒子記牢後,便連續趕了三天的路,一臉驚惶地來到父親所謂的「半個朋友」家裡,對他道:「叔父,我被人陷害,現在正被朝廷追殺,有家歸不得,情急之下投身你處,希望您能予以搭救。」

    「半個朋友」聽了,思考了一會,歎了口氣對眼前這個「朝廷要犯」道:「孩子,這等大事我可救不了你,我這裡給你足夠的盤纏,你趕快遠走高飛,我保證不會告發你!」

    兒子拿了盤纏之後又去父親的「一個朋友」那裡,將同樣的話又講了一遍,這人聽完不假思索地叫來自己的兒子,喝令兩人互換了衣服,再命令自己的兒子向遠方逃跑,把俠客的兒子則藏在了家中。」

    兒子回來後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父親,父親語重心長地道:「在你患難的時候,能夠提供你一定幫助、絕不落井下石加害於你的人,可以算得上你的『半個朋友』;在你生死攸關的時刻,那個能與你肝膽相照,甚至不惜割捨自己親身骨肉來搭救你的人,可以稱作你的『一個朋友』。」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陳心遠笑笑,不過雲少太悶,如果單單論玩的話,還是杜紫籐比較合得來,只是以前杜紫籐什麼地方都不如自己,卻還是想拼了命的想和自己比,結果每次都大輸特輸,他剛開始還以為這是劉家為了討好自己家族才故意讓杜紫籐來輸給自己,但是他很快發現劉家和陳家關係良好,根本不需要發這麼大代價來討好自己這個並不具有實權的人物。

    有一次他故意在朋友面前承認喝酒不如杜紫籐,結果杜紫籐一高興為了證明陳心遠所言不虛,一連喝了二十幾瓶酒,最後被一群人哄得去街上先撒錢後裸奔,當他家的管家將他領回家的時候,陳心遠就一個月沒看到他,再出來的時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杜紫籐。

    以前的自己可真夠無聊的!陳心遠自嘲地笑笑,在這一刻他突然很想抽煙。

    陳心遠本來是從不抽煙的,可在這一刻,他很想很想抽煙,因為他聽說抽煙能夠讓人減輕煩惱。

    陳心遠前一秒鐘心裡還充滿了溫馨,這一秒他只覺得煩,很煩,非常煩。他突然想到雲少即使理解了自己退出遊戲前的暗示,也一定會重新回到遊戲中的,因為雲少不會背叛彌賽亞,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和杜紫籐一個人沒回去,彌賽亞就會直接消散,而他就會回到新手訓練營重新開始,雲少這個傻子還是一定會回去的。

    還有杜紫籐這個笨笨的傢伙,如果他的父親一定要讓他回遊戲,他又有什麼辦法能夠抵禦他強勢父親的意志?

    陳心遠越想越煩,忍不住掀開棉被坐了起來,重重喘了兩口粗氣又躺了下去,腦海裡馬上出現自己遭受雷克斯攻擊以為必死時,雲少使用「神聖護甲」時的背影。

    用自己的絕望換取夥伴的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換取夥伴的生命「神聖護甲」,盾騎士最強的守護。

    接著又想到雲少忍受著凱薩娜的冷嘲熱諷,空等自己這個「戈多」的到來,直至死亡後孤零零的在新手訓練營裡重生,陳心遠就覺得要胸口煩悶至極。

    還有杜紫籐,他如果被他父親強壓著進入了遊戲,會埋怨他自己運氣不好,還是罵自己沒義氣?

    彌賽亞雖然只是電子的虛擬人物,可這段時間內共同出生入死,早就是夥伴一樣的人物,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導致她消散,自己又於心何忍?

    可是萬一自己回了遊戲,杜紫籐這個混蛋沒來怎麼辦?那自己在遊戲中的努力不全部都化成了一場空?一切從新開始?

    這就如同一場博弈:兩個被分開拘禁的囚犯,如果兩個人都不招,就都判三年;如果一個人招了,一個人不招,招的判一年,不招的判五年;如果兩個人都招了,那都是判兩年,這雖然比都不招要少一年,可都要背上背叛兄弟的罵名啊!

    囚犯的苦惱雷同於陳心遠的苦惱,可陳心遠更多的還要考慮到愛情和感情的顧忌,一時間只覺腦海中各種問題紛至沓來,幾乎讓他煩亂欲狂,忍不住有了用頭撞牆的衝動。

    好不容易將心思放平,陳心遠看了看手錶,發行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六點。歎了口氣陳心遠坐起來穿好衣服,走到書架前隨便抽了一本書坐椅子上看,一翻就翻到了袁枚的《祭妹文》,想想和自己的煩惱似乎不搭邊,陳心遠便讀了起來。

    這篇文章入選過中學時的課文,而陳心遠為了加強自身的文化修養,也曾學過一段時間的古文,所以理解起來倒也並沒有難度。

    剛開始還不覺得如何,但是讀到「除吾死外,當無見期。吾又不知何日死,可以見汝,而死後之有知無知,與得見不得見,又卒難明也。然則抱此無涯之憾,天乎人乎?而竟已乎?」時,陳心遠體會著袁枚的悲傷,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酸。

    揉揉鼻子,陳心遠接著又讀了下去,但他發現讀下去完全是一個錯誤,因為等到他讀到最後一段「嗚呼!身前既不可想,身後又不可知;哭汝既不聞汝言,奠汝又不見汝食。紙灰飛揚,朔風野大,阿兄歸矣,猶屢屢回頭望汝也。嗚呼哀哉!嗚呼哀哉!」時,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袁枚還懷著一絲與妹妹死後想見的願望,而自己和彌賽亞,只怕今生永遠都不能再見面了。

    陳心遠慢慢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將書放回了書架,然後又回到石桌前雙手支額,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心遠感覺到桌子多了一分震動,茫然將手移開,只見一個暗紅色的托盤升起,裡面是四菜一湯一飯,還有一張紙和一支筆。

    陳心遠機械地拿起筷子夾了一隻「龍井蝦仁」吃,菜色非常好,但是陳心遠只覺的吃著發苦,只咀嚼了兩下便忍不住吐了出來。

    如果一個人的心是苦的,他的舌頭怎麼能夠不苦?

    陳心遠又歎息了一聲放下了筷子,拿起了紙和筆,腦海中還不停地吟唱著《祭妹文》,心裡頭還泛著酸楚和悲痛,木然地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拿筆寫字完全是陳心遠下意識地行為,他寫好後還放在眼前呆呆的看著。過了約莫十五分鐘,陳心遠的眼神才終於有了焦點,總算是看清了自己寫的是什麼內容:二哥,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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