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如玉淺唱情 雲許新顏展 文 / 文淵詩穎
夜幕漸漸降臨,整個若水仙閣靜謐一片,唯獨若仙殿的偏殿顯得與這靜謐的夜色有些格格不入。
在若仙殿之內,是楚冰與方媚兒以及花如玉、還有那個名叫杜雲許的乞丐,四個人圍桌而坐,飲酒相談。
「如玉姑娘,媚兒未經你允許,便如此行事,是媚兒的錯。媚兒先乾為敬,以此賠罪。」楚冰聽到方媚兒的話,想出手阻攔,手才伸到半空中,方媚兒已經一飲而盡。
楚冰無奈搖頭,只聽方媚兒又說道:「如玉姑娘,我和楚冰商量過了,若是你願意,我們便為你贖身出了這醉紅樓,過安寧日子,可好。」
這一日對於花如玉來說是永生難忘的,雖為風塵女子,接待過不少恩客,但如此恍然醒來與一個渾身腥臭的乞丐廝混在一起,這種狀況還真是第一次。
雖然開始對杜雲許這個乞丐的行徑滿是憤恨,可是共同被捆綁在柴房的一日,亦讓她對杜雲許有了新的認識。樂觀、幽默、還有男子漢的擔當,在這個不起眼的乞丐身上顯現的淋漓盡致。雖談不上多喜歡,但起碼不討厭。
花如玉也是個苦命人,淪落風塵也是生活所迫,方媚兒的一句安寧日子,正是她所嚮往的,聽到後不由有些動容。
半晌,花如玉才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道:「媚兒姑娘不必太介懷,如玉本是風塵中人,往來恩客不絕,這便是宿命。」說完,花如玉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花如玉輕輕唱道:「彩袖慇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清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哀傷,花如玉一曲唱罷,眼角已經濕潤。
一杯清酒一飲而盡,花如玉淡淡道:「紅塵女子,容顏縱使千般好,能有幾人得深情?人人都道花如玉如花似玉,可是又有幾人知道我對這容顏的厭惡。若是可以,我多想生著平凡的容貌,生在普通的人家,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花如玉的歌聲,她對命運的慨歎讓方媚兒、楚冰以及杜雲許對這個風塵女子有了更深的理解。
見到花如玉又要斟酒,杜雲許一把攔下了她斟酒的手,看著她輕輕道:「喝酒傷身,心事重重便對我說,何苦傷了自己?」
花如玉緩緩抬頭,看著這個坐在自己面前,相識不過一日的男子,心底竟蕩起暖暖的漣漪。「杜大哥,如玉……」,花如玉一句話還未說完,已經潸然淚下,實乃欲語淚先流。
方媚兒和楚冰兩人靜靜的看著,只期待著兩個人能在這靜謐溫情的夜晚,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玉,我杜雲許家道中落,命運多舛,遭人陷害,不得不頂著乞丐的帽子苟活於世,在這龍城之內尋找機會,以圖正身立命,再展宏圖。可是自遇到你之後,我便知道,或許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上蒼的恩賜,否則我如何能遇到你。若是你願意,我們便歸隱田園,做一對神仙眷侶,可好?」杜雲許深情說道。
杜雲許一番言辭亦讓方媚兒和楚冰感動,一個男子可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放棄一切,這是何等的寵愛。
楚冰將方媚兒的手握得緊緊的,彷彿在說:「等一切結束後,我們也去過那種神仙眷侶的生活?」又彷彿在說,「只要你想要的,我便都能給你。」
花如玉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杜雲許把她攬入懷中。
半晌之後,花如玉才慢慢止住哭聲,緩緩道:「杜大哥,你雖然現在抑抑不得志,但憑借你的能力和毅力,終有一日會東山再起。你應該去找一個好女子,如玉淪落風塵,殘花已敗,如何……」
「不,如玉,在我杜雲許眼中,你永遠都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你清純高潔勝過世間女子,我不允許你這樣妄自菲薄。」杜雲許握著花如玉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道。
楚冰看著深情款款,傾訴衷腸的兩個人,輕輕拉著方媚兒退出了若仙殿偏殿。
走在若水仙閣之內,看著銀沙滿地,冷冷涼風吹過,楚冰將方媚兒摟進懷裡,為她遮擋著一襲涼風。
「媚兒,這杜雲許到底是何人?」靜靜地走了半晌,直到仙閣園之內,聞著淡淡花香,楚冰才輕輕問道。
方媚兒狡邪一笑,輕輕道:「就如你所看見的、聽見的那樣,他是醉紅樓下的乞丐,是個家道中落的富家子,是個隱姓埋名、以乞丐作為掩護,隨時準備復仇的人。」
聽到方媚兒的話,楚冰陡然一驚,他著實沒想到,這個他曾經以為的方媚兒隨意找來的乞丐身上,居然隱藏了如此多的秘密。
方媚兒藉著皎皎月色,看著楚冰臉上震驚的神色,緩緩道:「很震驚是不死?其實我當初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我自認為閱人無數,但向杜雲許這樣,能屈能伸的武者並不多見。」
「你說他是習武之人?」楚冰問道。
方媚兒輕輕點頭:「他不但是習武之人,而且是出身武學世家,將門之後,只是世道混亂,奸人橫行,才有著滅門之禍。」
在說到滅門兩個字的時候,方媚兒的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她想起了方府的滅門,被手下帶著躲在枯井裡,聽著外面不斷的哀嚎聲音,出來後看著熊熊的火光,滿是血腥的味道,傷心和恨意不自主的湧上心頭。
楚冰聽著方媚兒講過方府滅門的事,雖只是寥寥幾語,卻說盡了悲涼。
將方媚兒拉進懷裡,楚冰靜靜地摟著她不說一句話,往事成空,再多的安慰都換不來方府人的性命,而他能做的
,便是陪著方媚兒經歷這段痛苦的回憶。
思緒飄飛,怨恨不斷,但最終都在這寧靜的月色和溫柔的輕撫中慢慢退下去。
這時,方媚兒才緩緩說道:「杜雲許的身份是賀二哥發現的,我派人盯了他很久,錯不了。如今慕家已經出現頹敗之勢,我看此時棒打落水狗或許是最好的。」
「媚兒的意思是讓杜雲許去做?他……」楚冰不由蹙眉。
楚冰的話雖未說完,但心意相通的方媚兒自然知道楚冰的意思。她露出淡淡一笑:「杜雲許是個將才,給他這個機會他自然願意傾盡全力。因為這不但是為自己家族的上百口性命逃回公道,也是為了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未來,不是嘛?」
方媚兒依偎在楚冰的懷中,靜靜的說著,而楚冰也從方媚兒的話中聽出了些許端倪。他不再多問,只等著撥開雲霧的一日。
夜色依舊寧靜,楚冰聽著風聲,看著屋頂飄過的黑影,淡淡含笑道:「媚兒,夜深了,我們回房休息,再續昨日之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