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初二,看滑冰(上) 文 / 一個小橙
大年初二,走親戚,訪好友,親戚都在家裡,好友都去走親戚了,我和郝仁又閒了下來,我說絕對不要再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
昨天在某祠把我折騰地半死,晚上去xx飯店吃飯,見到了郝仁兒時的那些兄弟,個頂個的奇葩,見到我要不是僵硬地喊嫂子,然後默默地退到角落裡,要不就一直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想搭話又不敢搭話的樣子。
我看看郝仁,再看看笑容可掬的郝老爺子,徒生感慨,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那些大院裡的孩子都是這樣不成?再說了,大家現在都是成年人,總不至於一個女人都沒有見過吧……
我用肘子撞了郝仁一下,等他把耳朵湊過來,我問他:「雷鋒,你這些兄弟都怎麼了?就好像我會吃人一樣。」通過進一步觀察,我發現,這些人只是對我望而卻步,對於郝仁家其他的妹子就不會,難道是郝仁灌輸了什麼要不得的思想?
「很小的時候,我曾經說過一句話,我說長大之後一定要娶一個比我強的女人。」喔呵,真相大白,郝仁本就功夫了得,雖說不是百戰不敗,但是,據我所知,在這群兄弟裡面,郝仁的手腳功夫是最好的,小的時候打渾架,居然在這幫人裡面樹了威信,這話的殺傷力……真是不可估量。
我一面滴汗,一面怒視郝仁,我說過,人在疲憊的時候火氣也會很大,所以此時我的怒視被郝仁哥們兒收歸眼底之後終於把那原本灼灼的目光都一併藏了起來,算了算了,我又不是跟這些人結婚,不計較,不計較,不計較你妹啊,人家明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子,咳,壯漢好嗎?
郝老爺子我之前也是見過的,具體是什麼時候,就記得不太清楚了,和郝仁爹的那種溫和不一樣,郝老爺子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王者,突然看清了世間冷暖,而不再計較那些所謂得失,卻難掩飾身上的霸道風度,一方面讓人覺得親近,一方面又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臣服。
我歐米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和這個據說參加了某某著名戰役的男人,老將軍比起來,差地太多,儘管郝仁多次告訴我不必拘束,只要把郝老爺子單純地當成是他的爺爺就好,我還是難免肅然起敬,郝老爺子的話不多,全場基本都是在微笑,而我則是只要聽見郝老爺子的聲音,就會立馬聚精會神。
郝仁對我的行為進行多番嘲笑,我就賞他一個白眼,不懂事,我想,郝仁之所以對郝老爺子沒有我這般的敬畏心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郝老爺子在郝仁小的時候,親手給他換過尿片,手把手地教郝仁讀書念字,這種血緣的親近度,自然而然就會讓郝仁忘記郝老爺子那多麼了不起的豐功偉績。
所謂隔代親,郝仁家就是這樣的,郝仁爹跟郝老爺子大多數都是兒子恭敬,老子慈祥的狀態,郝仁則是沒大沒小,郝老爺子也萬般縱容,嘖嘖,真是古人誠,不我欺。
一頓飯下來,我也終於把郝仁家那些親親慼慼認了個七七八八,雖說要一個個叫出名字還有困難,但是要知道誰和誰是一家,誰和誰關係最好,還是不在話下的,我們這些人吶……對人際關係的處理是最有一套的,不是嗎?
郝仁被郝老爺子拉著喝酒,喝地滿臉通紅,我酒精過敏就被放過一馬,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們想留著一個我把郝仁弄回家的可能。
郝仁的解酒能力強,還沒回家就已經恢復了,跟沒事人一樣,讓我不得不佩服,不過也好,我就完全不用顧及他,好好睡一覺。
一覺醒來,竟然滿血復活,又拉著我出門,我再三表示如果這次沒有預約就算了,他還是堅持把我拉了出去,號稱要請我吃大餐。
「你不都說了,你的就是我的,我花我自己的錢吃大餐,多沒意思。」不是我的觀念被郝仁扭轉過來,只是純粹不想出去,然後用郝仁的理論來嗆郝仁而已。
郝仁明顯是被被嗆住,但是我也說過,郝仁是一個多麼機智的人,當下就說:「那你請我吃大餐吧……」年初二,吃大餐?多沒勁,還不如在家裡睡一覺,多實在?還不用浪費錢……
最後,我還是在郝仁無數次哀求,賣萌,撒嬌中屈服,和他一起出門,步行到離家巨近的某某廣場,平時人聲鼎沸的地方,現下卻有些清冷了,行人少,基本也沒什麼店子在營業,我和郝仁所說的大餐,不過就是在某廣場負一樓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店主是個純粹的日本人,一個人在中國,孫子和兒子一起住在日本,一般不會過來,我總覺得老人一定有什麼故事,可是從來不敢也不能開口詢問。
料理店旁邊是個滑冰場,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一個男生在裡面滑冰,我和郝仁閒來無事,跟著三三兩兩的人站在場地外面看著裡面的男生,看起來應該是專業的,畢竟這樣的花樣滑冰是有一定難度的,不是專業的就是深度愛好者,普通人可是做不來的。
我和郝仁在旁邊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了兩瓶飲料,還沒打開喝入口,只聽見周圍一片喝倒彩的聲音,夾雜著一些人的嘲笑的聲音,隱約還能聽見「小日本」等詞彙。我和郝仁再朝那邊去看,看見少年正趴在地上,看來是動作失誤所以摔倒,此時眉頭緊皺,好像承受了什麼巨大的痛苦,管理場子的人對他呵斥:「快起來,我要關門了。」
我皺了皺眉頭,還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只知道郝仁已經過去了,相處了這麼久,大家就應該知道郝仁是一個沒什麼民族觀念,正義感極強的人了,我甚至覺得他此時衝過去,要跟管理員干一架都是有可能的呢。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那些圍觀的人說郝仁「崇洋媚外」,「不把民族恥辱當一回事」,我也不想攔著他,我說過,郝仁本來就是這種人,我不想制止他,在這個時候,我會選擇和他站在一起,他是我男人。
郝仁從邊緣過去,把男生扶起來,我能看見男生步履蹣跚,膝蓋處有些僵硬,藉著郝仁的力站起來,然後轉過去對他說了什麼,郝仁正預備扶他出來,卻看見他掙扎著對場外的觀眾深深得掬了一躬,聲音彆扭,卻認真堅定地說:「謝謝。」他難道還以為這群人是鼓勵他嗎?
我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覺得莫名奇妙地心疼。
其實,我們這些所謂的民族精神就是鬧著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