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命（上） 文 / 一個小橙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人生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於別人我不知道，於我，只有重於泰山一說，不論誰，不論是什麼生物，原本存在的時候就是有它本身的價值的，不是說由誰決定，由誰控制的。

    年關，我和郝仁一起到了超市，怎麼說也要把我們的小窩裝扮得漂亮一點。

    超市劃分出了年貨區，此時顯然已經人滿為患了，我的意見是先買別的，再來買貼紙一類，郝仁說：「做人要有原則。」不就買個年貨嗎，還扯上了原則問題，如果我此時不堅持我自己的意見，那顯得我多沒原則。

    我說：「要不你去買貼紙，我去買別的？這樣比較快。」郝仁看了我一眼，再看了我一眼，最後才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我目送下，鑽進人群裡。

    見到郝仁順利進入，我也預備向後走，突然聽見郝仁一聲咆哮：「歐米！」我抖了兩抖，面對這河東獅子吼，我抵抗力實在是低了一點，不知道郝仁這樣叫我是不是思念我甚，我終於費勁吃奶的力氣鑽進人群。

    此處是賣年貨沒錯，此處又是人山人海也沒錯，錯的是，吸引這群人的不是貨架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而是現在躺在郝仁懷裡，口吐白沫的女子。

    我第一反應就是撥打120要求他們盡快出車，等我徹底走到郝仁跟前的時候，隨便拉了一個旁邊的小孩：「弟弟，你快去幫我找超市的姐姐過來。」為什麼選一個小孩子？小孩子聽話，讓幹嘛幹嘛，再者，小孩子不懂人情事故，不想有些人不懂側目，得我指令，那小孩直接從人群中鑽了出去，這也就是我選擇小孩的第三點原因，個子小，方便。

    郝仁此時已經開始做一些常識性的急救措施，我張羅旁邊的人讓開，留出空氣流通口，暈倒的人最怕空氣稀薄，在人無意識的情況下，甚至有必要強行灌入氧氣。

    人生處處是新聞，今日的事，完全可以發表成發人深思的一篇文章，中國人都有個通病，湊熱鬧的毛病是改不了的，現在社會上那麼多人，老人跌倒不敢扶，小孩受傷不敢救，就連朋友發來求救的短信也不敢信，為什麼？除了怕惹禍上身還有呢？我猜還有對別人生命的漠視。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便是肇事之後，也應該將受害的那一方即使送進醫院，把傷害減到最小，就算是天網恢恢，也總是知道酌情處理的。

    郝仁從小接受的思想就是「為人民服務」，郝家老爺子也算是軍區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對於孫子的教育絕對不會怠慢了去，在郝仁心裡，恐怕自己也是被定義成一個沒有軍籍的人民解放軍。

    有些人吶，她總是想大眾施加他的善意，這種人就是好人，我想，郝家老爺子在給郝仁賜名的時候救是為著這個用意。

    我覺得這話是對的，不過對的地方不太一樣，我比較現實，我只知道對大眾施善，大眾會對你回報善意。事半功倍，要知道，大眾的力量是無限大的。

    不管怎麼說，不管是哪套說法，郝仁都不會讓自己冷眼旁觀就對了，至於我，我沒什麼本事，幫著張羅一下還是可以的，更何況方才郝仁站在人群裡的那一聲河東獅吼，充滿了對我的信任，我怎麼能不去幫他不是……

    超市管理員姍姍來遲，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往這裡眺望了一眼，然後在看明白到底怎麼了之後轉頭就走，過了一會兒，來了一群保安，不情不願地對郝仁說：「兄弟，我們領導說你和你們親戚在這影響超市秩序，想讓你們出去。」

    真是，將近年關了也不給自己積積德，在郝仁懷裡就說是郝仁親戚，借此推脫責任，雖說人都應該為自己想想，但是對於這種做法，我只能默默地從寶裡掏出我的名片，然後遞給過來跟郝仁搭話的保安：「大哥，麻煩你，把這個給你們領導看看，然後』請』他再過來一次。」

    我是記者我怕誰，你丫不過來，我就曝光，我要大聲地告訴全世界，這家超市人品有問題，領導帶頭逃避責任，實在是渣到無下限。

    我說過，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造成我不開心的原因的人也不會太好過。

    那所謂的超市領導終於擠進人群，看了郝仁一眼，再看了郝仁懷裡口吐白沫的仁兄一眼，「焦急」地組織人群散開，然後張羅著要打120，卻始終無所作為，原來就是給我演一場戲，大概也是怕被炒魷魚。

    我覺得，人命重於泰山，此時也不想因為對超市領導的鄙夷而錯過任何一個能夠搶救生命的機會，正當人命關天時，誰還有那個閒功夫去計較什麼責任不責任的，救人最要緊。

    約莫又過了一會兒，救護車終於呼嘯而來，白衣大褂的醫生張羅著一群看護，把郝仁懷裡的人帶上救護車，我和郝仁自然是一同去的，不過，當下，我讓郝仁先隨救護車去，我帶著超市領導打的去。

    郝仁，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凝了那領導一眼，自己說，就是給自己面子，讓我說，你就臉面掃地。

    「這位，小姐，不介意我代表公司去探望吧。」算你識相，怎麼會介意，介意的話，醫療費誰給？郝仁傻，我可不傻。

    賤人要被賤招治，可不能讓他教壞了小朋友，尤其是在我順風順水了這一年之後，這件事自然要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