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生擒 文 / 滄海浮生淚
古泰接連幾招沒有得手,不免有些洩氣,招式也不似最初那樣凌厲,看得雲崢暗暗替他著急。被挑起了戰意,雲崢竟然也有些躍躍欲試,若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興許早已衝上陣去了。看了一會兒,只見那小將身法敏捷、動作輕盈,並不像是要和古泰硬碰硬的樣子,雲崢突然覺得這其中定有問題,想要鳴金收兵,古泰卻追著那小將跑遠了。
「你們速去把古泰給我叫回來。」雲崢一聲令下,頓時閃出二人,接過了雲崢的將令。
古泰縱馬一路追趕,那小將卻突然停在了一處山坡之下。見此情景,古泰心中未免大喜,急著就要上前去與那小將交手,卻不料好好的天卻突然刮起了狂風,又掀起了層層的黃砂,將他連人帶馬團團圍住。戰馬因此突然出現的異變受驚長嘶,饒是古泰騎術再是精湛,也被立時甩在了馬下。
古泰這一落馬,黃砂也隨即散去,四周湧出早已埋伏在此處的兵士來,將古泰團團圍住,又捆了個嚴嚴實實。雲崢派去追趕古泰的人馬遠遠望見此景,也都不敢繼續上前,只得調轉馬頭,回去向雲崢覆命。
「你說什麼?」回來覆命的人話還未說完,雲崢早已拍案而起。「那來歷不明的黃砂又是怎麼回事?」聽說古泰被擒,雲崢只覺得腦袋裡面有千萬隻蒼蠅在嗡嗡作響,讓他幾乎就要亂了方寸。
「陛下……」有人突然走了進來,雲崢打起精神才看清原來正是那帳外守衛的兵士。
「何事如此大呼小叫?」心中懊喪,雲崢將火氣發洩在了守衛的身上。
「啟稟陛下,方纔那員小將又來了,此刻正在外叫罵……」看到雲崢發怒,守衛的兵士頓時緊張萬分,話也說得不似往常利落了。
「什麼?真是欺人太甚!」雖然心中懊惱,但雲崢理智尚存。明白知道如果不能弄清楚那蹊蹺的黃砂究竟是從何而來只怕是難以取勝,雲崢抬手示意守衛退下。「你且出去吧。」
「陛下,臣願去會會那小將。」只見人群中突然閃出一人,卻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救了雲崢的石匠石青。
「敵人只怕是會些妖術,我勸你還是不要輕易冒險。」畢竟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加上石匠又算得上是蕭秦的朋友,雲崢顧慮之下並沒有答應石青的請求。
「臣自有破敵之術,還請陛下成全。」石青卻態度堅決地再對雲崢一拜。
「這……」雲崢暗暗在心中稱奇,不明白石匠什麼時候竟然會了法術。「難道……是蕭秦教他的?」這樣一想,雲崢突然又有些氣惱。「明明自己對蕭秦一片真心,卻不曾想這蕭秦竟然在什麼時候偷偷教給了石匠法術,卻從未向自己傳授過分毫?」其實雲崢這樣想根本就是毫無道理,縱然他對蕭秦是一片真心好意,卻也得分明能夠讓人感受到他的好意才行。按他那行事的風格,別說同樣彆扭的蕭秦,就算是個普通人也未見得就能夠完全相信他那「一片真心」。
「陛下……」不想雲崢繼續猶豫下去,石青再次開口催促雲崢。
「好吧,就依你所言。」急切渴望著勝利,又擔心古泰有什麼閃失而洩露出了棲雲國的機密,雲崢終於鬆了口。「記得要千萬小心……」雲崢的囑咐還未說完,石青就轉身走出了大帳,又飛身騎上了戰馬。
眼看又有敵人上了當,那小將心中暗喜,只是想要如法炮製,再勝石青。說也奇怪,明明古泰就在前面吃了個大虧,石青卻好像還是著了那小將的道一般,兩個人一路追到坡下,那小將果然又弄起了黃砂。只見石青卻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在黃砂將起未起之際,將一塊不大的錦帕丟向了空中。錦帕雖然不大,卻停在半空不動,卷盡了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黃砂。
眼看自己的法術竟然被石青化解,那小將調動埋伏在一旁的兵士,想要以眾勝寡。只見石青突然念動口訣,那錦帕轉動起來,竟然將方纔吸去的黃砂一併還了回去。知道此番正是遇見了對手,那小將倒也識時務,急忙撥轉馬頭,率眾逃了回去。知道自己人單力孤,石青也並不追趕,只是遠遠凝視著敵人逃走的方向,神情凝重、所有所思。直愣愣看了半晌,石青才終於回過神來,策馬回去向雲崢覆命。
聽說石青竟然得勝歸來,雲崢未免大喜過望,親自走出帳外迎接。「將軍辛苦。」雲崢激動之下竟然握住了石青的手。「我與將軍也算相識日久,怎麼從不知將軍竟然對這法術還頗有研究?」雲崢的話其實語帶雙關,一是埋怨石青竟然對自己有所隱瞞,二來則純粹是因為私心想要確定石青的法術究竟是不是蕭秦所教授。
「陛下,臣的法術並非別人教授,乃是家傳。因此上,臣也因此懷疑那小將不是別人,正是臣失散多年的弟弟。」石青突然跪在了雲崢面前。「還請陛下給臣一個機會,則臣定當生擒那小將來見陛下。」
「什麼……」石青的話讓雲崢感到分外震驚,他本以為石青早就沒有家人還在世上,卻不料竟然會突然冒出了個疑似親弟弟的人來,而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人竟然還是敵軍的將領。
「不瞞陛下,臣之所以願意從軍,為的正是尋找父親下落,只可惜至今毫無線索。此次竟然能遇見臣的弟弟,也算是蒼天有眼……還望陛下成全。」石青言辭懇切,一雙眼睛急切地看向了雲崢。
「將軍……請起……」雲崢猶豫了一下,扶起了石青。別說石青的要求聽起來合情合理,就算是強人所難,他現在能夠倚靠的人似乎也只有石青,又怎麼能拒絕石青的請求?「還請將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我細細講來。」無論如何,聽說石青的法術乃是家傳而並非得自蕭秦,雲崢的心裡總算是寬慰了許多,心情也因此而感到愉悅了不少。
「臣的父親本是一介平民,無意於功名利祿,又略有薄產,乃是一個真正的自在閒人。這黃砂之術,乃是他機緣巧遇之下,從一位道士之處所學來的。」石青慢慢開口,陷入了回憶之中。「後來,邊疆戰事告急,官府四處徵集成年男子從軍,家父也未能倖免……母親帶著我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艱難度日,卻不想又遇上了洪水,只能背井離鄉,以求生存……」想起了往事的艱辛,石青的眼中未免有熱淚盈眶。「臣當時年少貪玩,不小心竟與母弟走散,後來多虧一位老石匠收留,成了他的徒弟,就在村中刻碑為生……」
「但你的弟弟卻為何也知道這操縱黃砂之術?」想到石青的父親走時,石青的弟弟尚不懂事,雲崢未免心生疑惑。
「操縱黃砂需要靠一銅鈴,父親當時曾將此銅鈴作為信物交給了母親,並親口傳授了母親操縱黃砂之術以備不測。但這收砂的法術,卻是只傳給了我。想來或許是夫妻之間終究也不能完全信任,所以才只傳給了兒子而並非妻子吧。」石青眉頭微皺,似乎也在猜測自己父親的真正用意,但這答案卻恐怕只有他的父親本人才能知曉了。
「所以,你弟弟的法術,應該是你母親所傳授的了?」雲崢慢慢開口,道出自己的猜測。
「若非如此,臣也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但也或許……臣的猜測都不過是巧合,所能掌握這黃砂之術的人大有人在……」說到此處,石青的心突然涼了下去。但那少年的年齡實在和自己的弟弟太過相近,讓他不得不懷疑那就是自己的親弟弟。
「無論如何,他總可能是你的弟弟……」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雲徊,雲崢的心好像被什麼別住了一樣難過。「所以,不管怎樣也該確定一下才是。」雲崢藍色的眼睛對上了石青的眼睛,讓石青的心頭突然一顫。說不清是因為什麼,但石青卻明顯感覺心臟被什麼觸動了一下。那雙淺色的瞳眸裡好像蘊藏著魔力一般,竟然讓人看了之後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
「陛下……」感覺到雲崢話裡的意思像是同意了自己的請求,石青想開口向雲崢確認,喉頭卻像堆住了一團棉花般被哽住了發不出聲音。
「我答應你,一切就都由你自己見機行事好了。」雲崢微微頜首,卻已經是給了石青最大的權力和行事的自由。
「多謝陛下……」感覺到熱淚幾乎就要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石青低下頭避開了那雙似乎有著魔力的藍色眼睛。
「不必謝我。若他真是你的弟弟,能讓你們兄弟團圓,也算是寡人的功德一件。」雖然不信神佛,但雲崢卻用了「功德」這個詞。「如果真的有什麼所謂的功德可以抵消業報的話,我情願將所有的功德都用於為哥哥贖罪……也不知他在九泉之下是否能夠含笑?」當然永遠都不可能忘記自己的哥哥雲徊,雲崢藍色的眼睛裡漸漸升起了潮濕的霧……